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考驗殷容
藍天白雲交相輝映，勾勒出一副清晰晴朗的畫麵。
歸雲亭。
宋子淵唇邊露出一抹含義未明的笑，揚起下巴問道:“阿易，你該不會是因為人家殷容世子穿了藏藍色的衣服，你才改穿白衣的吧？”
謝未易唇角浮現一絲笑意，拂了袍角坐到宋子淵身邊，道:“與他無關，少爺我喜歡穿什麽就穿什麽。”
宋子淵手握折扇，嗒嗒擊在掌心，頗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子淵，聽說昨天晚上你們相談甚歡。”謝未易嘴角仍舊噙著笑意，“你覺得殷容這人怎麽樣，靠不靠得住？”
宋子淵凝視著謝未易，仿佛想看到他笑容背後最真實的心情，問:“你當真想要撮合他和公主？”
謝未易眸中閃過一抹轉瞬即逝的不舍，斬釘截鐵道:“當然是真的了。”
宋子淵揚了揚唇角，頗有深意地看一眼謝未易，道:“我覺得殷容這個人還可以，相貌堂堂，武功不俗，最難得的是他對朝中之事有獨到的見解。千婼公主若真的嫁給他肯定會很幸福的，不過……”
他瞅了瞅謝未易，故意頓住。
謝未易探究地看著宋子淵，忙問:“不過什麽？”
宋子淵唇邊含了一絲戲謔的笑:“不過，阿易你舍得公主嫁給別人麽？”
謝未易目光一滯，微微怔住。
舍得麽？
他自己真的舍得麽？
另一邊，殷容走在路上眸中晦暗幽深，冷麵不言，神色似有些悵惘。
“公子，咱們這是要去哪裏呀。”身旁的小廝不解地問道。
不知道今天公子哪根筋不對了，一大早就帶著他在街頭巷尾轉來轉去的，像是在刻意尋覓著什麽，又像是在瞎轉悠。
殷容隻是靜靜地走著，瞳仁深處竟似有幾許期盼。
小廝心中驚訝，一時說不出話來，隻能慢悠悠地跟在他家公子身後。
“給錢，聽到沒有。”
聽到巷子裏傳來聲音，殷容快步走近，正好看見一個年輕人將匕首架在一老人家脖子上，強迫他交出身上的錢財。
有人搶劫！
殷容怔了一下，下意識地衝過去，想要抓住年輕人。
年輕人瞧見有人想要多管閑事，忙從老人家手中搶過荷包，然後腳底抹油般逃跑。
殷容自是窮追不舍，很快他就追上了那個搶荷包的年輕人，三拳兩腳便將其撂倒在地。
看著殷容五花大綁把年輕人押送去了京兆府，謝未易臉上有抹奸計得逞的神色，笑道:“見義勇為，合格。”
宋子淵麵上卻染上一絲陰霾，道:“阿易，我總覺得咱們這麽做不合適，萬一以後讓公主或者殷容發現了，怎麽辦？”
謝未易道:“他們發現了又怎樣，咱們這麽做還不是為了他們好。”
宋子淵聽了，臉上漸漸浮起苦澀的笑容，他還真不覺得他們這麽做是為了人家兩個人著想，他隻覺得自己和謝未易是在瞎點鴛鴦譜。
“阿易，公主她有與你說過她喜歡殷容麽？”
謝未易雙眸沉靜渺遠，道:“她是沒有與我說過她喜歡殷容，但是你想啊，她喜歡秦川那樣武功蓋世行俠仗義的英雄，你再瞅瞅這個殷容，他與秦川相比也差不了多少，更何況人家還是個世子。”
宋子淵剛欲反駁，卻見殷容正陰沉著臉從京兆尹府衙裏出來，他沉默著，看上去似是思索良多。
謝未易的眉頭蹙了起來，驚訝道:“他不會真的發現了吧？”
“應該不會，咱們繼續跟上去看看。”宋子淵小聲道。
殷容早已走遠，剛出街口，卻又看到有個年輕的女子蹲在地上哭泣。
他走近前去一問才知道，這女子不小心將腳扭傷了，沒法行走。
殷容目光一沉，道:“姑娘，在下這就帶你去找大夫。”
而後，他命小廝輕輕攙扶著女子，往醫館方向行去。
一路上，那女子三番五次假裝趔趄，一個勁兒地往殷容身上撲去，卻都被他一一躲開。
殷容不明所以，正詫異地凝望著女子，隻見她臉上浮現一絲紅暈，軟聲道:“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無以為報，願以身相許。”
殷容麵色隱隱有些青白，他嘴唇動了動，終是沒有發出聲音來。
這時小廝忍不住插嘴道:“姑娘說什麽呢，咱們公子就與姑娘說了兩句話，怎麽就大恩大德了。要說感激，姑娘應該感激我不是麽，你仔細瞧瞧如今攙扶著你的人是誰。”
女子沒有說話，隻是怔怔地看著前方街角，目光落在謝未易和宋子淵身上，聳聳肩，一副我已經盡力的樣子。
宋子淵學著謝未易的語氣道:“不貪圖美色，合格。”
謝未易眸子裏有種異樣的東西，道:“這個殷容還真是完美無瑕啊。”
宋子淵卻不以為然道:“阿易，你難道不覺得咱們這樣做很幼稚麽？他做的這些事情，你不會做麽，還是我不會做？每個人都會做的事情，你用來考驗殷容到底有什麽意義？”瞥了眼殷容三人的身影，又道，“還有，咱們換位思考一下，倘若是你帶著南嶽走在路上，遇到一個陌生的姑娘受傷了，你是自己扶，還是讓南嶽扶著？”
謝未易眸子裏瞬間閃過一絲驚忡，不由得停住手中的動作，將折扇緊緊地握在手中，默默歎了口氣。
宋子淵猶豫片刻，伸手輕拍了拍他的背，勸道:“還是聽我的話，你就去告訴千婼公主，說你喜歡她吧。如果你不敢，我替你去也行。”
謝未易想都沒想，堅決道:“不行。”
宋子淵被他強烈的反應嚇了一跳，不由睜大了眼睛，問道:“你到底有什麽難言之隱？你是不是怕公主拒絕你，麵子上掛不住？”
謝未易不理會他。
“這有什麽啊，我……我不一樣被人家冰兒給拒絕了。”宋子淵說這話時有些無奈，有些眷戀。
謝未易心中不由有些唏噓之感，他深深地看了宋子淵一眼，道:“並不是因為這個。”
這邊兩個人還在原地“互訴衷腸”，那邊廂殷容又解救了一個暈厥在地的病人，將一位婆婆丟失的荷包找了回來……
如此這般過五關斬六將，他終於見到了此刻正在太廟看日出的千婼。
千婼一看來人是殷容，微微一怔，有些詫異地看向他的臉，問道:“殷世子，你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