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柴房遠來客
且說那女子換下俠客衣,改了女裝,隨著侍女入了前廳,那夫人見她過來,早已是心中歡喜,忙一把拉過,甚是親昵地道:“惜憐,你可算回來了,這幾日又到處亂跑,也不說回來看看你妹妹。也不說看看我。”說著又拉著她在那主座並排坐了道:“又跑到哪兒去打抱不平了?”
“娘親才不想知道我去哪兒打抱不平了呢,娘親隻擔心我是不是又受傷了。”那女子換了女裝,竟仿佛性格也跟著變了一般,言語之中雖仍有俠傲之氣,卻多了一股富家小姐的嬌美柔情。隻見她額盤拋家髻,麵塗露凝脂,收斂了眉間狠意,卻換了兩彎柔情。一襲抹胸綴絨白雪赤楓裙,配一條淺粉色披肩畫帛,看著甚是柔美。“我這不就是因為思念娘親您和雨淑妹妹才回來了嗎?”
這女子姓木,名叫木惜憐,若論血緣,倒和敬府沒多大關係,隻不過是這中年婦女早些年認的一位幹女兒。雖掛了敬府小姐的名,可平日裏卻隻愛舞刀弄劍,且生性驕橫,最愛打抱不平。二八之時隨了藝人學武,如今那劍法拳腳倒也小有所成。有道是技高人膽大,自從惜憐學了武功,那家裏是更容不下她了,一個月裏總有那麽大半個月不在家中。每次回來,身上總要帶點傷痕。大人們看著心疼,可惜憐卻樂此不疲,不管旁人如何勸阻,仍是我行我素,天長日久,大家知道再勸無用,便也就漸漸習慣了。
同她講話的這中年婦女,乃是這府內的長夫人,姓王,大家平日裏都叫她王夫人。而那位叫敬雨淑的女子,才是真正的敬府大小姐,隻不過平日裏她總稱木惜憐為姐姐,那下人也就跟著改了口,呼她為二小姐,反稱木惜憐為大小姐。
“可別說了。”王夫人歎了口氣道:“正好你今兒個回來了。小雨她……唉.……”
木惜憐方才在屋頂偷聽,自是知道發生了什麽,因而便問道:“可是又發了癲疾?”
王夫人點頭,歎了口氣道:“你說這是什麽孽啊?一個地痞流氓,把我家好好的雨淑弄成這樣一個癡癡傻傻的樣子。”
“雨淑妹妹她……現在怎麽樣了?”木惜憐微微皺眉,問道。
“方才發了癲疾,瘋了一陣便昏倒了,現在正在房中休息。”王夫人搖頭,卻又忽然狠狠地道:“真想掐死這個畜生!”
木惜憐知道她所說之人便是那害敬雨淑得癲疾的男子,也不好插話,因而道:“既然如此,我便去看看雨淑妹妹吧。我好久沒見她了。”
“嗯。”王夫人點點頭,卻又忽然叮囑道:“隻是要小心一些,你知道你妹妹她.……”
“娘親放心。”木惜憐笑道:“娘親你還擔心我手勁兒比雨淑妹妹小嗎?”
別了王夫人,隨著侍女穿屋過巷,不多時便來到了敬雨淑閨房。木惜憐見門口兩個婢子神情緊張,知道敬雨淑定是又發了狂症,不由得眉頭微皺。揮了揮手,示意婢子退下,自己卻輕輕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屋中陳設與別家閨房無二,隻是那牙床上合衣躺靠了個女子。那女子上身穿著白衫,臉上微微泛白,雖有憔悴之色,卻盡數被那絕色天姿給掩了。麵上無甚粉飾,卻天然一股弱嬌,讓人忍不住的想要憐愛。櫻唇少血色,不減芳姿半點。病眸多煙波,更添媚骨三分。顰顰有捧心之態,楚楚現弱柳之姿。真個是畫中仙子今初見,方知人間有此人。這便是那敬府二小姐敬雨淑了。
木惜憐本就是個美女,可每每見了敬雨淑,心中都自慚形穢,隻不過二人親如一人,倒也無什麽嫉妒之說。今日見敬雨淑病態之中更多了幾分嬌美,木惜憐也不藏話,笑著道:“雨淑妹妹,這是要學西子的弱風殘柳之美啊?”
敬雨淑看到木惜憐進來,臉上一下子歡喜起來,可那手卻忍不住地往往棉被之中縮去。“木姐姐?你怎麽回來了?”
木惜憐看得敬雨淑縮手,知道她定是又在拿剪刀自殘肌膚。因而皺了眉頭來至床前坐下,一把將那棉被掀開,果看見那敬雨淑的左手手背鮮血淋漓,而右手裏卻拿著一把小銀剪刀。
“你真是要氣死我這個當姐姐的。”木惜憐一把搶過那剪刀丟至一旁,裝出一副十分生氣的模樣,伸手從床前的藥盒裏取了藥粉出來,一麵為她收拾傷口一麵道:“你還背著娘親藏了多少剪刀?”
“我才沒有藏呢。”敬雨淑見木惜憐發火,不由得滿臉委屈低聲道:“他們不敢給我搶走,怕我又鬧別的事,就給我準備了止血藥。”
“他們不管,我這個姐姐可得管管了。”木惜憐談話之間已將那傷口包紮地差不多了,好在那些傷口雖然流血甚多,但大多痕淺,撒上藥粉便基本都止了血。“這幾天我就看你,天天在一次,看你還怎麽偷小剪刀。”木惜憐說著,伸指在敬雨淑腦門上輕輕戳了一下。
“姐姐你這次不走了啊?”敬雨淑捂著腦袋,臉上卻是歡喜非常:“平日裏你都不願呆在家裏呢?怎得今天忽然想開了?”
“還不是因為……”木惜憐幾乎便要說出口,可最終還是忍住了道:“怎得了?我這個當姐姐的想念妹妹,想回家看看都不行?你要是嫌棄姐姐我,那我現在就走好了。”說著便站起身來,假裝要往外走。
敬雨淑見木惜憐要走,忙伸手拉住央求道:“好姐姐,我錯啦,姐姐看妹妹當然可以。姐姐不要走。”
木惜憐笑道:“你這個丫頭,這麽大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說著便脫了秀鞋,一下子跳上牙床鑽進被窩道:“看姐姐我今天好好教訓一下妹妹。”說著便伸手去撓敬雨淑的胳肢窩。
敬雨淑被木惜憐這麽一撓,不由得又是笑又是求:“好姐姐,你饒了我吧。妹妹在也不淘氣了。”二人就這麽又鬧又笑,許久方歇。
柴房內
鼾聲陣陣,四下如滾滾悶雷。李奉英躺在連榻之上,被十幾個大漢擠著,想動也不能動,想睡卻睡不著。隻得怔怔地望著房梁發呆。
酒店內
“好酒啊,好酒。”床鋪上的大司馬夢語連連:“太子殿下,再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