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慘死
緣客居內。
秦川臉上頓時浮現起了一絲詫異,遲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賽魯班根本沒有與他們一起回來,不知去了哪裏。
他瞅著千婼:“公主,賽魯班呢?”
千婼微微一愣,有些為難地說:“我也不知道……”
她這才想起,方才從段府回來的路上,見謝未易和秦川皆一臉茫然地思考問題,她便沒有多言,自顧低著頭,也不知道那賽魯班何時離開了他們。
“阿易,阿易……”秦川見謝未易依舊無動於衷,輕輕搖晃他的身子。
下一秒,謝未易眸中浮現起一點難以察覺的光芒,嘴角也微微勾起:“怎麽了?”
秦川忙道:“賽魯班不見了,他會不會……”
謝未易止住他的話道:“我出去找他,你在這裏守著子淵。”說完起身離去。
“我也去。”千婼自告奮勇道。
她可不想再跟他倆單獨待在一起了,氣氛壓抑得讓人難受。
走過幾街千婼看到一胡同口圍了一圈人。他們擠過去想要一探究竟,卻看到……
賽魯班已然變成一具直挺挺的屍首。
“落羽,怎麽回事?”千婼詫異道。
落羽抬眸一看是千婼,忙起身道:“小姐,他死了。他不是應該與你們在一起的麽?”
謝未易彎下身子瞧了瞧,漫不經心道:“下手精準,一劍致命。應該與殺死段郗鉞的是同一人。”
千婼渾身一陣寒意,方才賽魯班還與他們一同去段府查驗,這才不到一炷香時間,他竟然慘死街頭,而他們卻連他是何時不見的都不知道。
“綠綺呢?”謝未易問。
千婼原以為他剛才一直發呆,並沒有聽到他們幾個的對話,原來他聽到溫冰兒說的,綠綺和落羽出來給她買糕點了。
落羽答道:“方才綠綺姑娘瞥見街頭有個人鬼鬼祟祟地盯著我們,她去追他了。”
到底是誰?
既然從段郗鉞那個惡魔手裏把她解救出來,千婼自是順理成章地認為那人肯定是個見義勇為的俠士。可是……俠士會對一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人下手麽?她瞥見了眼賽魯班的屍首,心中暗忖。
“到底是誰要陷害我?”謝未易低低道,他麵上似是有憂愁之色。
千婼遲疑了片刻,才朝他問道:“你方才嘀咕什麽?誰要陷害你?”
“……”謝未易靜默了會兒,再開口時語氣已經沒有方才的低沉,麵上巧笑嫣然,“什麽陷害不陷害的?你聽錯了吧,我說的是到底誰要滅口。”
千婼略皺了皺眉頭,默然不語。
也許,真的是她聽錯了吧。
足足過了老半天,徐潤才慢吞吞地帶人趕到,見到他這辦事效率,千婼終於明白這世間為什麽會有那個多冤假錯案了。回頭她一定告訴父皇,撤了他這個刑部尚書。
“公……”
徐潤笑腆著那張滿是橫肉的大臉,向千婼施禮,卻被她揮手打斷。
這可是在大街上,她可不想圍觀的路人們知道她的身份。
“姑娘。”
雖然換了稱呼,徐潤依舊很是恭敬地拱了拱手。
千婼毫不給留情麵地問道:“徐大人,您這辦事效率可真高啊。這人都躺在這裏大半晌了,你才慢吞吞地過來。”語氣甚是諷刺。
徐潤聽了生沒生氣她不知道,反正麵上仍是滿臉堆笑著回道:“公主有所不知,微臣之所以才趕到是因為被其他事纏住了身。”
千婼沒好氣地瞅著他:“吃飯還是睡覺?”
“……不是。方才您剛和謝公子離開,士兵便在段府後門發現了兩個乞丐的屍首。”徐潤解釋道。
“乞丐?”千婼腦中浮現出進段府之前,貓在角落裏竊竊私語的兩名乞丐。
“謝未易,你說會不會是?”她有些怔忡地看著謝未易。
謝未易幹淨的眸子中閃過一道複雜的光芒:“應該就是他們了。那個乞丐怕是昨晚看到了什麽不該看到的東西,所以讓人給滅口了。”
聞言,徐潤破有深意的目光落在謝未易身上,沒有說話。
許是注意到徐潤正盯著他看,謝未易臉上立時綻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哎呀,咱們就是進段府的時候,聽見他倆在那裏嘀咕說,昨天晚上聽到段府有打鬥的聲音而已。咱跟他們又不熟,死不死的跟咱有什麽關係。”他伸了個懶腰,甩甩胳膊,“我可能是身上餘毒未清,總覺得哪裏有點不舒服,得趕緊回去讓冰兒給我瞧瞧。走了。”
還沒有等千婼反應過來,他已然轉身離開了。
邊上的徐潤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
千婼心中已有了點底兒,段郗鉞已死,現下賑災款一案完全由徐潤說了算,而他是信王一派的人,謝未易壓根兒不可能會相信他。至於徐潤此刻目光略帶複雜,莫不是他有些懷疑謝未易。
想到這一層,千婼抬眸望了一眼謝未易遠去的背影。
他真的是個一無是處的廢柴麽?
千婼向徐潤吩咐趕緊將賽魯班的屍首處理好後,順便又與他講了講為官之道。她警告徐潤如果再當官不為民做主,她就讓父皇罰他回家種紅薯。
徐潤自是恭恭敬敬嘿嘿賠笑著,也不敢插話。
……
別了徐潤,千婼幾乎是一路小跑,才攆上謝未易。
他正站在一座木橋上望著河水發呆,身材頎長,眉頭微蹙,一點也沒有往常那種沒心沒肺的樣子。
“想什麽呢?”千婼背著手走上橋去。
謝未易側過頭看著她,雙眸清澈得如雨後天空,道:“我在想怎麽才能跟你這個小丫頭一樣,每天都無憂無慮的,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不用在乎。”
手指挑逗似的在她鼻尖劃過。
這一次,千婼卻一點也不惱。
她問他:“你不開心麽?我看你每天都樂樂嗬嗬的啊?”
謝未易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輕搖了搖折扇:“我是挺開心。”他頓了頓,接著道,“如果我不是定國公四公子的話。”
千婼不知道應該怎麽接話。或許,她想的是對的,他並沒有人們傳揚的那麽廢柴,那麽不學無術。他隻是生在將門卻不懂武功,還不喜歡讀書,達不到他父親對他的要求罷了。
千婼唇角掛起一抹隨意的笑:“謝未易,我……我突然覺得你……你其實……也不是那麽廢柴了。至少……你觀察力就很好啊。雖然……雖然這是沈教官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