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平凡
“藥王穀的通道是什麽東西，藥王穀到底在什麽地方？”
趙知之第一次真誠回答我的問題，我當然要抓住機會，所以，我問出第三個問題。
趙知之老臉上出現了紅暈，有些惱火道：“我又沒去過，怎麽知道它是什麽東西，在什麽地方？”
我用鄙視的眼神看著他，平靜地問道：“你自己說吧，你能告訴我什麽。”
趙知之有些惱羞成怒，氣呼呼地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這麽跟你說吧，鬼穀和藥王穀一樣，都不在地球上，當初我要是進了昆侖仙境，第一件事就是要查清楚鬼穀是不是在那裏。”
我默默無語，趙知之這個坑貨就死在昆侖仙境的門口，具體應該就是現在的昆侖總部。
自己把自己算死了，可以入選曆史上最奇葩死法之一了。
趙知之繼續道：“藥王穀後山被人斬斷，我懷疑上半截就是飄花樓的根基所在，這件事我會跟進。你別想太多了，還是考慮一下接下來怎麽渡過這一劫吧。”
提到這一劫，我心中忐忑，問道：“老神棍，我應該不是夭折之相吧？”
趙知之沒好氣道：“你就不能問一些有建設性的問題？”
我就知道這貨肯定答不出來，沒有糾結繼續問道：“那隻烏龜你還記得吧，它是什麽？”
趙知之想了想，謹慎回答道：“它就是鼎魂。”
我問道：“轉世？”
趙知之搖搖頭，“鼎魂沒有轉世之說。”
我愣了愣，那我算什麽？
我肯定和鼎魂有關，當年倭國修行者斬殺大蛇，而後遍尋鼎魂三十年不果，我就猜測我是鼎魂轉世，而趙知之直言算不到我的身份，現在又告訴我鼎魂沒有轉世之說。
我迷茫了。
趙知之看著我，眼神中閃過出一絲內疚，接著解釋道：“鼎魂太強大了，沒有任何人或者生物可以承載它的轉世。”
我鑽牛角尖了，這句話直接打醒了我。
趙知之想了想，繼續道：“烏龜就是鼎魂，就不知道是昆侖鼎還是泰山鼎。”
鼎魂太強大了，以趙知之之能，也無法推算清楚。
趙知之這句話沒有說得太明白，可我明白了。
將來的我，也會成為鼎魂，現在的我，之所以還是我，因為我不夠強大，無法承載鼎魂。
現在想想，趙知之把封魔令給我，還真是誠意滿滿，他是想讓它封住鼎魂吧？可封得住嗎？
我修行不到一年，接連突破境界，這是正常速度嗎？
我心情很複雜，對未來更加迷茫了。
之前還是心急火燎想念趙知之，希望他可以指點迷津，麵對傾巢而來的倭國神宮，要如何破局，現在突然就沒心情。
勝又如何，敗又如何，我將不再是我，如何能破？
就算能破，我又如何敢破？
九鼎鎮神州，我舍得傷害這個鼎魂嗎？
想起趙知之的唯一條件，想起那些不經意的猜測，現在來看，自己就是一個笑話，原來我一出生命運就已經注定。
唐棠有些擔心道：“師傅，師兄好像有問題，他不會看不開吧？”
趙知之笑道：“放心吧，他腦子經常進水，偶爾會短路，也是正常現象。”
唐棠臉都黑了，埋怨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編排他，我怕我們將來回不了青山。”
趙知之好像也意識到不對，連忙捂住自己的嘴，用眼神詢問唐棠，這樣可以嗎？
唐棠捂額無語，半晌才道：“青山那邊怎麽辦？”
趙知之掐指一算，“涼拌。”
唐棠更加擔心了，急問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趙知之歎息一聲，“我們就算趕回去，又能如何？放心吧，天賜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他不會有事的，哎，千萬別把大陣打碎了……”
唐棠捂住他的嘴，氣急敗壞道：“師傅你能不能靠譜點？”
我懶得理會這兩個坑貨，精神力退出小芯片，整個人都不好了。
唐小南皺眉問道：“天賜，你怎麽了？”
我精神恍惚，半晌沒回過神來，張布衣搖了我一下，“天賜兄，你怎麽了？”
我沮喪道：“老神棍在歐洲，我們必須靠自己渡過難關了。”
魏東侯大笑起來，“強敵環伺又如何，執劍問天成與敗，成則傲視天下，敗則血灑長空，天賜何須介懷？”
唐小南妙目閃爍，斜視魏東侯一眼，笑道：“人定勝天，天賜，我相信你，你可以的。”
張布衣淡淡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更加不由那些魑魅魍魎，天賜，你狀態不對，不如進秘境休息。”
魏東侯是當世豪傑，唐小南不讓須眉，他們從積弱一路走過來，不服天不服地，腥風血雨殺到今天。
張布衣一如既往的淡然，他是醫生，不僅僅看淡生死，更是經曆過生死，上半輩子都是在死亡線上掙紮。
我……依然難以釋懷，不過張布衣提醒了我，我需要調整狀態，起身踉踉蹌蹌衝進秘境。
魏東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瞪著我，一臉失望，唐小南若有所思，“天賜有心事。”
張布衣看著我的背影，皺起了眉頭，“這不是我認識的李天賜。”
唐小南有些擔憂，“天賜做事曆來謀定而後動，不論是千裏馳援，還是峽灣布陣，不管什麽事，他都能保持冷靜，為何今日如此不堪，難道有些事情的發展出乎他的意料，失去控製了？”
魏東侯沉默了，峽灣這個地方，承載了太多的希望，注滿了太多的心血，然而這一切，好像都是我獨立承擔。
不論是籌措資金，還是收集材料，不論是布設陣法，還是周旋於各方勢力之間，更一言聊跑了四家勢力……
坦白說，請來三位前輩，魏東侯不過是為了保險，華夏不可能獨擋全世界的，可萬萬沒有想到，單獨一個倭國，就造成危在旦夕的局麵。
我衝進秘境，就看到無衣站在門口，煢煢孑立，孤獨而憂傷。
我腳步不停，呼嘯般衝向村子，腦海中閃過一絲內疚，我自己也搞不清，到底是為什麽。
難道隻是因為無衣也是倭國人？
這對她不公平，她從來沒做過對不起我對不起華夏的事。
可我為什麽會裝作沒看到她呢？
感應中，無衣默默催淚，我心都要碎了，很想回頭，卻控製不住腳步，最後停在村口，怔怔不知所措。
“天賜，你怎麽在這？”
恍惚中有人在喊我，我搖搖頭定睛一看，李想從村子裏走了出來，美目含憂，神情憔悴，她定定地看著我問道：“你有心事，能告訴我嗎？”
李想確實很了解我，她沒問我外麵的情況，仿佛並不在意外麵的危險，而是看出我心裏不寧，她關心的是我這個人。
我抬頭看著她，又看了看沒有月亮的黑夜，這裏充滿了寧靜，還有溫馨和關愛，我慢慢平靜下來，看著李想的眼睛，問道：“假如我隻是一個平凡的人，你會愛我嗎？”
李想撲哧笑出聲來，“你本來就是一個平凡的人啊，難道你以為你很偉大嗎？”
我怔了怔，原來如此。
李想輕輕走到我身邊，把我抱在懷裏，輕聲道：“我愛你，是因為你很平凡，卻有一顆不平凡的心。”
我有些不服氣，“可我是個大高手了，我一隻手可以打一百個人。”
李想輕笑道：“你可以打一百個我，那你會打嗎？”
我不由語塞，李想喃喃道：“當時你和我一樣，都很平凡，都是最基層的職工，當危難來臨之時，你站了出來，盡力盡責。”
“我們不約而同去了臨江，我為了秦娜去，而你無親無故也去了，因為你的心，比大多數人都善良。”
李想的聲音很飄渺，也很動聽，我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跟我說話，還是自言自語。
“臨江很苦，我隻能幫忙做點小事，而你卻站在他們麵前侃侃而談，是你一勞永逸解決了臨江的苦難。”
隨著她輕聲細語的講述，我思緒也慢慢飄回了從前，那個時候我沒有那麽多想法，隻會想方設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像搶險一樣，隻是為了搶險。
“天賜，你知道嗎，當你義無反顧離開秦娜家的時候，我就徹底愛上你了，我愛上的不是你的人，而是你的靈魂，是那麽高貴，那麽迷人。”
我臉紅了，我特麽臉都給她讚紅了，愧不敢當。
我沉默了很久，審視自己這段時間的變化，最後我問出我最想問的話，“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我，你還會愛我嗎？”
李想輕輕退後一步，看著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好像要看到我靈魂深處，“我不明白。”
我輕聲解釋道：“我的身體裏還居住一個偉大的靈魂，它是我們華夏的保護神，事實上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誰，有一天在它有需要的時候，它會徹底取代我。”
“那個時候，李天賜可能還活著，但我已經沒有了。”
我眼神裏充滿了迷茫，我需要指引，我靈魂導師，可我找不到這樣的人，隻好向李想傾訴。
李想眼中閃過一絲驚駭，可她很快就平靜下來，她平靜地告訴我，“天賜，我愛你，我愛你的靈魂，你的靈魂不在了，我的心也會跟隨死去。”
“你在我心裏，永遠都是那個平凡無奇的李天賜。”
李想顯得很安靜，看不出半分波瀾，“天賜，去做你的事吧，我會照顧好爸爸媽媽。”
這句話，她講得很堅定，很理所當然，讓我找到初心，原來那才是真正的李天賜。
以前的我一無所有，現在的我擁有了很多，擁有得越多，就擔心失去，越擔心失去，越容易忘記初心。
剝去那些令人羨慕所有的擁有，我還是我，我眼中的迷茫慢慢散去。
就算失去生命又如何，就算失去靈魂又如何，為了華夏，我可以放棄所有。
“李想，謝謝你……也謝謝你的愛。”
我輕輕抱著李想，感受著她的體溫，她的溫柔，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心裏充滿了溫馨，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我又怎麽舍得讓她受到傷害，我心裏再次充滿了鬥誌。
李想反手緊緊地抱著我，不過片刻，她就輕輕推開我，柔聲笑道：“去吧，我的英雄！”
“嗯！”我戀戀不舍轉身。
然後我看到了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