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靜觀
昨晚的畫麵在淩汐然的腦中依稀變得清晰起來，那時畫麵雖然有些混亂，但是依照自己的功夫，怎麽可能連木喬向自己射出暗器都一點防備都沒有呢？
“木喬呢？”淩汐然看著菊若問道。
菊若眼眶微紅，低垂著眼眸。
淩汐然已經隱約的感覺到什麽了：“木喬她難道？”
菊若放下湯藥跪在了淩汐然的麵前：“汐然姐姐，菊若當時一時激動，錯殺了木喬。”
“什麽？”淩汐然的瞳孔瞬間張大。
菊若見淩汐然的反應，便慌忙解釋：“汐然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我那個時候以為木喬要殺姐姐你。”
菊若驚慌失措，深怕淩汐然怪罪。
淩汐然目光微沉許久，才抬起眼眸：“罷了，木喬想要加害皇上，本就是死罪，算了你起來吧。”
菊若見淩汐然麵色平緩了許多，這才微微起身，依舊端起了湯藥：“汐然姐姐這藥你喝吧。”
“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拿走吧。”淩汐然不由的屏住了呼吸。
菊若隻好為難的將藥放到了桌上，見院子裏的人影，又露出了笑容。
“汐然姐姐，有人來看你，讓我為你梳妝打扮吧。”菊若方才的悲痛，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開心。
“是誰？”淩汐然沉聲問道。
菊若卻賣關子不肯說，愣是把淩汐然拉到了銅鏡前，小心翼翼的為淩汐然描眉畫眼。一邊畫著，一邊小心翼翼的又為淩汐然梳兩頭把的發髻，並且斜斜的為淩汐然插上一直鎏金翡翠步搖。
鏡子裏的淩汐然瞬間變得明豔照人，菊若又轉身張羅著給淩汐然準備衣裙。
“汐然姐姐，穿這個。”菊若指著一件粉色衣裙，對淩汐然說道。
淩汐然立刻蹙眉搖頭，她從不穿如此嬌豔的顏色。而菊若卻依然熱情的為淩汐然更衣，根本就沒有把淩汐然的話給聽進去。
最後完全按照菊若的喜好打扮出來的淩汐然，確實是煥然一新，淩汐然由菊若拉著到了寢殿珠簾口，便發現外麵已經是煙雨蒙蒙。
淩汐然走出回廊，看到院子裏一個身著淺藍色袍子的男子，背對著淩汐然站著。
聽到盆底鞋的聲音，男子轉過身來，煙雨迷蒙中淩汐然看不清對方的模樣，但卻有種說不出的瀟灑。
“和親王，你快進來吧，小心淋壞了身子。”菊若焦灼的便取出了自己的錦帕，和親王還未走進回廊，她便已經將自己的錦帕遞給了和親王。
和親王卻未接過，隻是目光沉靜的看著淩汐然，淩汐然這才發現這和親王居然有著一種如水墨畫中走出的英俊翩然的，少年的氣質。
“本王聽聞你受傷了，現在可大好了？”和親王親啟薄唇，柔聲問道。
淩汐然微微仰著頭，看著他那高深莫測的眼眸：“多謝王爺關心，汐然已經大好。要是王爺沒有其他的事，還請回去吧，汐然還要給皇上研製解藥。”
淩汐然的態度瞬間又降到了冰點，和親王淡淡的瞟了一眼淩汐然：“你是一個聰明女子，本王相信你遲早會改變心意。”
和親王淡笑著，目光卻無比的堅定。
淩汐然也敷衍一笑，便冷漠的轉身離去，菊若也跟著淩汐然一起進了寢殿。
和親王在淩汐然的回廊前緩緩坐下，從袖中抽出了一支短玉笛，微微閉上眼眸，開始吹奏了起來。
那曲調哀怨婉轉，讓人聽了便覺出其中的傷感。
菊若站在珠簾前許久，失神的看著和親王。
“菊若，菊若？”淩汐然一麵配著藥方，一麵叫著菊若，菊若卻並無應答。淩汐然抬起眼眸，才發現菊若正看著寢殿外發呆。
淩汐然起身，走到了菊若的身邊，抬起手輕輕的拍了拍菊若的肩膀，菊若就好似受了驚嚇一般渾身一顫。
“你怎麽了？”淩汐然看著菊若那驚慌的神色低聲問道。
菊若幹笑著，微微搖頭：“沒有，汐然姐姐不覺得和親王的曲子吹的很好嗎？”
淩汐然淡淡一笑：“我雖會琴棋書畫，卻不是一個附庸風雅之人。”菊若不再說話，走上前，為淩汐然查看藥方。
淩汐然卻沉著眼眸看著菊若，這個十三四的小丫頭，表麵天真爛漫，內心卻似乎隱藏著許多的事。
初秋夜涼，加之白日裏的細雨，夜風吹過顯得有些刺骨。而和親王的曲子卻依舊在寢殿外飄蕩著，沒有停歇。
菊若為淩汐然準備膳食，回來之後淩汐然卻發現她的眼眶微紅。
“菊若，你怎麽了？是不是有人為難你了？”淩汐然柔聲問著。
菊若微微搖頭，卻指著回廊口：“汐然姐姐，王爺還在外麵等著汐然姐姐呢，難道姐姐真的不見嗎？”
“我為何要見他？菊若，讓他走吧。我的心已經在別人身上了，他又何苦這樣作踐自己？”淩汐然非但沒有一絲一毫的感動，反而眼眸中寫滿了冷淡，和不屑。
菊若目光憂傷，轉身便掀開珠簾，走向了寢殿外。
和親王靠著雕花的回廊杆上，影子被月光拉的欣長，氣度翩翩。
“和親王。”菊若看著和親王：“汐然姐姐說了，你還是回去吧。初秋夜涼，你仔細別凍著了。”
菊若說著，嘴角微微一顫，眼眸中都是紅色的血絲。
和親王皺著眉頭，眉宇間都是落寞，唇邊帶著讓人心疼的苦笑。
“和親王。”菊若看著地上的錦帕，心中被微微刺痛，但卻無半分的責怪。
和親王沉目，看著菊若。
菊若微微顫抖的伸出手，想為和親王拭去袍子上的水珠，和親王卻冷漠的推開了她的手。菊若的雙手無力的低垂著，和親王帶著怒氣轉身離去。
兩行清冽的淚水從菊若的眼眸中落下，菊若失神的看著和親王遠去的背影。他的背影很孤單，如從前一般孤單，如今錦衣華服美酒夜光，他不是應該快樂才對嗎？
和親王曾不止一次的說過，若一朝得勢，便要主宰自己的命運。不再躊躇，不再迷惘，而如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