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隱忍
管家忿忿不平的瞪了沈蔓箐一眼。
“你本事不小啊!”
沈蔓箐攥緊了衣袖,封翟行下樓的時間是她一早掐算好的,讓他親眼目睹一切,也是她的計劃一部分。
但封翟行的反應,確實出乎她的預料。
管家最忌憚的畢竟還是這裏真正的主人,封翟行。
封翟行的話沒有說的太清楚,但其意思,也是不喜別人對付沈蔓箐。
管家咒罵了一句。
“你給我等著!”
這麽多年來,沈蔓箐最擅長的便是隱忍。
聽到這話,她的肩膀隻是微微一顫,便再無其它動靜。
這隻是第一關。
想要保護好爺爺,還有很長的一段的路要艱難行走。
沈蔓歌很有閑情逸致的在庭院喝下午茶,她聽管家盡職盡責的匯報。
“蔓歌小姐,封少今天早晨替沈蔓箐說了話,屬下覺得這似乎不太妥當。”
沈蔓歌把紅茶重重往桌上一砸,甚至有幾滴水飛濺出來,她陰森的說道。
“那就讓她嚐嚐厲害。”
沈蔓箐此時正在後廚幫忙,廚娘嫌她瘦弱綿怯,扔了一筐土豆給她削皮。
沈蔓箐的手經常在冰水裏浸泡,總有凍傷的紅無法消退,她剛拿起一顆土豆,眼前就出現了一雙漂亮昂貴的高跟鞋。
高跟鞋的主人正是沈蔓歌。
沈蔓歌一出現,廚房裏所有人就要進入緊張的戒備狀態。
她輕笑一聲,抬起高跟鞋,下一刻高跟鞋狠狠踩上沈蔓箐的手指。
疼痛自手背猛烈的襲來,沈蔓箐痛苦的低哼一聲。
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喊疼。
沈蔓歌隻會更加高興。
沈蔓歌微微屈身,附在沈蔓箐的耳邊說道。
“好姐姐,不如和我做個交易?”
沈蔓箐掀了掀眼皮,她對沈蔓歌不抱有任何希望。
沈蔓歌得寸進尺的說。
“隻要你跪下給我磕頭認錯,我就大慈大悲的讓你見見爺爺。”
沈蔓箐望向沈蔓歌,她得意的笑容張牙舞爪的擠滿了瞳孔。
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慢慢的說,“你說的,是真的嗎?”
沈蔓歌斜睨了一眼,“你有得選嗎?”
說的沒錯,沈蔓箐從一開始就沒有拒絕沈蔓箐的權利。
沈蔓箐站了起來,她的臉色很慘白,但嘴唇被咬出了鮮豔的血痕,兩色對比下更加顯得瘦弱可憐。
沈蔓歌驕傲的抬著下巴。
沈蔓箐勾起一抹慘淡的笑,然後緩緩跪下,她的力氣太微弱,即使跪下也隻發出一聲輕飄飄的浮音,但背脊始終挺直。
卑微的姿態下藏著不肯屈服的靈魂。
“我錯了,求求你,至少,至少讓我見一見爺爺。”
沈蔓歌心頭大快。
這麽多年了,從一出生她就比不上沈蔓箐,風水輪流轉,終於有讓沈蔓箐匍匐在她腳邊求饒的一天。
沈蔓歌嗤笑道。
“你要磕頭,見血為止。”
沈蔓箐聽後重重一叩頭,額頭和堅硬的大理石地板相撞,一瞬間頭昏眼花,額角有一縷鮮血緩緩流淌下來,沾濕了衣襟。
卻抵不過心髒的疼痛。
沈蔓箐抿了抿唇,不顧淌血的額頭,她閉上眼又一重重叩頭,額角再遭重創直至徹底鮮血淋漓。
沈蔓歌瞧著沈蔓箐的鮮血隻覺得犯惡心,她用鞋尖挑起沈蔓箐的尖尖細細的下頜。
沈蔓箐被迫抬頭直視沈蔓歌,卻看到她得意的彎了彎眼,笑容滿麵,可說出的話卻足以比擬深冬的呼嘯寒雪。
“姐姐,我怎麽說什麽你都相信呢?爺爺早就不想見你了,你啊就死了這條心吧。”
沈蔓箐的眼神一下子就空了。
原本因為看見希望而注入靈魂的雙眼,現如今空洞無一物。
身體比理智反應更快,她不顧一切都抓住沈蔓歌的腳踝,每一個字都滲入了血般的哀戚。
“我求求你,不要騙我,讓我看看爺爺,我遠遠的看他,就算隻有一眼……”
她原以為自己的眼淚早已流幹,沒想到此時此刻,又有兩行細細的淚珠流下,一路蜿蜒水痕,直到哭的眼睛生疼,腫脹不堪。
沈蔓歌沒有一絲一毫的同情,她的鞋尖移開,鞋底踩上了沈蔓箐的右臉,用力一壓。
“你死了,就可以在黃泉路上見到你心心念念的親人了。”
沈蔓箐咬著牙顫抖的問。
“你什麽意思?”
沈蔓歌嬌媚一笑,收回了鞋,故意讓沈蔓箐承受心理上的煎熬折磨。
“你會知道的。”
沈蔓箐慌亂的想爬起來,但她虛軟的雙腿注定她沒有辦法成功站立,不顧臉上泥濘一片。
“你告訴我,爺爺他到底怎麽了?”
沈蔓歌儀態萬千的轉身,再也不理會沈蔓箐嘶啞垂敗的質問。
管家臨走前,還不忘警告所有人一遍。
“今天的事誰敢說出去,誰的工作就別想要了!”
廚師廚娘們唯唯諾諾的點頭答應。
沈蔓箐眼睜睜的看著沈蔓歌離開自己的視線,她提不起力氣阻止,內心積壓的怒火和恐懼讓她的理智幾乎被焚燒殆盡。
“沈蔓歌!!”
沈蔓箐用盡全身的力氣低喊,恨不得把這個名字咬爛了撕碎了吞到肚子裏去。
額角冒出的鮮血非但沒有停止,還有越來越多的趨勢,沈蔓箐的頭昏昏沉沉,甚至看不清來來往往的人都是什麽模樣。
最後身不由己的被拉扯入黑暗地獄。
撲通——
“她暈倒了怎麽辦啊?真是晦氣!”
“能怎麽辦?還不拉去別的地方,要是耽誤了蔓歌小姐的午餐,有她好果子吃!”
“行行行,我呸,真是給人添麻煩。”
有兩個廚娘一人拽著沈蔓箐的一隻手,一路拖到廚房旁邊的雜物室,完全不管沈蔓箐偶爾因為太過疼痛而發出的呻吟。
“嘭”的一聲,門被狠狠摔上。
沈蔓箐橫躺在一堆塑料袋上,廚娘擔心汙血染髒了地板,粗魯的用毛巾一裹,就算了事。
而沈蔓箐即使深陷睡夢,都不得安寧,她痛苦的低低呢喃。
“我好疼,爺爺,爺爺原諒我……”
一縷光線透過窗戶灑了進來,恰好輕柔的落在沈蔓箐的身上,猶如安慰。
十分鍾後。
沈蔓箐掙紮著醒了過來,她伸手摸了摸額頭,鮮血早已幹涸,厚厚的低劣毛巾蓋住了傷口。
她沒有起身離開,她枯坐在雜物室,慢慢消磨時間。
她在等待著一個最好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