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李秀棉作妖兒(2)
朵大牛說:“三牛,不能說喪氣話,咋就不中用了?大醫院大夫都說了,能好!蓋房子的事情,你不用管,有我跟你二哥,等秀棉回來,你讓她趕緊收拾一下,搬過去,我回去畫個草圖,出個料單子,咱們就動起來,原來你說過,北屋三間,南屋兩間,是不?”
“是,是。”朵三牛說,朵大牛說:“行,甭操心了,這個我在行,蓋了十幾年的房了,保證不浪費一分的料錢。”
“嗯。”朵三牛又答應了一聲,朵大牛見他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歎了一口氣,說:“三牛,你不能這樣,你的趕緊振作起來,你看看這家,要是讓你媳婦管著,非得弄敗了不行,我聽你嫂子說好幾回了,你媳婦現在說話可不著調了,跟好幾個媒婆子說,讓媒婆子撿著好的姑娘給強強說,說好了,別人給五塊的謝媒錢,她給十塊,別人給二斤豬肉,她給五斤,這是啥話?說媒的人,都要個臉麵,她這樣說,好像人家是為了她多給的五塊錢三斤豬肉似的,誰給說?還說啥,彩禮錢,別人給六十六,咱家出八十八,保證讓姑娘家滿意,你說說,這都是啥話。”
“唉,我說她四六不懂,就是四六不懂,她也不想想,這個錢是咋來的,賣腿的錢,有啥好咋呼的,不說老老實實的,求人家給強強說個媳婦,還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呢,唉,丟人,誰家也不是傻子,還不知道,這是沒根的錢,一個壯勞力沒了。”朵三牛說著,眼眶子濕了,拍拍輪椅說:“大哥,現在我說啥,她根本就不聽呀,村裏人咋議論的,我也知道,丟人的我都不願意出這個小院了。”
“這不是辦法,她要是這樣蹦蹦下去,把強強也得耽誤了,所以,三牛呀,你不能天天這麽唉聲歎氣的,不頂事呀,趕緊練,站起來了,李秀棉就不敢這樣了,以前你好的時候,我看她也是老老實實的。”朵大牛說,朵三牛歎了一口氣,說:“大哥,我也知道,李秀棉就是看我現在治不了她了,她咋咋呼呼的瘋了,加上手裏握著倆錢,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可是我這腿不爭氣呀,根本站不起來,別說傷腿了,就是那條好腿,也是一點勁都沒有。”
“大夫不是說了,得練嗎?你先忍忍李秀棉,抓緊練,置氣沒有用,就把自己的腿耽誤了。”朵大牛說,朵三牛說:“是,最近這一段,我心寒的厲害,也覺得活著沒勁,把練腿耽擱了,從今天起,我咬住牙,練,還有倆孩子呢,不練不行。”
“對,你想想倆孩子,都在墾節上,且不說別的,你要是真站不起來了,李秀棉能讓瓜瓜上初中?那就不可能。”朵大牛說,朵三牛用力點點頭。
晚上,過了晚飯的點,李秀棉才挎著一個空籃子回來,見女兒在寫作業,丈夫板著個臉坐在輪椅上,看著女兒,便說:“你們吃了嗎?”
“你說呢?”朵三牛瞪著昏黃的眼珠子說,李秀棉說:“我咋知道?瓜瓜這麽大了,就不能做點飯?”
“娘,我們沒有吃,餓的厲害,趕緊給我們做飯吧。”朵瓜瓜邊寫著作業,邊說。
“一個個,都等著我伺候,還天天對我吆五喝六的。”李秀棉耷拉著個臉,沒有好氣地說,挽起袖子,就去做飯了。
李秀棉打了一鍋玉米麵粥,熱了兩個白麵饃饃,給朵三牛和朵瓜瓜放在桌子上,朵瓜瓜收起了作業本,拿起饃饃,遞給父親一個,說:“爹,你多吃點,你看你瘦的,腮幫子都尖了。”
“嗯。”朵三牛接過饃饃,心裏覺得女兒長大不少,都知道心疼爹了。
朵三牛吃完了饃饃,喝了兩口玉米麵粥,跟李秀棉說:“秀棉,今天我大哥過來了,給我商量咱家蓋房子的事,讓咱們先搬到老院住,等蓋好了房子再搬回來,你明天就開始收拾東西吧。”
“行。”李秀棉坐在炕頭上,邊幹針線活邊說:“說起搬老院兒的事了,我想起來,老院兒分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抓鬮,是吧?該給的錢,你大哥也沒有給,是吧?”
“咋了?你想說啥?”朵三牛一聽,急了,說。
“你急啥?我想說,當時也沒有抓鬮,根本就不公平,該抓還得抓。”李秀棉把手裏的鞋底子放在炕上,直視著朵三牛的眼睛說。
“啥?你是說,老院兒也得重分?老朵家,你當家了?”朵三牛氣的直拍輪椅的扶手,嚇的朵瓜瓜也不敢吃飯了,坐在板凳上,一會看看父親,一會看看母親。自從父親的腿受傷後,一切全變了,母親動不動就打她一頓,雖然原來父親在窯上上工時,母親也打她,但是打的沒有這麽狠,母親還總是跟父親吵架,原來她哪裏敢跟父親這麽吵,原來都是父親罵她,打她,現在吵架的架勢,似乎要把父親生吞活剝了,她從來就不知道,她的母親原來是這樣厲害。
“老院兒分的時候,我就不同意,大哥他們是明擺著欺負咱們,咋樣,被我說中了吧,房子歸了大哥,錢一分也沒有給,好,既然是沒有給,正好再抓一次,要是咱抓住了,咱們住在老院兒,也不用承大哥大嫂的情,強強娶媳婦的時候,咱兩處房,聽著也好聽,是不是這個理兒?”李秀棉理直氣壯地說,朵三牛氣的直哆嗦,用顫抖的手指,指著李秀棉的鼻子,說:“李秀棉呀,李秀棉呀,你咋這麽不說理,這個都是找了證明人,過了文書的,你能說不算就不算,這不是磚窯,這是自己的親兄弟,你出去打聽打聽,在磚窯上這一出,別人都是怎麽戳咱們脊梁骨的,你要是跟自己家的親兄弟也這麽鬧一出,以後整個朵家寨都容不下我們了,你想幹啥,你想把強強跟瓜瓜都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