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助人
市集上人聲鼎沸，熙來攘往，倒是有一番別樣的熱鬧。
小販們的叫賣聲，客人討價還價的聲音，街巷裏小孩子們的玩耍聲，七大姑八大姨東家長西家短的談笑聲……
“沒想到吧，京城以外的小地方，其實更加熱鬧。”
謝未易搖扇輕笑，唇角輕輕彎起，眸光明亮得如同泛著陽光的溪水。
“冰糖葫蘆……冰糖葫蘆嘞……”
聽到叫賣聲，千婼腳步微微一慢，瞅著冰糖葫蘆招人喜愛的光澤，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謝未易唇角閃過嘲弄的意味，說道:“喂，再怎麽說，您老人家怎麽著也是個城裏來的公主，別總是一副沒有見過世麵的樣子。”
千婼的唇邊也有了淺淺的笑:“謝未易，你買給我吃。”
他劍眉一挑:“這是小孩子才吃的東西，我們還有正事呢，快些走吧。”
“不行。”
千婼一著急，也顧不上兩人正在大街上，緊緊拽住謝未易的衣袖，攔在他身前嘻嘻一笑道:“謝未易，你買給我嘛。”
謝未易合起折扇，輕輕點在她的額頭上，似笑非笑道:“真是受不了你了。你……”
千婼仍舊笑嘻嘻:“我就仗著自己是個公主。”
謝未易似說不出話來。
“你等著。”
“給你。”
謝未易遞給千婼一串冰糖葫蘆，唇角有一抹淡淡的笑意，有趣地打量她:“真是個小饞鬼。”
剛走了幾步，糖葫蘆還沒吃完，千又聞到熱騰騰撲鼻而來的桃花糕香，眼睛定定地盯著糕點攤。
謝未易扭轉頭，臉上閃過一抹奇異的神色:“小丫頭，您別忘了我爹還等著咱們去救呢。”
唇角漸漸凝成一抹倔強，千婼將他的手攥得很緊。
“再買一次吧，求求你了。”
謝未易眉頭忽然皺了起來，沒有一絲笑容:“受不了你了。”
他拿出一遝銀票，仔細想了想，抽出幾張遞給千婼，道:“我娘給我的碎銀子已經用得差不多了，我給你五張二十兩的銀票，你拿著這一百兩自己想買什麽就買什麽，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我……”
千婼眼睛亮了亮，沒等謝未易說完伸手就接，他卻將手中的銀票舉的老高，唇邊扯出一抹壞壞的笑:“誒，我還沒說完呢，你搶什麽啊？”
她哪裏還有閑情聽謝未易往下說，蹦著去搶他手裏的銀票，怎麽也夠不到。
謝未易又搖了搖折扇，“你要是再搶，我就不給你了。”
千婼想都沒有想，不知怎的忽然一把將謝未易抱住。
謝未易驚得睜大眼睛，折扇楞在手上，身子漸漸僵住。
眾人更是怔怔地看著他們，目光古怪極了。
千婼微微僵了下，一把將謝未易推開，捂住滾燙的臉頰。
謝未易突然被一種害羞罩住，臉上有淡淡紅暈，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表情。
不過，這個神情隻有一瞬。
兩片紅雲飛上臉頰，千婼笑了笑，隻有她自己知道臉上笑容的苦澀。
她看著謝未易，謝未易也看著她。
他的眼神深不見底。
千婼望著謝未易，良久說不出話。她忽然不知道該怎樣麵對他。
兩人古怪地沉默著。
不遠處，一雙眼睛正定定地看著他們。
不知過了多久。
謝未易沉默不語，半晌才說道:“呶，給你，我去買馬，你一個人隨便逛逛。”
他凝視著千婼，語氣甚是平靜。
千婼卻隻是尷尬地笑一笑，沒有回答。
謝未易轉身離去，她卻仍舊站在原地，暗暗鄙視自己怎麽能在大街上做出這樣不矜持的行為來。
……
看見一群人圍著，不知在看什麽熱鬧，千婼擠過去一看，原來是敲羅耍大刀吆喝著當街賣藝的，正在向圍觀的老百姓推銷他們大力丸。
千婼小聲唏噓:“……肯定又是騙人的把戲。”
走著走著，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千婼緩緩轉身一看，來人是個麵帶急色的中年婦女。
婦女凝視著她，眉頭皺得緊緊的，道:“姑娘，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怎麽了大嬸，您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了？”
千婼的聲音很靜，還沒能完全從方才的尷尬中又出來。
大嬸想說些什麽，終究卻隻是歎了口氣。
千婼又問她:“沒關係大嬸，您若有什麽難處盡管告訴我，我若能幫肯定會幫您的。”
“是這樣的，我買東西的那家店裏沒有零錢了，不知道姑娘你能不能幫我換點零錢？”說著，遞過來一張麵值一百兩的銀票。
千婼瞧了她片刻，終於歎了口氣。嗨，她還以為這人遇到什麽大麻煩了，原來隻是換錢啊。
她從謝未易給他的銀票裏去出一張，道:“給你，拿去用吧。”
大嬸目光中似有猶豫，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怎麽好意思呢，咱們還是換錢吧。”
千婼有些為難，聳了聳肩膀說:“可是，我剛才買了桃花糕，現在身上已經沒有一百兩了。”
大嬸眼中精光微閃:“沒關係，我怎麽能讓姑娘白白幫忙呢，這桃花糕就當做我給姑娘的謝禮了。”
“那好吧。”看著大嬸急切的神情，想著她肯定急用錢，千婼不得不占她這點小便宜了。
大嬸接過銀票，連聲說“謝謝”。
千婼微微一笑:“您快去買東西吧。”
大嬸一聽，腳下如同抹油，飛奔著離開了。
千婼悠悠然走在街道上，心情美極了。
常聽謝未易吹噓自己行走江湖的時候，怎麽日行一善，被他幫助的那些人多麽感激他，助人為樂心情多麽的暢快……
這話倒是真的。千婼這會兒別提有多高興了。
“謝未易這廝也不知道去哪裏買馬了，大半天都過去了，連個人影都沒有”
千婼的肚子餓得咕嚕咕嚕直響。
“算了，不等他了，我先去吃飯。”
“包子……熱包子……新鮮的魚肉包子嘿……”
魚肉餡包子——
沒吃過。
千婼臉上的笑意淡淡散開:“老板，給我來兩個包子。”
包子鋪老板樂顛顛道:“好嘞，客官您拿好。”
千婼將一百兩銀票遞過去，老板拿著左瞧瞧右看看，眼底有吃驚的光芒:“姑娘，這是你的錢？”
“是啊。”
慢慢地，老板的眉頭皺起來，眼睛漸漸眯起來:“好啊，原來你就是造假錢的賊人。大家快來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