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分析
謝未易將炒好菜倒在盤子裏，看千婼在一旁發愣，毫不掩飾地盯著她上下打量了好幾眼。
方才，千婼問他如何幫助秦川，謝未易卻笑她太癡太沉迷很傻很天真。
千婼心中一歎，靜靜默著，沒有再說話。
謝未易定定地瞅著她，目光好是在審視，又好別無他意，就那麽凝目看著，良久才問道:“小丫頭，我問你，如果今天是我沒有完成岑太傅的安排的任務，你也會這麽絞盡腦汁地幫我想辦法嗎？”
千婼微挑了挑眉，眸中即刻閃過一抹不解。
他怎麽會如此一問，聽上去她與他關係很好似的。如果是他沒有完成，她指定是不會這麽勞心費神的。但大家畢竟同學一場，又不好意思一口回絕他。
千婼斜睨了謝未易一眼，笑道:“你剛才說的是如果。如果就是假設，假設就是這個事情實際上並沒有發生，也可能根本就不會發生。所以，對於這種問題，本姑娘拒絕回答。”
說完，視線輕掃間她已將謝未易的表情盡收眼底。
謝未易輕輕低笑了兩聲，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他的視線一直凝在千婼臉上，看她的眼神總是含著幾分打趣。
等了一會兒，見千婼沒有下文，謝未易才岔開話題問道:“你跟秦川竟然還來這裏吃飯，我說你倆哪兒來的錢？”
千婼眼睛頓時亮了亮:“本來我們是打算賒賬的，不過……”她沒有再說下去，隻是拿眼睛瞅著謝未易。
他笑笑地看著千婼，輕輕歎了口氣，說道:“行，今天我請你們。”
千婼唇角含笑，語氣依舊執著，問他:“喂，謝未易，你到底要不要幫秦川？他不是你兄弟嘛，你就忍心見死不救，再說了你平日裏功課那麽差，人家也沒少幫你啊。”
謝未易手下的動作停住，卻仍然沒有說話，過了好大一會兒，才道:“你把他的事情給我說一遍吧。”
千婼心下知道這話是什麽意思，趕忙將秦川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與他敘述一遍。
謝未易聽了眼中閃過抹奇異的光芒，唇角扯出淡笑:“我問你，如果你是偷東西的那個人，你會把偷來的銀子放在哪裏呢？”
千婼抬眼看到他唇角抿著的笑意，回道:“如果是我，我會把錢袋丟掉，然後將裏邊的銀錢和我自己的混在一起，這樣別人又不能證明那錢不是我的。所以就算被逮到，我就一口咬定我是見義勇為的那個，量他們也不敢拿我怎樣。”
謝未易淡淡地勾了勾唇角，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銳利道:“沒錯，你很聰明。”
千婼凝視著他，心中困惑就算他們能想到小偷當時的想法，可還是沒有證據證明那兩個人到底誰是小偷啊。
謝未易不說話，隻是溫柔地笑看著她。
千婼瞅了他一眼，溫和地問道:“可我們還是不能證明他們到底哪個是小偷啊？”
謝未易笑看著她，耐心地說道:“真是不禁誇。你剛才說丟錢的是燒餅攤老板，那老板每天都要做燒餅賣錢，那他手上肯定會有油，他用帶油的手去摸那些銀子，然後……”
說到精彩的地方，謝未易故意停下，臉上掛著慣常的笑容，笑嘻嘻地盯著千婼看。
千婼細細琢磨了會兒，恍然大悟道:“然後銀子上也會帶油，而普通人的銀錢上是不可能有油的。我們隻要把那二人兜裏的銀子放在水裏泡一泡誰的起油花，誰就是小偷。”
謝未易聽了千婼的分析，擺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樣子，又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看了眼，嘴角浮起一絲別有用心的笑:“好了，你現在也知道真相了，還不趕緊帶你的秦大哥去京兆府。既是岑太傅定下的事情，那他們肯定也會跟京兆府通下氣的。你若不快去，一會子人家府尹大人怕是要放人了，那你的秦大哥可就真的過不了關了。他又不像我，一門功課不過他可是會難過很久的。”
千婼細細一想，其實謝未易說的也對。如果岑太傅他們事先不與京兆府通氣，那他們“苦心”安排的兩場捉賊大計就無法保證能順利上演了。
她笑盈盈望著謝未易，也學著江湖人的樣子，拱手道:“多謝四少爺，他日一定湧泉相報。”
謝未易眼中卻滿是譏諷:“你可拉倒吧，我給你們出主意，還得請你們吃飯，還湧泉相報呢。”
千婼對他的牢騷隻是微微一笑，懶得與他分辨什麽，又拱了拱手道了聲謝，轉身快步離去。
回到二樓，遠遠就瞧見秦川一個人朝著窗外發呆，千婼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仿佛有很多心事，眉眼間盡是擔憂。
她溫柔地看著秦川，唇邊含著笑:“秦大哥，我知道怎麽回事了，我們走。”
秦川的情緒恢複平靜無波，問道:“去哪裏？”他隻是默默凝視著千婼，眼睛裏隱隱含著不解。
千婼嘴角含著絲笑說道:“京兆府。”
秦川聽後沉吟著還想說話，卻被她一把拉起欲離開，他急道:“我們還沒付錢呢。”
“有人替咱付。”
秦川眸色一顫，看著千婼，心下升起一些疑惑來。
一路上，他的眉頭一直沒有鬆開過。
千婼眼底藏著一絲笑意，嘴角輕輕地上揚，將岑太傅的考驗與謝未易的分析全都與他和盤托出。
秦川聽了腳下步子一頓，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他有些驚異地說道:“這一切都是岑太傅他們安排的，為的就是考驗咱們的能力？”
她點點頭。
他道:“那我不能去京兆府了，男子漢大丈夫沒有完成就是沒有完成，我不能在你和阿易的共同幫助下去完成自己的任務，這樣就算完成了成績也不是真實的。”
千婼聽完，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凝視著秦川。麵色也是一下子沉靜了下來，就那麽靜靜地在一旁站著。心下明白謝未為什麽不願意幫助秦川了，看來還是他比較了解他的兄弟。
想到這裏，千婼不禁輕輕歎了口氣，道:“那我們回弘文館吧。”
秦川微微頷首，兩人轉身往弘文館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