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到磚窯上工(3)
第三天的早上,李秀棉給朵三牛收拾了幾件衣服和兩雙布鞋,放在包袱裏,拿了兩個玉米麵餑餑揣在大衣兜裏,朵三牛等女兒上學走了,穿上大衣,戴著棉帽子,到大哥二哥家打了個招呼,就一路向北,走了。
晚上,吃晚飯的時候,朵瓜瓜坐在板凳上,手裏拿著作業本,說:“娘,你不檢查我的作業呀?”
李秀棉不情願地拿過來,翻了翻她的作業本,一看都是對勾的,說:“都是對勾,挺好,收起來,吃飯吧。”
朵瓜瓜把作業本放到書包裏,拿起一個玉米麵餑餑,邊吃邊說:“娘,明天早上記得給我餾雞蛋,明天早上該吃雞蛋了。”
“我知道,不用你多事。”李秀棉邊吃玉米麵餑餑,口氣不悅地說,朵瓜瓜說:“我得提醒你,我怕我爹一走,你就不給我吃了。”
“你說的這是啥混賬話,我虧待過你呀?有啥好吃的,不是緊著你和你哥吃。”李秀棉用筷子敲著碗說,朵瓜瓜說:“有啥好吃的,你都給我哥吃,你就是偏向我哥,要不是我爹讓我吃雞蛋,你才不讓我吃哩,過年的牛雜碎,你還偷偷給我哥留了兩塊,我哥沒有吃,給我了,要不我還不知道。”
“小兔崽子,狼心狗肺的東西,看我不打你,你老子打我罵我,你還敢跟我炸刺,你咋不說這是你哥掙的,你掙啥了,還要吃雞蛋,看把你能耐的。”李秀棉說著,一把把女兒從小板凳上薅起來,“啪啪啪”在屁股上打了三巴掌,朵瓜瓜“哇哇哇”地哭了起來,邊哭邊說:“等爹回來,我就告訴我爹,你偏向我哥,不喜我,打我,不想讓我吃雞蛋。”
“你還敢告狀了,看來我還是打的輕,你還敢拿你爹嚇唬我,看我不打死你。”李秀棉從腳上拽下棉靴子,把朵瓜瓜按在地上,“啪啪啪啪啪”一陣打,打的朵瓜瓜叫的跟殺豬似的,李秀棉氣的也坐在地上哭了起來,朵三牛走了,她覺得心裏沒著沒落的,不知道日子該怎麽熬,心裏一直都不踏實,一天了坐在家裏,看著什麽都不順眼,想想這麽多年過的日子,抹了幾次眼淚,瓜瓜這個沒有眼力價的,還跟她頂嘴,氣的她控製不住,把她好打,朵瓜瓜哪裏知道大人的心思,隻覺得是娘偏向哥哥,不想讓她吃好的,現在她爹不在家,娘就沒有個怕的人兒了,可勁打她。
娘倆在地上哭了很長時間,哭的解氣了,李秀棉從地上起來,拍拍身上的土,又在腿上抹了一下手上的土,坐下來,接著吃飯,心裏憋屈的厲害,也吃不下玉米麵餑餑了,就喝了一碗玉米麵粥,喝完見女兒還在地上哼唧,就說:“起來,吃飯,不吃永也不給你做飯。”
朵瓜瓜從地上爬起來,哭的臉上幾道子黑印子,跟唱戲的打的臉子似的,李秀棉把桌子上的破布遞給她,她在臉上擦了幾下,欠著屁股坐在板凳上,邊哼唧著邊吃起來。
吃完飯,天又冷,朵瓜瓜趕緊鑽到了被窩裏,屁股太疼了,不能平趟,隻好爬在被窩裏。李秀棉撩開她的被子,褪下來褲衩,看見女兒屁股上好幾個血印子,心裏一哆嗦,眼圈紅了,她給女兒提上褲衩,心想自己的手咋這麽狠,這可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呀,自己心裏再難受,也不該拿孩子出氣,以後再也不能這樣了,這樣的話,和朵三牛都啥區別,自己沒有本事,就拿家裏人出氣。李秀棉這樣想著,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劈裏啪啦掉了下來,朵瓜瓜看看母親的眼淚,撇了一下嘴,也不跟目前說話,心想現在害怕了,等我爹回來,讓我爹看看,你把我打成啥樣了。
磚窯造磚的工藝比較簡單,有兩個把式,懂技術,一個管燒磚的火候,一個看生坯子成型機子的,機子有個小毛病,能修一下,是技術工,其他人都是幹搬運和裝卸。農場的磚窯,有兩個窯坑,兩個坑輪流著進磚出磚,朵三牛到了磚窯,就是把成型的生磚坯子搬到手推車上,推到燒磚的磚窯裏,按照班長的要求,放在指定的位置,幹這個活的,有四個人,按照每天運的生磚痞子數量算錢,還有一撥人,專管把燒好的磚忘外運,因為剛燒好的時候,窯洞的溫度非常高,往外運磚比較辛苦,夏天容易中暑,冬天容易感冒,掙得比進磚推生坯子的多一些,朵三牛想,等啥時候,出磚的人手不夠了,他就跟管事的說說,讓他去出磚,能多掙倆錢。
晚上,進完一個窯洞的磚,四個人坐在宿舍的床上,邊喝水邊嘮嗑,朵三牛說:“窯上每天出這麽多的磚,那麽多的拖拉機來拉磚,這都是賣到啥地方了?我們周邊的村,一個用這種磚的都沒有。”
“你不知道吧?這窯主有本事,磚頭都買到縣裏了,還有鎮上,聽說還往市裏頭買呢,好多修房子的,翻蓋房子的,現在都用這紅磚了,比灰磚有勁,過幾年,我小子該說媳婦的時候,我就用這紅磚。”張建國邊抽著自己用煙葉卷的煙,邊說。
“窯主不是管事的薛會計?”朵三牛來磚窯幹活,看大門的七大爺就是讓他找的薛會計,薛會計當時就答應讓他來試試,他以為這個磚窯就是薛會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