第312章 留到十七歲
章誠軒送走李讚,來找歐陽晟,詫異問他:“你怎地突然關心起李讚的兒子來了?”
歐陽晟撣了撣袍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在美人靠上坐下了:“你可知嶺南王府把李讚的庚帖,遞到平南王府去了?”
“有這事兒?”章誠軒愈發詫異,“嶺南王府要為李讚求娶寧惠?”
歐陽晟想想這事兒就覺得不痛快,重重地哼了一聲,以表明自己的態度。
章誠軒對歐陽晟的心思一清二楚,忍不住勸:“我知道你舍不得寧惠,但皇上的旨意擺在那裏,你這樣拖著她,有什麽用?女人不比男人,拖來拖去,一輩子最好的年華都過完了。要是再拖上幾年,懷孕生子都成問題。”
不會拖太久,今年之內一定解決。歐陽晟瞅了章誠軒一眼:“那就讓李讚娶了她?”
“那也不行,李讚不是良配。”章誠軒馬上搖頭,“李讚的嫡長子都五歲了,等他治好大舌頭,將來襲了爵,寧惠自己生的孩子該如何自處?別跟我講什麽好兒不圖爺娘財,萬一寧惠生的兒子不爭氣,又沒爵位可繼承,那可怎麽辦?”
他一氣講了一大串,歐陽晟讓他逗笑起來:“你考慮得可真夠周全的,連寧惠將來生的兒子不爭氣都算進去了。”
章誠軒望著遠處屋脊上的五脊六獸,道:“咱們這樣的人家,不考慮這些,難道光講真感情麽?”
他說完,用力地拍了拍歐陽晟的肩膀:“我先前說的話,你仔細想一想,讓平南王府給寧惠尋戶好人家吧,莫要耽誤了她。”
歐陽晟也不辯解,任由他勸,直到章誠軒舌幹口燥,他方才起身,告辭回家去了。
且說李讚回到家,很快找到兩位德高望重的保人,上寧惠夫人府求葉雨瀟去了。葉雨瀟待李讚很客氣,但依舊百般不情願,直到李讚自己提筆寫了保證書,聲明是他強烈要求葉雨瀟為安哥兒動手術並用藥,無論發生什麽事故,都不需要她擔負任何責任,葉雨瀟才勉勉強強地同意了。
保證書和治療知情同意書一樣,是一份文書,就連內容都差不多,但意義卻完全不同。後者是葉雨瀟主動,而前者是李讚主動,如此一來,葉雨瀟有了充分的自由,且不必擔負任何責任,即便再發生郭芙那樣的事,她也可以拿這份保證書當護身符,全身而退。
或許這樣做,違背了很多原則,和她的很多人生信條背道而馳,但這裏是熙朝,又沒有健全的法律和製度來保障醫生的安全,她又何必死守以前的原則和信條?
葉雨瀟想通了這一點,心境豁然開朗,再無心理負擔,輕輕鬆鬆地給安哥兒安排手術日程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歐陽晟大費周章安排這一切,其實也不過是為了讓她明白這個道理。不然照她的法子,越朝後,糾紛更多,路更難走。
葉雨瀟做舌係帶手術,是輕車熟路,雖然安哥兒的病情算是比較嚴重,術後也發生了感染,但一切都在可控範圍內,有條不紊地進行。
李讚看在眼裏,萬分慶幸請動了葉雨瀟,除了她,安哥兒的病還真沒別人可以治。
數日後,安哥兒傷口愈合,順利恢複了正常,語言訓練亦是頗見成效,幾乎看不出他之前是大舌頭了。
嶺南王妃看著變了個人似的孫子,坐不住了。
動手術這樣大事,自然是瞞不住她的,早在安哥兒治病的第一時間,她就得知了消息。隻是當時手術結果還不得而知,她隻能按捺著。
可是如今安哥兒的病治好了,李讚的庚帖卻還在平南王府呢!嶺南王妃坐立難安。
李嬌摟著安哥兒,一點兒也沒察覺嶺南王妃的愁緒,高興得很:“娘,如今安哥兒好了,您趕緊和平南王府把哥哥的親事定下來呀,那咱們家可是雙喜臨門了。”
“定什麽親事,你趕緊幫我想想,要如何才能把你哥哥的庚帖要回來!”嶺南王妃急道,“早知道你哥哥能請動寧惠夫人,我把庚帖遞過去做什麽!如今可好,騎虎難下了。”
李嬌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娘,您不想給哥哥娶寧惠夫人?”
“她那麽個潑婦,無禮無狀,誰願意娶她?!”嶺南王妃氣哼哼地道,“我要不是想著,把她娶進門,等她成了安哥兒的繼母,就會給安哥兒治病,我才不去平南王府遞庚帖!”
“娘,您這……”提親怎能不誠心呢,李嬌覺得嶺南王妃的舉動很不妥,但子不言母過,她沒有明說。
“你莫要跟你哥哥似的,隻想著挑我的錯。”嶺南王妃不悅道,“你也不想想,寧惠夫人那麽個性子,若是娶進家門,我還不得天天都被她氣死?”
既然不喜歡葉雨瀟的性子,又何必為了別的目的去提親?這不是愚弄人嗎。李嬌斟酌了一下語句,道:“娘,您可得謹慎些,平南王府不是好惹的主兒,當心得罪了他們。”
誰說不是呢。但庚帖必須拿回來,現在她無事需要求葉雨瀟,不能娶這麽個彪悍的主兒進家門。嶺南王妃左思右想,覺得此事宜早不宜遲,萬一平南王府真看上了李讚,要她去議親,怎麽辦?
“趕緊,備車,去平南王府!”嶺南王妃急急忙忙地吩咐著,登車出門了。
嶺南王妃上平南王府索要庚帖的消息,第二天才傳到葉雨瀟的耳朵裏,當天夜裏她去隱院見歐陽晟時,臉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這麽高興?”歐陽晟用拇指摩挲她的唇,描繪她笑容的軌跡。
“昨兒我外祖母發了話,要把我在家留到十七歲,任誰遞庚帖來都不收。”葉雨瀟笑嘻嘻地抱住了他的腰,“這下你放心了?”
她還不滿十六,十七得明年。
“哦?”因顧清顏就在北大營冒充小兵,歐陽晟的消息比葉雨瀟靈通許多,但他還是非常配合地裝出驚喜的樣子來,向她提問,“外祖母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