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情劫

  無衣很怕,她流著淚幫我抹著,越抹就髒,還是我拉著她回了房間,在洗手間清洗。


  李想輕輕推門進來,也不在意我和無衣的親昵,抹去眼中的淚水,可不管怎麽抹,也抹不幹淨,最後還是輕聲喚了一聲,“天賜……”


  無衣沒有回頭,自顧自流淚,自顧自拭擦著,我回頭看著李想,發現她也沒詞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自嘲地笑道:“放心吧,我沒事。”


  尷尬嗎?

  有點。


  開心嗎?

  有點。


  更多的還是內疚。


  以前是無衣,每次遭遇危險,她都是最難受的一個。


  那個是李想不知道,唯一一次在大江,她也感受不到多少危險,這一次她眼睜睜看著我七竅流血。


  要不是無衣緊緊拉著她,她早就暴走了。


  我招招手,李想猶豫了一下走了過來,我把她們抱在一起,輕聲問道:“後悔了嗎?”


  無衣搖搖頭,然後靠在我身上,輕聲道:“天賜哥,你是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我永遠都不後悔跟著你。”


  李想推開我,輕聲道:“我很後悔,當初把你放走。”


  無衣詫異地抬頭看著她,輕聲道:“你是我姐姐,我不會介意的。”她想了想又道:“公公婆婆更喜歡你,姐姐,你比我適合天賜哥,我可以不要名分,我想做天賜哥的丫頭。”


  “隻要你不趕我走!”


  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女人,我相信她說的每一句話,無衣的觀念一直與我們不同,尤其是上次符文事件之後,她的心理更是脆弱。


  然而,這個時候,我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李想搖搖頭,她走出房間才回首道:“天賜,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我會照顧好……爸爸媽媽。”


  看著李想羞澀地逃跑,我就像被雷擊中一樣,整個人都是失控的,我怔怔地看著李想消失在我眼前,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我這是作孽啊!

  無衣輕聲問道:“李想姐姐是什麽意思?”


  我不想回答,我也沒臉回答這個問題。


  清洗過後,我們走出房間,就看到蘭姨失魂落魄坐在沙發上,張布衣溫柔地安慰著她,少女飄飄已經不見了。


  這什麽情況?

  我根本就無法想象,這特麽到底是怎麽情況?


  不是應該張布衣和那個飄飄久別重逢,天旱甘露,幹柴烈火,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嗎?

  怎麽好像蘭姨失戀了一樣?

  我輕輕拍了拍身邊的無衣,柔聲道:“無衣,泡杯茶,我很久沒喝過你泡的茶了。”


  無衣聞言很開心,忘記了所有不快樂,乖巧地幹活去了。


  我坐在張布衣身邊,輕聲問道:“怎麽了?”


  張布衣還沒回答,蘭姨就發飆了,她一拍桌子,破口大罵,“布衣,我特麽白養你二十幾年了,連泡妞都不會,你讓我出去怎麽見人?”


  我特麽聽得一頭霧水,你們昨晚爽的時候,難道也說過這樣的話?


  張布衣一臉無辜,“絕琴宗,就是絕情宗,所學琴道,就是劍道,情滅道人,本來就要絕情滅性,方有成就?你讓我怎麽辦,難道壞她修為嗎?”


  蘭姨氣得暴跳如雷,對著張布衣就噴道:“當年是誰說要醫好她,當年是誰說要共赴黃泉,當年是誰一夜白頭,當年是誰千裏追尋,你說,你說呀?”


  卡莉整個人還是懵懵懂懂,幹著雜事,幫忙泡茶,可她愣是看不懂今天的劇情。


  無衣坐了過來,握著我的手,憐惜地看著麵前這對癡男怨女。


  張布衣唯有報於苦笑,呐呐道:“你都說那是當年了。”


  蘭姨恨鐵不成鋼,坐在沙發上氣呼呼的,咬牙徹齒道:“布衣是夭折的命,柳飄飄也是夭折的命,一個是鬼氣侵襲,一個是九陰絕脈,特麽真是天作之合。”


  說到這裏,蘭姨歎了一口氣,“我都準備好給他們做一場冥婚了,結果柳飄飄被人帶走了,這一走就是八年……”


  八年的時間,改變了太多東西,那一夜白發,隻是祭奠他們的愛情,他和她都從未想過還有重逢的一天。


  生活就像戲劇,上天注定了,他們會在這裏重逢,一個有了新歡,一個入了絕情宗,這實在是讓人措手不及。


  張布衣也好,蘭姨也罷,堅持了八年,就在昨天完成了儀式,這難道不是老天的安排嗎?這難道還不夠戲劇化嗎?


  無衣依偎在我懷裏,看著蘭姨萎靡不振的樣子,忍不住道:“蘭……張夫人,你難道還不明白嗎,布衣愛的人是你。”


  蘭姨整個人從沙發上蹦了起來,雙目圓瞪,大叫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張布衣還在發愣,我踢了他一腳,他才反應過來,直接把蘭姨抱在懷裏,死死地按著她,蘭姨掙紮不定,被他一口吻了下去。


  特麽我聽到支支吾吾的聲音,臉都紅了,真虧了張布衣下得了嘴。


  無衣笑容滿麵,優雅地準備茶葉,我當作沒看到,摟著無衣秀恩愛,唯有卡莉讚歎道:“張先生才是真男人,真紳士!”


  張布衣放開蘭姨,羞紅了臉,呃,嘴比臉還紅,好像流血了……


  蘭姨乖巧地躺在他懷裏,好像沒有了力氣。


  我特麽一個傷員沒人理,醫生沒空。


  “你心裏是不是笑我?”張布衣抬起頭看著我,“我知道你一定在笑話我們!”


  蘭姨聞言坐了起來,眼神灼灼盯著我,一旦我應對錯誤,估計要死的很慘。


  特麽這麽快就夫唱婦和,我心塞。


  我歎了一口氣,“我有什麽資格笑話你,我自己都像個傻瓜一樣……”


  我心裏黯然,無衣摸著我的手,無聲地安慰我。


  其實她心裏就沒有過嫁給我,安心過一輩子?


  我不信,她沒有安全感,總是把自己擺得很低,還不是因為我做得不好。


  張布衣和蘭姨對視一眼,有點不忍心拿我開心了。


  張布衣拿出藥王鼎,對我道:“天賜,謝謝你,幫我破除心結,找回了自己,也幫飄飄徹底入道,來吧,讓我煉一煉你。”


  我看著小小的藥王鼎,怪異地笑道:“怎麽煉?”


  張布衣隨手一甩,藥王鼎唆一聲回到他手上,張布衣臉上一紅,尷尬道:“老爺爺,你行行好,就幫個忙唄,我兄弟受傷了。”


  這是裝逼不成變傻逼的現場版?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蒼老且衰弱的聲音響起,“這小子有問題,我怕會把他煉死。”


  這是隨身帶個老爺爺係列,挖槽,簡直羨慕嫉妒恨啊!隻是老爺爺,我跟你有仇啊?


  張布衣更尷尬了,收起藥王鼎,訕訕道:“多虧了藥王鼎,我才能處理那些神奇的藥材,才能真正煉丹,他不肯煉你,我也沒辦法。”


  我無語望著天花板,我這不受待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特麽連老神棍也瞧不起我,直言我無法修煉,想必老爺爺也差不多。


  “算了,隨便給瓶丹藥磕一磕吧!”我很無奈,就像被拋棄的孩子,心裏隻想吃顆糖果安慰一下自己。


  張布衣紅著臉,“你又沒什麽事,給你吃浪費了……”


  我臉都黑了,這對忘恩負義的奸夫淫婦。


  好吧,我雖然心裏不爽,其實還是理解他的,我在家裏,時刻受到大地的滋養,又有符文調理,這點傷早就好了。


  “老乞丐拜訪侯爺,祝侯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洪亮的聲音在大院外響起,嚇了我一跳,一個閃身就出現在大門口,看到一個邋遢的老乞丐帶著一個邋遢的小乞丐,鬼鬼祟祟地張望。


  寂滅道人是飛過來的,這個老乞丐是怎麽來的,我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應該是應魏東侯之邀而來,不然我可扛不住這種高手。


  “青山李天賜,見過……老乞丐前輩,侯爺……有事在身,很快就來,請前輩先進來喝杯茶,可好?”


  我畢恭畢敬地打招呼,老乞丐仔細地看了我一眼,毫不領情,他張嘴就露出一口黃牙,“老乞丐乞討之物世間罕見,侯爺是朝廷命官,他要是不給,我扒了他一身官服,你要是不給,我又拿你沒辦法,不去。”


  他沒有惡意,眼神裏盡是戲謔,我也放鬆下來,問道:“不知前輩所為何物,晚輩盡力而為就是。”


  小乞丐看上去不過三四歲,頭發亂糟糟的,小臉兒紅撲撲,像個小蘋果,煞是可愛,兩粒圓碌碌的眼珠子不斷轉動,對大院裏麵很好奇,眼睛裏全是羨慕。


  無衣走出來,一眼就看到小乞丐,母愛發作,掏出幾粒糖,蹲在地上,遞給小乞丐,柔聲道:“好可愛的小丫頭,阿姨給你糖吃。”


  這貨想要孩子想瘋了……


  小乞丐牽著老乞丐的手,站直了身體,一甩頭不理她,一副傲嬌的樣子,別提有多神氣了。


  老乞丐嗬嗬直笑,“這點玩意,我孫子還看不上。”


  說著他從髒兮兮的口袋裏掏出一顆巧克力,特麽還是進口的瑞士蓮,這畫風不要太詭異好吧。


  無衣尷尬地站起來,氣呼呼跺腳道:“天賜哥……”


  我把她拉到身後,笑道:“前輩就直說吧,你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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