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身世

  朝陽散發它應有的光芒,光明和溫暖灑滿了人間。


  我手裏握著冰塊一般的手,昔日的柔軟仿佛隻是一場夢,一顆心揪了起來。


  無衣問出了她無數個日夜想問的問題,愛洲小雨隻是扯了扯嘴角,清冷解釋道:“你剛出世沒多久,就被人偷了,我曾尋遍整個世界,也沒找到你。如果不是曹先生告訴我你在這裏,我可能永遠都找不到你了。”


  “我親愛你的女兒,你要牢牢記住曹先生的恩情!”


  我冷冷地看著曹雄,曹雄毫無羞恥地聳聳肩。


  這個都不是問題,問題是我親愛的丈母娘,你不看新聞的嗎?

  無衣聞言突然就憤怒起來,大吼道:“伊藤家族沒有告訴你,我在這裏嗎?”


  我心裏突然湧起一股酸楚,無衣仿佛忘記了她的問題,而是糾結愛洲小雨最後一句話。


  她知道我和曹雄不對付,怒火因此而生。


  愛洲小雨神色不變,“伊藤正一曾經拜訪過我,但我沒接見他。”


  短短一句話,把她的高傲體現得淋漓盡致。


  我記得伊藤正一在倭國的地位可不低,因為伊藤家族在三十年前抓捕鼎魂有功,在倭國急速膨脹,時至滅族之日,已是神宮高層,可她竟然說沒接見他。


  特麽要不要這麽臭屁?


  無衣慘笑道:“我不知道你是誰,我隻知道,這裏就是我的家。”


  她埋首在我懷裏,這是在告訴我,這不是她想要的母親。


  愛洲小雨臉色微變,緊緊地盯著我,“李天賜,希望你能勸說我女兒,隻要她回心轉意,我可以答應你所有的條件。”


  她這句話如此生硬,讓我根本無法回答,這天都要讓她聊死了。


  我沒有理會她,而是看向曹雄,“我親愛的師侄,這妞到底是誰,怎麽看都不像是正常人,你特麽哪兒弄來的奇葩?”


  無衣在我懷裏微微一震,我心裏發苦,再怎麽說,那個也是丈母娘,再大的怨氣,也化不開血脈相連。


  “天賜,我親愛的師兄,我們的關係難道你心裏沒譜嗎?”


  曹雄臉色發黑,轉瞬又微笑道:“小雨神自幼天賦非凡,被譽為劍道天才,癡迷於劍術數十年,如今已經是倭國首屈一指的大宗師,你說呢?”


  大宗師,多麽遙遠的回憶。


  華夏國術宗師不少,大宗師一個都沒有,他們的戰鬥力可不是用境界來衡量的。癡迷劍術幾十年,難怪這妞不懂人情世故。


  準確地說,魏東侯突破後,也是大宗師了,他可以越級斬殺服部小藏,可見大宗師戰鬥力之強悍。


  不過那又如何?


  無衣表現更加徹底,嗚咽著對我道:“天賜哥,我們回家吧,她心裏隻有劍,沒有我,我不想再見到她。”


  無衣是傷心透頂了,無數次想象著有一日可以和親人重逢,每一次都不一樣,但絕對沒有今日這般場景。


  愛洲小雨臉色大變,捂著胸口嘶喊道:“無衣,媽媽找了你十幾年,你怎麽忍心?”


  我皺著眉頭看著她,眼睜睜看著淚水從她眼角滑落,我終於明白,她不是沒有感情,而是戴麵具戴太長時間了,已經不知道怎麽摘下來了。


  看著從天上掉下來,心疼得無法呼吸的樣子,我默默無言。


  再痛,也沒有我的無衣痛,我又何須可憐她?

  隻是我不忍無衣沒有母親,所以我隻能選擇觀望,仍有無衣的淚水打濕我的衣裳。


  無衣艱難地抬起頭來,看著愛洲小雨期盼的眼神,終於泣聲喊道:“媽媽……”


  李若冰雙目含淚讓了開了,我也鬆開了無衣,愛洲小雨癡癡地走了過去,把無衣抱在懷裏,泣不成聲。


  母女倆抱頭痛哭,我心中感慨萬分。


  這一刻,無衣應該取代了她心中的劍了吧?


  曹雄聳聳肩,對我喊道:“師兄,這份禮物怎麽樣?足夠買你的峽灣了嗎?”


  無衣終於找到親人,我心情不錯,笑道:“你都說是禮物了,還要好意思討價還價?”


  “不好意思討價還價的人是你吧,我接連二三給你送禮,難道你一點都不念師門情誼?”


  曹雄似笑非笑看著我,“師兄特意在這裏迎接我,難道是想昧著良心要把我掃地出門?”


  如果不是大陣,我全部身家送給你又何妨,牽涉到鼎魂,牽涉到華夏安危,我就算敢把命還給你,也不敢把峽灣給你。


  終歸有些不好意思,我訕訕道:“你的恩情,師兄沒齒難忘,此事一了,我即刻前往昆侖,央求大師兄免你冒名之罪。”


  曹雄臉色發黑,冷冷道:“鍾無衣不過是我師兄,他有什麽資格免我的罪?再說了他已經被師傅開出門牆了,沒資格做我的大師兄。”


  要不要這麽狠?

  不過還是沒有鍾無衣弑師來的狠!


  我淡笑道:“可醒獅會是鍾無衣一手創辦,你沒資格擁有它,師兄送你一個醒獅會,難道你還不滿足嗎?”


  曹雄聞言臉色鐵青,“這是我一手奪過來的產業,憑什麽要你送?”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句話,你還是去跟醒獅會講吧!”


  曹雄看起來氣的不輕,胸膛起伏不定,半晌後才恢複了冷靜,他冷冷地看著我,“你以為我沒講過?真是笑話,現在的醒獅會就是我曹雄的!”


  我心裏一緊,問道:“所以你把楊護法送過來?”


  曹雄得意地笑道:“不錯,楊護法吃裏扒外,勾結昆侖,已經被我逐出醒獅會。”


  高,真特麽高!


  楊柳青是醒獅會宿老,不論實力還是威望,都是頂尖的存在,殺之不祥,不如直接送出去,曹雄才能真正掌控醒獅會。


  楊柳青留在大院,證據確鑿,就算對質,楊柳青也沒法解釋。


  我臉色冷了下來,淡淡道:“你想多了,別忘你一身修為從得來,一旦你真正掌控了醒獅會,你就不再是你了。”


  此言一出,我突然看到一隻穿山甲在地底注視著我,那眼神重如山,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它在警告我!

  難道我無意間隨口的挑撥,戳中了真相?

  曹雄沉默了下來,臉色陰晴不定,徹底安靜了下來。


  我也沒心思陪他扯淡,而就在剛剛,和唐棠突然中斷了聯係,我還沒搞清楚,到底是唐棠主動中斷,還是被穿山甲打斷。


  穿山甲一閃即逝,我已冷汗布滿了全身,心有餘悸,好像遇到無可匹敵的天敵一般。


  無衣母子倆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無衣重新露出了笑容,就好像天上的太陽一般,純淨而溫暖。


  愛洲小雨也徹底揭開了麵具,臉上洋溢著夙願達成的滿足。


  無衣輕聲問道:“媽媽,爸爸呢?”


  愛洲小雨頓時變了臉色,好像掛了一塊冰一般,她沉默了。


  感覺就好像小學生寫作文,明明想寫天氣晴朗,萬裏無雲,可偏偏就想不起晴朗兩個字怎麽寫,咬著筆杆子想哭。


  無衣慢慢覺得不對勁,脫離了愛洲小雨的懷抱,安靜地站在我身邊,眼睛除了期待還有疑問。


  我能感覺得到無衣內心的糾結和忐忑,卻隻能輕拍她的小手,希望能給她足夠的力量。


  愛洲小雨孤身而來,就已經說了問題。


  我之前在小吃街遇到過愛洲小泉,應該是探路石,所以,我現在不太明白愛洲小雨和神宮的關係,也不太明白愛洲小雨和曹雄的關係。


  愛洲小雨再次開口時,已再次戴上了麵具,一副清冷的表情道:“連女兒都看不住,這種男人活著也是浪費糧食。”


  我愣愣地看著愛洲小雨,特麽倭國太可怕了,男人太危險。


  無衣眼淚撲簌簌掉了下來,整個人楞在哪兒,給人的感覺好像縮水了一圈,可憐無助瑟瑟發抖。


  我回過神來,心疼地緊緊抱著無衣,冷喝道:“你是不是人來的,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李若冰一副不可思議看著愛洲小雨,曹雄歎息道:“師兄,愛洲這個家族癡迷劍道,幾百年來屹立不倒,又豈是沒有代價的?你以為她愛那個男人,他隻是一個生育工具而已。”


  曹雄走南闖北,見識遠比我們廣,看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讓我覺得惡心,如果……沒有如果,我連假設都不想假設,太惡心了。


  愛洲小雨轉頭看了一眼曹雄,有著一絲清淡的感激,才對無衣柔聲道:“乖女兒,家族需要你來傳承,跟我走吧,我會用我的後半生來彌補你。”


  看得出來,這妞對人情世故真是一個白癡,短短的幾句話,她已經成功把麵具戴到無衣的心裏去了。


  再多的溫情,也比不過那一刻的冷漠。


  無衣緊緊拽著我的手,“我不走,這裏才是我的家。”


  愛洲小雨臉上有些不耐煩,“這個男人有什麽好,讓你連母親也不要了?”


  我連忙擋在無衣麵前,淡淡道:“你知道父親兩個字怎麽寫嗎?”


  愛洲小雨收起了不耐煩,露出一絲和煦的笑容,“父親,那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人,他就像一座山,把我高高地放在山頂,讓我看到不一樣的世界,無衣,我會像你爺爺一樣,把所有的愛都留給你。”


  無衣怔怔道:“那我的父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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