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第八日的孤島(五十九)
時間還是第六天,有些可笑。
這話或許說的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明明已經是第六天的末尾,時間也已經要到第七天的清晨了,估計再過不了幾個小時到了正午十二點的時候就會完全進入第七天,也就是最後一天的時間。
可在這第六天的黑夜,尹夕曦一路逃跑,她明明都已經到達了七日島的外圍,卻幾乎還沒有遇到過任何一次危險。
就算是包括了之前在帳篷那裏遇見的詭異之事,充其量也就隻剩讓尹夕曦說得上是狼狽,卻也並非是多麽緊急的情況。
心中也就漸漸起了疑惑。
尹夕曦是大約在不到一個小時之前來到七日島的邊緣的,隻是她並沒有到海灘上去,而是一直呆在了密林的邊緣,隱藏著身形向海灘上看去。
她選的位置還不錯,這裏正好可以看到他們來時見到的那條棧道和之前的小船小時的地方,隻是在這裏已經等了很久了,她卻始終什麽都沒有發現。
而她之所以不敢去到海灘上,也並不是多麽膽小,想起之前於海營的話,其並非是臆斷,這一點在尹夕曦出村時她就已經有所了解,她想要知道,這海灘上究竟會發生什麽。
於是,她便一直盯著那裏,或是期待又或是害怕真的會出現什麽東西,或者是什麽人。
抬頭向天空中看去,光線已經少的可憐,若是在前幾天的話,此時怕不是早就已經天亮了,而再一想想第六天的經過,尹夕曦也不禁相信,恐怕白晝在詛咒的下一次輪回之時,再不會降臨到這座小島上。
恐懼與不安漸漸將她包圍。
不由自主地,尹夕曦咽了口口水,到了密林的邊緣,沒有了樹木的遮擋,海風便也越來越大,吹襲著尹夕曦的身體,將寒冷逐漸帶到尹夕曦的身邊,裹在她的身上,不斷放大著她心中的畏懼。
風很大,浪很大,大到足以將尹夕曦的聽覺掩蓋。
可不知為何,忽然,尹夕曦好像聽到了什麽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伴隨著海風,又穿過了海風,無比的突兀。
那應是很多人的腳步聲,卻很快就停下了,在距離尹夕曦並不算近的地方。
而在另一個方向,是海浪拍打著船板才發出的聲響。
尹夕曦好似明白了什麽,她直接就轉過頭向棧道的方向看去,才發現不知何時海麵上竟慢慢升起了淡淡的光暈,而在那光暈之中,那艘之前她已經見過兩次的大船又一次在黑暗中緩緩向七日島上駛來。
心中的疑惑很快就轉為了震驚,可是,在尹夕曦的周圍,值得她震驚的事又何止這一件。
看著海麵,尹夕曦也不知那光暈為何會隨著大船的駛入而進入到七日島的範圍之中,可能是因為這艘船穿過了詛咒而將那些光也帶了進來?
尹夕曦不解,不過這現象卻使得尹夕曦稍微能夠看清了周圍的景物,她再次想起之前的腳步聲便循著看了過去,才發覺果然是七日村的村民也來到了這裏。
隨著他們的腳步,一條道路就這樣在他們的身前出現,又好似在引領著他們向固定的方向移動。
漸漸察覺到了自己的不安,尹夕曦小心翼翼地向後退了兩步,卻又很快就停下了。
在她的視線之中,才不過幾分鍾的功夫,那些烏央烏央的村民們便全部去到了海灘之上,尹夕曦一麵慶幸自己選擇隱藏在了這裏,一麵又擔心那些村民隨時可能發現她。
可是轉而,疑惑卻很快就浮上了她的心頭。
她有些癡癡的看,那些村民並沒有要繼續移動的想法,也沒有發現了尹夕曦的意思,反而是到了棧道的兩旁就停下了,而那艘船此時也將那棧道當做了碼頭停靠在了一旁。
但是令人好奇卻又恐懼的是,當那些村民停下之時,他們的動作忽然僵在了原地。
身體是扭曲的,臉上也幾乎看不到任何的表情,而在他們的瞳孔之中,尹夕曦甚至連眼白與瞳孔都見不到,有的僅僅是一片漆黑。
他們就如此僵硬地停駐在了原地,就在船隻的周圍,當他們停下之時,身軀便像是發條木偶一般擰出了極其可怖的姿勢。
有的是回頭時手被卡在了胸前,脖子也轉成恐怖的角度;有的是直挺挺地站著,手臂卻抬到胸前,小臂被後折成幾乎不可能的狀態;還有的,他們的身軀後仰著與地麵平行,僅在腰部忽然折成九十度的直角,臉上是驚恐的表情;而更有的,是雙手抓在了自己的脖頸上,頭顱幾乎都要被摘下。
像是一個個人偶,也像是一座座雕塑。
恐懼在驀然間就占據了尹夕曦的內心,她不禁出聲問:“他們這是在做什麽。”可是才說完這話,尹夕曦又一下子想起,在這個地方又怎麽可能會有人回答她。
但是讓尹夕曦沒有想到的是,就在腦海中的想法升起的一瞬間,一個熟悉的男聲卻從她的身後穿了過來。
“他們隻是在等而已。”
猛地,尹夕曦直接就轉過身向身後看去,心中的驚恐幾乎占據了她所有的想法,卻在尹夕曦快速的反應之中將這份恐懼強行壓製了下去。
她甚至都不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在什麽時候,又是怎樣來到她身邊的。
不過,當她聽到這聲音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她身後之人到底是誰。
幾乎馬上就預估到了身後之人的想法,當尹夕曦轉過身之時,她本能地就舉起自己的右臂向自己的頭部上方擋去,另一隻手也護住了自己的心口,而此時她的麵前,不是那一身藍衣的村民又會是誰。
尹夕曦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沒有像其他的村民那樣受到詛咒的控製,隻是心中有了一部分的猜想而已,而她之所以護住自己的身體的兩處也是怕自己在收到攻擊時直接死去。
她的能力本就是重塑,而據她所估計,這穿著藍衣的不是人便是鬼魂,她隻要不被一擊致命,就有機會靠著重塑的能力將自己受到的傷害修複然後逃脫。
然而,讓尹夕曦沒有想到的是,不管尹夕曦做出了什麽樣的舉動,那人也不過是笑盈盈地站在原地等待而已。
眉頭漸漸皺了起來,看著這份笑容,尹夕曦竟莫名感受到強烈的不安,她不敢輕舉妄動,卻在腦海中不斷回想著有關她身前之人的線索。
而當許越的話又一次在尹夕曦的腦海之中浮起之時,猛地,尹夕曦就忽然就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是,她的眼神變得恐懼,身軀也不自覺地向後退去。
然而,就在這時候,那藍衣之人忽而就在嘴角彎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尹夕曦大叫不好,對危險預警的本能幾乎已經到達了頂點,卻為時已晚。
她想要逃跑,也就是在她即將抬起腳步的那一刻,驀然間就見得藍衣男子一下子提步向她走來,與此同時,尹夕曦隻覺得一股駁雜的精神力向她包裹而來,雖是駁雜卻讓尹夕曦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尹夕曦的動作一下子就停住了,一時間,她隻感覺自己的路靈魂好像都快要被剝離開,不停地被撕扯,好像有一雙大手用力地就要將其撕裂一般,連同她的身體。
而不知為何,好像她的體內又湧出了一股莫名的力量試圖將那雙手驅逐。
在兩股力量的對撞、撕扯之下,強烈的痛苦猛然間便湧上了尹夕曦的全身,意識幾乎瞬間就被吞沒了,恍惚中,尹夕曦好似聽到了那人的一聲輕咦,可是如今的尹夕曦又何來的思考的機會。
當靈魂被撕扯開之時,尹夕曦的意識也同樣隨著破裂的靈魂被分成了兩塊,她勉強著睜開眼看到了一張似乎熟悉的麵孔,又緊接著便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黑暗襲來,是靈魂被吞沒之景。
看到尹夕曦完全失去了意識,男子終於算是舒了口氣,他收回自己的精神力,手也不自覺地將頭上的汗水擦了擦,又甩到了一旁的空地上,那抹久違的得意之情才終於慢慢漫上了他的臉頰。
不過說是得意也不過持續了片刻而已,當他也看到海灘上那足以勾起所有人恐懼的景象之時,他的臉上也終於忍不住浮起了淡淡的凝重之色。
可是他沒有絲毫的停留,就這樣將尹夕曦從地上拽了起來,又扛到自己的肩膀上,然後徑直向村民們的方向走去。
他的心髒跳動的很快,也隻能強忍著舒緩讓自己表現的更像那些村民一些,即使他看不到他們的瞳孔,卻也能同樣感受到他們的視線。
好在,他們隻是好奇而已,而當做這男子帶著尹夕曦走上了棧道旁的大船之時,這份好奇也又一次變為了平靜。
他們在等待,他們還在等待。
一如既往,從未改變。
天空中的烏雲又在匯集,看樣子,雨很快就要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