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你會討厭這樣的我嗎
連若晗在聽到這句滿是挖苦意味的話並沒有任何要反抗的意思,她隻是默默垂著頭,然後緩緩地握緊了垂在身側的拳頭。
“是啊,我把家裏當什麽了呢?為什麽我到現在都還可以容忍你呆在這個家裏?”尹慕妍毫不留情地回答道。
“算了吧。”連若晗在這個時候拉了拉尹慕妍的袖子,眼中滿是乞求,尹慕妍的回擊隻是會讓她的處境更加難堪罷了。
尹慕琳不屑地掃了二人一眼,然後就扭著細腰朝客廳走去了,坐在客廳的桌子上品著進口的咖啡。
連若晗和尹慕妍躺在同一張床上,兩個人的眼睛在黑暗之中都顯得特別亮,她們都抬頭望著天花板,因為隻是不知道該將自己的視線停留在哪裏,所以總是會習慣性地看著空白的天花板。
“尹慕琳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幾年前,尹慕妍帶著連若晗來尹家做客的時候,尹慕琳便是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臉,而如今非但沒有任何的改善,反而是變本加厲了,畢竟,狗改不了吃屎。
“誰說不是呢?”尹慕妍歎氣。
“那你覺得我,變了嗎?”連若晗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眶酸酸的,總覺得是不是要流眼淚了。
尹慕妍很認真地在想這個問題:“好像有一點……其實上次你當著梁筱的麵那樣說她的時候,我真的嚇到了,我突然覺得,曾經那個沉默的女孩兒,她真的是長大了,她也開始有了自己的想法了。”
“你會討厭這樣的我嗎?”連若晗問道。
“不是說好了做一輩子的朋友嗎?朋友之間怎麽可能會有討厭這樣的事情發生?”尹慕妍的話語很真摯。
連若晗吸了下鼻子,有時候真的會因為尹慕妍對自己的那份真實的友情而覺得羞愧,但是能夠怎麽辦呢?像她這樣的人還談什麽友情呢?
“也對。”連若晗隻好這樣應和道。
“不要多想,改不改變,那都不是那個人的錯,有時候其實是環境使然。”說起這些的時候,尹慕妍難免會想起程昊其,那個已經徹底失去了清澈笑容的大男孩兒。
連若晗知道尹慕妍在想什麽,於是就翻過身去輕輕抱住了尹慕妍:“隻要我們都還好好的,那就行。”
“對,希望在這些事情都完成之後,我們都還是好好的。”尹慕妍說道,但是其實她對這樣並不難的願望也沒有抱多大的期冀和信心,隻能且走且行了。
次日。
連若晗便向公司請了假,然後去了醫院。
她站在偌大空曠的醫院的走廊,盯著那一個個偶爾從她麵前走過的行色匆匆的人,當家人生病,她到底該是什麽樣的心態呢?至少應該是心急如麻的吧?但是她卻平靜異常,好像今天隻是來確定一下那個男人是不是已經從這個世上離開了……
連若晗自嘲般地笑了笑,然後就去詢問一下自己的父親在哪間病房,也或者她想要得到的消息並不是父親在哪間病房接受著怎麽樣的治療,而是不好意思,你的父親……我們已經盡力了,之類的回答。
可惜,她的父親還是很好命的,居然幸存下來了,隻是,好像成了植物人了,醫生說可能就隻是幾天的沉睡,但是也有可能是一輩子了,那都得看個人的福氣了,反正在醫學上,什麽奇跡都是存在的。
因為是生命跡象很微弱的植物人,所以連凱斌被隔離在了一個無菌的病房,連若晗站在病房外,透過這扇窗戶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連凱斌,他的身上插滿了各自的管子,那邊的輸液瓶還在往下輸液,而他的手上,頭上都包滿了紗布,看來那場火災的確是讓他傷得不輕。
連若晗的嘴角微微勾起,然後用隻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道:“拜托你就這樣睡著吧,這樣,我也不會讓你覺得礙眼,你也不會給我的生活帶來困擾。這麽兩全其美的事情,你應該沒有理由再破壞了吧?這輩子你身為我的父親,你什麽都沒為我做過,就這一件事情,麻煩你就照辦吧,嗬!”
想起昨天傍晚的那場爭執,連若晗的臉色也變得愈加難看。
昨天傍晚當她下班回家之後,她便看見連凱斌在那邊翻箱倒櫃地找著東西,連若晗不滿地問道:“翻什麽!房間本來就夠亂了!”
“你的銀行卡呢?”連凱斌一邊問道一邊繼續沒頭沒腦地翻找著,一會兒到櫃子邊上瞧瞧,一會兒又趴到地上看著床板底下是不是會有。
“沒有。”連若晗沒好氣地回答,她辛苦賺來的錢,他卻拿去肆意揮霍掉。
連凱斌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走過去一把掐住了連若晗的脖子:“我問你,你的銀行卡呢!畢業這麽多年,可別告訴我,你一分錢都沒存!”
連若晗艱難地從嗓子眼中吐出這幾個字:“我的錢……全都喂狗了……你忘了嗎?”
“喂狗?你是在拐著彎兒來罵我!”連凱斌甩手就是一巴掌,在連若晗那白皙的臉上頓時出現了觸目驚心的五指印。
連若晗的嘴角出現了血絲,她別過臉去,感受著來自臉頰的疼痛,而不知什麽時候,最脆弱的心卻已經慢慢地失去了感知的能力,它就那樣再也沒法感受喜怒哀樂了,大概是因為她的生活中隻有哀吧?所以就連快樂是什麽,她都忘了。
“罵你又怎麽樣?”連若晗咬著牙,滿臉的不甘。
連凱斌怒吼道:“白養你這二十年了是不是!你就這麽忘恩負義嗎!是不是打算跟你媽那個賤人一樣啊?都打算拋下我了,是不是!”
這幾年若不是連凱斌將連若晗的身份證還有一切重要的證件藏了起來,連若晗恐怕也早就離開這裏了,她沒有理由呆在這個男人的身邊受罪。
“是又怎麽樣?”連若晗冷冷地回答道。
連凱斌就好像被什麽給刺激到了一樣,然後就開始扯住連若晗的頭發,然後喪心病狂一般地踢她,而那張滿是酒味兒的嘴也始終不忘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