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米雪
溫馨茶館，還是那個味道。
鄭文清還是那麽帥氣，那麽溫文雅爾。
溫馨愈發美麗了，落落大方。
茶香濃鬱，入口香滑，喉嚨一片甘甜。
隻可惜，鄭文清已經不認識青瑩了，她的眼裏，隻有溫馨。
鄭文清怪怪地看了劉龍一眼，取笑道：“劉龍兄，你這是在拍戲嗎？”
劉龍淡定道：“做人不能忘本！”
這句話有些沒頭沒腦的，實在太尷尬了。
鄭文清大笑道：“天賜，你好久沒來了，近來可好？”
我怪怪地看了他一眼，特麽你都不看新聞的嗎？
我轉頭一想，這貨可能真的不看新聞，於是笑應道：“嗯，還好吧，就是好久不來了，有點想念溫馨了。”
“天賜哥，我發誓，你肯定賺大錢了，我印象中那麽老實的狗哥到哪兒去了？”
溫馨紅著臉，啐了一口，然後又歪著脖子打量著我，好奇地問道：“聽說炎黃集團的老板也叫李天賜，不是你吧？”
嘿！果然還是美女給力，不過，你的意思是男人有錢就變化嗎？
“溫馨，怎麽說話呢？”
鄭文清輕聲嗬斥，愛護多於責怪，這種感覺還挺溫馨的，他又對著趙知之笑道：“老神仙，好久不見，請喝茶？”
“老神仙？”
我表示懷疑，一臉不滿道：“老神棍，你哪兒像老神仙了？”
唐棠扯了我一下，低聲道：“天賜哥，公眾場合，你給點麵子。”
特麽唐棠什麽時候變成小媳婦了，真是蛋疼。
鄭文清也道：“哎，天賜，千萬別這麽說，老神仙算卦很準的。”
“啊呸，就他還會算卦？”
青瑩直接坐到溫馨的對麵，歪著腦袋看著趙知之，啐了一口道：“能把自己算死的白衣神相，嗬嗬！”
這句話直接把天聊死了，大家都沉默了一會，溫馨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很青春，很陽光，很美，連青瑩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青瑩饒有興致看著溫馨，淡淡問道：“你是溫馨吧，你知道鄭文清是你的什麽人嗎？”
鄭文清聞言一愣，看向劉龍，低聲問道：“她是誰，她知道我們的事？”
在他看來，隻有劉龍是真正的朋友，也隻有他知道那個故事。
劉龍扯了扯嘴角，最後還是不忍心道：“她就是青瑩！”
鄭文清頓時就愣住了，臉色刷一下就變得蒼白，仿佛無數次輪回的記憶衝擊著他，依稀還記得第一世，那個夢寐以求的青瑩，那個消失之後再也不見的青瑩。
“哦？他是我父親啊，聽說我很小的時候，他就收養了我，把我養大，教我茶藝。”
溫馨看著青瑩，大方回答道：“姐姐，你真美！我要是有這麽美麗就好了，可以找個好人家，等他老了，就不用他操勞了。”
青瑩淺淺地笑著，意味深長，“米雪，他是張鬆，你不記得了嗎？”
米雪？
這個名字好熟悉啊！
我反應過來，米雪不是青瑩的情敵嗎？
溫馨一下就懵了，青瑩這句話不僅僅是一句話，還帶著神通。
我不知道具體是什麽神通，肯定跟當初那個輪回轉世有關。
溫馨臉上的血色盡褪，應該是想起了什麽。
鄭文清猛然醒悟過來，衝過來撲倒在地，真正的五體投地，嗚咽道：“青瑩……女俠，求你放過溫馨，我不是故意不履行諾言，而是真的不知道你要找誰啊！”
青瑩微微一抬手，鄭文清直挺挺地站了起來，歎息道：“書生，你已經不記得我了嗎？”
這句話同樣帶著神通，她這是要徹底處理這件事了。
整個茶館安靜了下來，大家都在等著鄭文清的回答，我看到青瑩眼角有淚，瞬息間就蒸發了。
在米雪麵前，她不願流露出軟弱的一麵。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鄭文清的聲音打破了安靜。
“青瑩……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鄭文清一臉憔悴，仿佛蒼老了十歲，苦澀的聲音聽到讓我有落淚的衝動，“她是米雪，我陪了她無數次的輪回，每輪回一次，我就欠她一次。”
很平靜地敘述，卻令人潸然淚下。
“這是我能力的極限了。”
青瑩麵無表情，輕聲道：“世間本無輪回，我用回不了家的代價，才換取你們的輪回。書生，對不起。”
青瑩竭力地想表現平靜，淚水湧出的速度比蒸發的速度還要快，慢慢地，她已淚流滿麵。
鄭文清早已淚流滿麵，怔怔地看著青瑩，良久才低聲道：“青瑩，對不起！”
溫馨抬起頭來，臉上同樣布滿了淚痕，激動道：“為什麽？青瑩，你為什麽當初不提醒我，不提醒我們？我不要你施舍的愛情！”
青瑩抬手抹去臉上的淚水，淡淡道：“這是上天的安排，我不願去拒絕。”
這句話說得斬釘截鐵！
溫馨明顯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狀若瘋狂，“當年我聽聞書生戰死，一束白綾終結此生，不曾想換來生生世世相伴，老天終不負我。”
青瑩麵無表情，鄭文清溫柔地看著溫馨，輕聲道：“歎人間真男女難為知己，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溫馨，我們結婚吧！”
我似乎聽到鄭文清心裏的下一句話，這是我欠你的。
癡纏了千年的愛戀，終於在今天結束了嗎？
青瑩默默起身離去，我緊跟其後，剛走出茶館，不禁道：“活著，需要更大的勇氣，青瑩，這對你不公平。”
青瑩淡淡道：“世間無所謂公平，做事但求無愧於心。我理解書生，這是他欠米雪的，遲早要還。”
書生一直欠米雪一個婚禮，可他就不欠青瑩的嗎？
我心裏隱隱發痛，可我又不知道說什麽，難道我就不欠無衣的嗎？
青瑩臉上有淚，留個不停，她迎著風，大踏步向前走去。
我回頭看去，趙知之和唐棠就在我身後，劉龍也默默退了出來，順手把茶館關上，掛上暫停營業的牌子。
看得出，每個人心裏都沉甸甸的，劉龍歎息道：“幸好我沒有找女人。”
唐棠摸著胸口，低聲道：“果果，我們還會再見嗎？”
我看到果果的虛影在唐棠身邊出現，趙知之皺著眉，抬起手，想了想還是收了回來，默默跟著青瑩離去。
劉龍看著果果，久久不已，眼睜睜看著虛影變成實體，終於閉上眼睛，大踏步離去。
我安靜地看著唐棠，心中盡是擔憂，我的選擇和兩個大佬一樣，把選擇權交給唐棠。
糖糖果果，甜甜蜜蜜，我心中唯有苦澀。
糖糖深情地凝望著果果，柔聲道：“果果，你想我了嗎？”
果果深情地凝望著糖糖，柔聲道：“糖糖，我愛你，你願意娶我嗎？”
糖糖單膝跪在地上，手裏出現一顆精美碩大的鑽戒，深情道：“我願意，果果，嫁給我好嗎？”
果果得意又驕傲，任由糖糖跪在地上，四處張望著，周圍出現不少觀眾，大呼道：“答應他，答應他……”
聲音整齊劃一，群情洶湧，我心中有淚。
果果羞澀地低頭，一手接過鑽戒，一手扶起糖糖，觀眾們的助攻聲變成了：“在一起，在一起……”
糖糖小心翼翼幫果果把戒指戴上，果果順勢倒在糖糖懷裏，路上露出幸福的笑容，“糖糖，還記得我們認識的那天嗎？從那一天起，我就夢想著有這麽一天，做你的新娘。”
吃瓜的群眾一邊鼓掌，一邊大呼道：“吻她，吻她……”
糖糖滿臉通紅，激動地低頭吻了下去，這一吻，就要吻到天荒地老。
真的是天荒地老！
我眼睜睜看著吃瓜的群眾一個個消失，看著周圍的大街商鋪慢慢變老，看著滄海桑田變幻，看著果果變成一具白骨，化成灰隨風飄散。
糖糖保持著接吻的姿勢，久久不動。
我心如刀割，我的兄弟，你能走出來嗎？
“假的，都是假的……”唐棠突然失聲痛哭，肝腸寸斷。
我走過去，卻又不知道怎麽安慰。
唐棠一把推開我，突然就狂奔而去，“果果，你在哪兒……”
我心裏發堵，靜悄悄跟在後麵。
唐棠一直跑到峽灣才停在一棵蒼天大樹麵前，回頭的時候，已經一臉平靜。
“天賜哥，讓你看笑話了。”
唐棠露出了笑容，溫厚如陽光，看得我毛骨悚然。
“唐棠……”
唐棠平靜地道：“天賜哥，你不用安慰我。”
“果果已經死了，我親手殺死了她。”
唐棠真的很平靜，古井無波，“我很後悔，但後悔沒有用。她告訴了我，什麽叫勇氣，什麽叫夢想。”
我默默點頭，無言於對。
唐棠繼續道，好像是在自言自語，“我對不起她，但我不能再對不起她。她希望我做一個有用的人，希望我有自己的夢想。”
他的瞳孔沒有焦點，他真的是在自言自語，他不需要安慰，隻需要一個聽眾，一個真實的聽眾。
“其實我一直都有夢想，隻是這個社會不喜歡我。”
“現在我明白了，不是社會不喜歡我，而是我不喜歡社會，我沒有勇氣，不敢麵對。”
“我以為錢才是最重要的，其實不是，果果離開我，不是因為錢，而是做人，不能忘本。”
“我沒忘本，但是我沒有勇氣去麵對。”
“我也有夢想，我要讓善良的人不再受到欺負，我要讓果果這樣的女孩子，可以過上幸福的生活……天賜哥，你會幫我的，是嗎？”
我苦笑道：“我會送天魔去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