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騙局
跟在老人身旁的，是很多任柒文見過的，也有從沒有見過的身影，從他們的裝束上看，他們的身份應是這古堡之中的各個仆人。
當然，此刻對於李繼來說，這些人已然和劊子手監斬官沒有什麽區別。
老人的一句話直接斷絕了李繼所有的想法，從一開始，這計劃就是為他專門謀劃的。
從離開七日島開始，許越就已經在計劃對張啟明下手了。
而且，他們也知道，以張啟明的靈魂強度，他們斷然無法短時間內輕易消滅其靈魂，所以，他們就把張啟明關在了這個地方。
一個聖心教會無法直接找到的低維度空間。
許越說的沒錯，不管聖心教會如何強大，如何能夠靠自己的力量連同不同的維度，它都沒有辦法連通不同層次的維度。
這種法則，沒有人可以打破。
而他所做這一切的目的，就是分散教會的力量。
七日島上，玩偶故意耗盡自己所有的精神力，且表現出與許越之間的水火不容的關係，就是為了給聖心教會一個機會。
以為自己找到了玩偶的夢境空間的機會。
對於這空間的存在，聖心教會自然是一直都知道的，否則也不可能會出現之前任柒文接到的關於這裏的任務。
隻是，教會無法自行找到這裏。
上一次任務，任柒文也是在以玩偶本身為引線進入的這裏，這看似很正常，其實裏麵大有文章。
其中的關鍵，就在許越的身上。
聖心教會也一直對玩偶存有疑心，偏偏，在玩偶與任柒文的那次任務之中，許越出現在了這個地方。
對於越間者在任務之中的行為，教會向來會事無巨細地查明，即便當初其他所有人都隻是玩偶自身分離出的情緒而已，但通過任柒文，教會還是能夠知道夢境空間的具體情況。
而許越的出現， 恰恰證明了聖心教會對玩偶的懷疑。
他們斷定，許越和玩偶之間在謀劃其他的事情，隻是，二人平時表現出的關係，讓聖心教會不敢輕易斷定此事。
而且，教會也不知道許越是否是有其他的手段進入到了這夢境空間之中。
這種懷疑，成了聖心教會最嚴重的致命之處。
於是，在七日島事件過後，玩偶被抓到了聖心教會之中。
七日島上發生的種種事情，教會自然能夠通過李贏和於海營的眼睛看到，而在七日島上，任柒文發現了聖心教會的印記，同時，自己也說過曾派大量的先覺者進入過七日島。
分身與許越的同時出現，讓教會認為已經到了時機。
隻是教會並不知道，玩偶被帶到教會的內部，從來都是一件被設計好的事情。
暴露行蹤的分身讓教會無法再繼續耐心隱忍下去，分身藏在雪拂鎮，教會就派人跟到了雪拂鎮。
也是分身的存在，讓教會將張啟明派了出來。
而雪拂鎮，恰恰是許越為張啟明設下的陷阱。
整個教會，真正讓許越認為有威脅的，隻有李繼和張啟明二人，或許也還有周影一人，當然，周影現在並不重要。
在雪拂鎮上，許越將張啟明逼成了一個怪物，並且關到了夢境空間之中。
這讓教會確定了玩偶與許越之間的關聯，但教會沒有想到，即便被教會本身的意誌入侵，玩偶也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任何關於如何進入夢境空間的方法。
張啟明之於聖心教會的重要性已經不必多說，這種情況下，教會不得不暫時將玩偶扣押，而無法真正傷害到玩偶的靈魂。
許越分神的出現讓教會提前開啟了對任柒文和任海文的幽冥任務，也是在這個時候，許越靠著線索，一步步將韓璃和尹夕曦送到了教會之中。
這其中的目的，自有三個。
第一就是讓尹夕曦重新取回自身的力量。
這一步就等於許越已經在向教會宣戰，同時，輪回教會的介入與尹夕曦父親等人對總教會的入侵也是在進一步消耗聖心教會的耐心。
而所有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第二和第三個目的做打算。
韓璃被送入總教會自然在許越的計算之中，而玩偶在這段時間之中，真正讓教會知道的與許越等人的關聯隻有韓璃、尹夕曦、任海文、任柒文四人。
這時候，任海文和任柒文已經被送到了幽冥之中，尹夕曦的性格又難以被認可成為引路人，同時，韓璃又看似與許越之間的關係最為密切。
所以，韓璃與玩偶之間的見麵成了必然。
不可否認地，聖心教會在一定程度上的確是成功了，韓璃的到來讓玩偶短暫地打開了通往夢境空進的通道。
隻是教會也沒有想到，事先周影會和許越等人達成交易。
最好的一次帶回張啟明的機會失敗了。
教會沒有辦法，隻能將李繼派出來，玩偶交給韓璃的布娃娃，成了教會默許的存在。
這就是許越計劃的第二目的。
玩偶的力量，可以幫助許越等人逃出幽冥。
而許越的第三個目的，就是將李繼引入這夢境空間之中。
短暫打開的夢境空間的通道，讓教會以為隻要李繼也進入夢境空間，就可以引導著連通夢境空間與本位麵，也說實話，教會有這樣的力量。
然而，教會低估了玩偶的決心。
從一開始，玩偶就從沒有想過自己可以活著離開聖心教會。
當布娃娃之中承載的靈魂碎片被許越消耗的那一刻，在總教會的玩偶的就已經死亡，靈魂湮滅，聖心教會哪裏來的力量連同兩個不同層麵的維度。
夢境空間，成了一個囚籠，對李繼的永遠的囚籠。
李繼一直忽略了許越所說的一句胡——這裏是夢境空間。
就像是聖心教會能夠掌控本位麵，之於這夢境空間，玩偶就是絕對的主宰。
分離的靈魂碎片看似並麽有那麽重要，但是李繼甚至是整個聖心教會都忽略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玩偶的能力，即分身與具象化。
一直以來，玩偶都將自己分身的能力隱藏的極好，好到教會都隻認為玩偶的分身不過是其製造各種娃娃的手段而已。
但是，憑什麽玩偶能夠在近乎十五人團滅的幽冥之中僥幸逃生，這都在玩偶的能力之上。
玩偶的分身，分離的並不僅僅是自己的身體、思想，甚至還包括了自身的靈魂。
隻要她有一縷的靈魂碎片存留下來，那玩偶就必然不可能完全湮滅。
夢境空間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證明。
而如今，終於到了一切都解開帷幕的時候了。
如果說，當李繼明白了許越的那句話之後所感受到的是絕望的話，那麽，當老人帶著莊園裏其他人出現的時候，李繼就已經沒有了任何妄圖掙紮的想法。
消失的烏雲，從不曾存在的神跡，一切都隻是騙局。
而這騙局的根源，其實就隻是一個聖心教會自以為是的軀殼而已。
看著地上一旁已經麵目全非的張啟明，李繼仿若看到了他自己。
布娃娃爬到了他的頭頂，啃食的痛感傳遍他的全身，靈魂在流逝，那不是他的，這或許是讓李繼如今唯一覺得還幸運的事吧。
身上，好像還有些癢。
夢境空間的土地還在生長，在許越等人的注視之下，新的土地就這樣慢慢在生成著，好像是曾經的畫麵浮現在了許越與任柒文的麵前，無邊無際的鬆林，那墨綠色的葉子就好像是玩偶心中永遠都不會消失的想象力一般，裝飾在整片世界之中。
也不多時，地麵又再次裂開了，張啟明的身體隨之又再次墜入到虛無之中，也同樣的，李繼的身體終究是倒了下去。
地麵再一次塌陷了，就好像曾經的這裏一樣。睜眼看去，這裏又哪來的鬆林存在，隻有幾人身後的植物，還保留著仿若是被人修剪而成的人形。
它們好像在笑，開心地笑，笑這麽多年的願望終於要達成。
它們也可能是在羨慕，羨慕尹夕曦，羨慕她即使是要捱過七千前，也要她重新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或許，它們也可能是在憐憫，憐憫許越，憐憫他要去做一件永遠都完成不了的事情；也憐憫任柒文，憐憫他的天真，他的幻想，憐憫他的一無所知與逃避。
那份發自心底的憐憫，都快要溢了出來。
驚訝於原本還氣勢逼人李繼竟然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消失於黑暗之中，任柒文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而當他終於意識到眼前的境況之時，也不知為何，竟好像發覺了那些樹的憐憫。
他轉頭看去，不知何故。
恰時，許越的聲音忽然傳來：“呦，先生，墓碑上的字刻完了？”他調笑著。
本僵著臉的老人竟然也罕有地露出了一絲怒氣，他不打眼的瞧了許越一眼：“你這人從來都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忘了上次還是我孫女幫你才把你從裏世界裏帶出來的？”
許越聳聳肩，對老人的嘲諷完全不在意，反正他的目的已經完全達到了，至少任柒文現在已經把自己的眼睛從那些樹上挪到了二人的身上。
偏偏，老人好像不想遂了許越的願。
他忽然轉頭向任柒文問道：“你想知道這世界的真相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