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定國公沉吟說道:“琮兒,為父了解你,你從小就一直想建功立業,如果你願意,為父也不會有任何的異議的。”
謝琮聽了這話,沉吟半晌,方道:“是的,孩兒不想年紀輕輕便追隨父母親告老還鄉,孩兒想留下,為這個國家而——”
話還沒有說完,謝琮便被突如其來的聲音給打斷了。
“屬下參見國公大人。”
定國公聞聲回頭,來人正是弘文館教官沈鶴行。
“沈教官,你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定國公問道,他見沈鶴行神色黯淡,應該是有什麽事情。
沈鶴行道:“屬下有一事忘了告訴阿易,特過來知會你們一聲。”
他——果然有事。
定國公一聽沈鶴行的確有事,而且和謝未易有關,連忙派人去臥聽風雨將謝未易請了回來。
“師父,你——”謝未易訝異地看了一眼,微微驚詫道,“你不是和秦川處理……怎麽到我們國公府來了?”
他心裏還是接受沈鶴行這個師父的,畢竟當初他當捕快的時候,沈鶴行也教了他不少的東西。
沈鶴行卻沉默了片刻,低聲道:“我……我過來時告訴你,沐晴她……她死了。”
眾人聞言,不由變了臉色,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開口詢問。
一件從未念及過的事情,一個不想提起的人已突然被沈鶴行這麽一說,謝未易隻覺得心內已是一片木然,不由麵色發白,問了一句:“她是怎麽死的?”
如果不是因為他沐晴或許永遠都不會摻和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中來,不管怎麽說,終是自己連累了她吧。
“我帶人到信王府的時候,兮……”提起已經過世的謝兮,沈鶴行小心翼翼地窺探著院中眾人的神情,緩緩說道,“我到的時候,她們已經逃出來了,沐晴為了她們能夠成功逃脫,自己將信王府的那些暗衛引了過去,中了一箭……”
見謝未易隻是沉吟不語,沈鶴行停住,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聽了沈鶴行的話,謝未易隻覺得心頭狠狠跳了一下,不覺便有了一瞬的恍惚。
那個女人,他知道真相後,原也不想將她怎麽著的,大不了也同她和離,兩個人便也互不相欠了,而如今,她卻為了自己的妹妹,連命都沒有了。如此看來,這一生,他還是虧欠了她。
他該怎麽還呢?
不知呆立了多久,忽聞門外又有聲音傳來,謝未易怔忡抬首,看看門外,這次來的是溫冰兒。
待她看清謝未易身旁的棺木,溫冰兒不由微微蹙了蹙眉頭,開口問道:“這……這是……”
“這裏睡著的是兮兒。”謝未易幫她說道。
說話間,二夫人已經攙扶著高陽郡主離開了。
她不想讓高陽郡主再在這裏觸景傷情下去了。
溫冰兒有淚盈眶,帶著哭音道:“是他麽?是他殺死了兮兒麽?”
他,當然是指慕容子淵。
謝未易默默地點了點頭,隻說道:“他想殺婼……他想殺公主,兮兒突然衝過去推開了公主。”
他喃喃說著,還沒回過神的時候,便見溫冰兒一行眼淚已沿著她的眼角滑下。
“那他呢?”溫冰兒問謝未易,“他如今在哪裏?”
“他已經自盡了。”見謝未易半晌怔怔的,沈鶴行隻好替他答道,“沐晴也死了,死在了信王府那些暗衛手上。”頓了頓,問溫冰兒道,“對了冰兒,我先前去信王府找你們的時候,將整個信王府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看到你的蹤影,你到哪裏去了?難道宋子淵沒有將你擄去信王府?”
因為他是弘文館的教官,慕容子淵曾經和謝未易秦川他們一樣都是弘文館的學生,所以,沈鶴行還是習慣於稱呼慕容子淵為宋子淵。
曾經,他和岑態度那麽那麽看好的宋子淵,卻沒有想到竟然宋子淵和信厲王慕容運一樣,也是個亂臣賊子。
“他是將我擄去了信王府,他還與我說了他的陰謀,我勸他勸了好久,他都不願意放棄。後來……後來不知怎的,我便睡著了。”溫冰兒停止了哭泣,向院中眾人敘述著她的經曆,“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我在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輛馬車上,手裏還有一封信。”
“什麽信?”謝琮問道。
溫冰兒並不想隱瞞,默默取出那封信,遞給了謝琮。
“冰兒,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是南齊皇宮的主人了,可惜你並不在我的身邊。冰兒,你知道麽你是我也這一生中最大的遺憾了,等我坐穩太子之位後會將所有阻礙我的人一一除去,定國公父子、慕容千婼和殷容,還有你最愛的秦川他們都其中。正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成功的背後,往往都是這樣殘忍的。唯獨對你,我如論如何都下不了手,因為你是我這一生中的摯愛,或許你從來不知道,從我第一次因為弘文館的測試而受傷時,你激勵我告訴我我是可以的,從那個時候起我便已經深深地愛上了你。如今我能做的便隻有放手,讓你輕輕地從我的手中溜走,如此,你應該明白我對你的愛有多深沉了吧。我不敢奢望將來有一天你會重新回到我的身邊,就讓我在心裏永永遠遠地擁有你吧。冰兒,你放心,我會讓他們送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你可以在那裏好好地生活下去,至於你家的事情,等我登上皇位,一定會調查清楚的,到那個時候我希望你能夠回到我的身邊,同我共同擁有這美麗江山。保重。”
看完慕容子淵留給溫冰兒的信,謝琮冷哼一聲,瞥了眼謝兮的棺木,隻道:“到頭來,他心裏竟然也就隻有一個你,那我們兮兒又……”他手中緊緊攥著那封信,手指也因為憤怒喔出咯咯的聲響,接著說道,“那我們家兮兒又算什麽?”
麵對謝琮的憤怒,溫冰兒什麽都沒有說,隻靜靜地凝望著謝未易,等著他開口說話。
然而,隨著時間的慢慢流逝,謝未易仍舊默默地站在那裏,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