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債務風波眾生相（續）
資金鏈斷裂曝出以後，在那次由邵莊組織的最後一次碰頭會中，雷正和林芸單獨麵談了很久。
其實這最後一次碰頭會，除了是對已經毫無意義的顧問議事會議做一個了結，還有一層更重要的意圖就是，邵莊想為了讓林芸能夠順利地要債，才專門創造了這樣一個機會。
應該說，這次雷正對待林芸的債務，態度還是比較端正的，也同時表現出了一些商量還債的誠意。
但，從那以後，情況就完全變了。
無論後來林芸還是邵莊再怎麽約他商議還款的事情，雷正都能找出各種借口推辭和回避。
去找雷風、雷茂、黃建立等人商量還債事宜，就更不用提能起什麽作用了。
邵莊，一個正廳級退休老幹部，大半輩子主管著財政工作，他丟不起老婆參與民間放高利貸的醜事被傳出去，也隻能打斷牙齒硬往肚子裏去咽。
他不停地告誡林芸，追債的事情，能追則追，追不回來也千萬不可胡來。
大不了，拿出自己的積蓄，再不行，變賣一部分財產，哪怕是把自己的老宅子賣了拿去賠償抵債，也得認啊。
林芸想不通：“你一把老骨頭了，沒想到又要幫他老雷出謀劃策，又要受他牽連。憑什麽啊？”
邵莊：“也不完全是這樣，現在想想，我一個老領導老幹部的話，對他老雷來說就是金玉良言。我是沒把這份顧問的名頭當真，我當時那種一分為圖消遣、一分為找感覺、還有一分就是想貪點小便宜。這種‘三餡料三明治’，讓老雷吃的消化不良了。”
林芸：“你是不是任上高風亮節慣了？都這時候了，還會有這種自責。”
邵莊最終無可奈何說了一句：“老雷重感情，也很容易相信我們這些老領導、老同學的話。我這陣子一直在想，我在他麵前提的很多意見，幫他做的一些判斷，其實是有過失的。我不該在他頭腦發熱的時候再給他添上一把柴火，比如茶皂素項目，比如文博園文旅地產。”
林芸：“他們的那個茶皂素項目，真是有點瞎胡鬧。”
“你也看出不來了吧，想想，我們這些人，既然退了，就該安心茶餘飯後修身養性，真不該去給人家企業當那種所謂的什麽顧問。”
林芸：“老邵，那我們難道就這麽認了，這可是一個巨輪級的啞巴虧呀。”
“每一個人，在過失麵前，都沒有特權被赦免。自己做過的蠢事，隻能自己來承擔。沒辦法，誰讓我一輩子謹小慎微，到了退休沒事幹了，卻管不住那種要找回曾經還在任上的感覺。就因為這，害了老雷的事業，也害了我們自己。”
林芸：“你既然這麽說了，我也隻能向典當行的股東們說明我們的意圖，希望他們能照顧你我這張老臉，讓我少承擔一些個人賠償。”
還有就是債權人潘秋琳。
一開始，潘秋琳也是歇斯底裏想盡一切辦法希望通過各種渠道和途徑想往外撈錢。
那一段時間，她甚至不顧日本的居酒屋生意受影響，數次回國，該找的人都找過，她也找到了孟勻易。
自從出國以後，潘秋琳和孟勻易從未聯係過，甚至就連當時借錢給雷誌森的時候，也沒想到要來找孟勻易這個知曉公司經濟命脈的老同事，盤敲側擊地打聽一下公司的財務狀況。
事後來找他，還能有什麽用？
打探到的也都是毫無價值的閑言碎語。
所以，這種亡羊補牢般的瞎找人，最終也隻能權當訴訴苦，出出自己對已去世的雷誌森的一點怨氣，表達一下對雷正，對雷風、雷茂這些雷家後代不負責任的憤慨而已。
除此以外，別無它用。
“繼富往”飼料廠、“聚力新科”的廠房土地，還有“文博園”一百二十畝的酒店產權，以及雷誌森遺留下來的雷家大別墅房產。
所有這些不動產，早已作為貸款抵押物抵押於銀行。
民間債權人，無論如何是主張不了對這些不動產的占有權。
“隆鼎擔保”的李總晚了一步，當他威脅雷正，向他索要到整個“文博園”經營權時，才知道這個已經落入其他人之手。
所以，他就強行要到了“文博園”後麵兩座茶山的轉租使用權。
當然，不論是“文博園”的經營權，還是“文博園”後麵兩座山的轉租使用權，到最後，全都因為山體滑坡事件，考慮到生態修複和環境安全，政府不得不強硬幹預，責令進行收回。
這些人，即便拿到了一紙合同，但最後，也全都徒勞白費無果而終……
還有張金京，聽說工商銀行貸款下來以後，他正想找機會向雷正開口要要錢，卻突然下起了那場五十年不遇的大暴雨。
那場大暴雨，對“文博園”來說，本來並不算什麽災難。隻要提前準備，預防措施得當的話，根本不會給真個園區造成很大的損失。
可是那次卻不同，後山的山體滑坡，讓文博園經受了從未有過的生態災難。
暴雨中，張金京站在“文博園”一個鐵塔上，後山急速流下來的黃泥水讓他看得怵目驚心。
他給雷正打電話匯報，雷正卻根本每當回事。
雷正不以為然，張金京卻不能無動於衷。
他主管“文博園”中的“科教基地”，基地裏還有幾百人的學生，這可不是兒戲，學生安全無小事。
所以，他就連忙聯係車輛，安排“科教基地”的老師們，馬上組織學生轉移，讓課外實踐班提前結束，送學生歸校回家。
折騰玩這些，風雨中呆了兩個多小時的他，受了風寒，一住院，就是半個月時間。
張金京自認為，是因為自己風雨中組織轉移學生患上風寒，耽誤了要回借款的最佳時期。
這兩年以來，隻要一想起這事，心裏就憋曲難耐，後悔自己太不小心。
現在的他，為了這事，終日經常憋著一張苦大仇深的大臉。
後來，在別人的開導下，他雖然也懂了，即便當時沒有自己的那種耽誤，這些錢也是根本要不回來的。
但是，他積習的心結，還是久久不能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