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神機妙算
諸葛先生會喝酒?皇上和“神算子”迅速地對視了一眼,然後都有點詫異地望著他——諸葛先生是“安國公”的謀士家臣,他們還不是很清楚他的為人和習性。隻是,印象中的他應該不會如此吧?
“遲點、遲點了,”諸葛先生快步來到了他們的跟前,才“嗝……”地一長聲打嗝,迅速把頭轉向了外麵,似乎擔心所嗝出的酒氣會噴拂到他們的顏麵,“老爺,道長,請恕罪。學生剛才一時貪杯,差點遺忘此事,故而姍姍來遲了,恕罪恕罪……”
一邊說還一邊不停地作揖著,樣子很是誠懇,隻是還是不肯釋手左手中的酒壺。
此時有風,卻是逆風,所以他所打出的酒嗝已經背道而馳,不可能被皇上和“神算子”他們所聞到。
聽聞著諸葛先生有點拗口的“遲點”,心思縝密的皇上覺察出了其中的可能蹊蹺,這位諸葛先生必定有話要說,隻是關於什麽呢?
他也一時糊塗了。隻知道的是,眼前的諸葛先生斷不會無中生有,他定有所指。
“先生,可是有話要說?”皇上微微一笑,目注著他,忽然遲疑了一下,“但說無妨。”
“嗬嗬……”諸葛先生隻是微微一笑,看了他和“神算子”一眼,然後又掃了掃嬌豔姑娘,拱手恭聲作揖見禮道,“學生、學生在此見過小姐。”
他本、曾是陸府的下人,雖後升為總管,但終曾為過陸府的仆人,今見曾經的小姐,縱然多禮,又有何妨?
“先生不敢,不敢先生,”嬌豔姑娘連忙作揖回禮,“您如今已是……小女子不敢受禮了……”
她本想說,您已是位高禮重之人,不可輕易施禮了。但又想到了之前的他的為人,便臨時緘言不語了。
“嗬嗬……”諸葛先生又是輕淡地微笑著匆匆掃了皇上一眼,似乎沉吟了一會後,才輕聲道,“如此良辰美景,如若把酒言歡,豈非幸事?哦,對了,老爺,今晚這裏可有皇上?”
“先生,你……”“神算子”連忙欲行阻止時,卻又欲言又止了。他瞬間靈犀了諸葛先生能有此一說,定有深意,他不再阻止了。
“……哦、沒有沒有,”皇上明顯地也是一愣,但敏感的他還是明白了,諸葛先生定有他認為有頗多諱忌的話語要說,但說出此話後,還是怕諸葛先生不太放心,便又加了一句,“今晚,這裏沒有皇上也沒有老爺,隻有你我和他、還有嬌豔姑娘。”
說到“他”時,皇上還指了指旁邊的“神算子”。“神算子”雖然有點忍俊不禁,但還是忍住了。
“遲點遲點,”微微點了點頭,諸葛先生還是重複著先前的那句話,似乎有點語無倫次,“學生隻因一時貪杯,所以遲點來了……但終究也是來了。”
目光,轉向了皇上,不知是在看著他,還是在征詢他的什麽意思。
皇上又是一愣,就連“神算子”也是愣住了,不知他此言何意。
“……自古以來,有道是皇上的聖旨雷厲風行、上行下效、十分神速,隻是……”說到這裏時,諸葛先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間掃了身邊的嬌豔姑娘一眼,沉默了一會,才接著道,“隻是皇上日理萬機,怎可事事親躬、算無遺策呢?”
明白了。望著諸葛先生掃向嬌豔姑娘的神態,“神算子”總算明白了他的話語本意,他在促成皇上旨意的同時,也在用心力保著眼前的嬌豔姑娘。
要知道,皇宮深沉,不沉自溺,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一足不慎,足以亡魂。
“是啊,自古以來,聖旨一發,旨到令行,如有心憾,則遺恨千古了。”“神算子”也是輕聲歎了口氣。目光也在似乎不經意間掃了皇上一眼。
皇上不傻,甚至還是人精,不然也不會成就如此高位。他沉吟了好一會,才沉聲道:“道長和先生之意……可是說此旨之事,能拖就拖,越長越好,最好形同虛旨?”
“學生可沒這樣說……”諸葛先生輕笑了一下,未置可否地道,“不過,這可是你、老爺說的。”
“神算子”隻是微笑著,沒有回答。
嬌豔姑娘的美目一亮,知道事情有了轉機,眼前的這位諸葛先生果真神機妙算、足智多謀,不愧是曾經的陸府總管,現今二叔的智囊謀士,前景、可能無憂了。
“……好,”皇上心思縝密地思前想後了一番後,才沉吟著對嬌豔姑娘道,“嬌豔姑娘,你且放心,此等旨意,我會盡量拖延,周旋悠悠眾口……‘安國公’,我是保定了;而你的終身大事,我也盡量不誤。隻是,屆時聖旨一發,你可要小心了……下去吧。”
“是,謝皇上。”嬌豔姑娘馬上笑逐顏開地朝他們三人各作了幾揖之後,便輕移蓮步,緩緩而又疾疾地離開了後院。
隻是,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在她的身後,有著一位孤寂的皇上正在心靈的高處,默默地祝福著她……
“……先生剛才可是隔牆偷聽?”皇上候嬌豔姑娘走後,便戲謔地問道,“要不然,不會知道我們之間的先前談話。”
“沒有沒有,恰巧經過,隻是恰巧經過而已,”諸葛先生也是哈哈一笑,還是未置可否地道,“心謀兩道之人,不可用‘偷’,隻是偶爾聽聞罷了,嗬嗬嗬嗬……”
“神算子”同樣微微一笑,不管此間的真偽,都與此事無礙,多說何益?
“其實,老爺也未嚐不曾體恤周全過嬌豔姑娘的終生幸福,”諸葛先生有點訕笑了一聲後,又接著道,“隻是俗話說人在江湖,常常身不由己;而身在朝堂,又何嚐不是如此呢?”
“先生此言有理,”皇上苦笑了一下,微微搖了搖頭,“有時的言不由衷,違背良心道義,我也常常感到力不從心,無能為力啊。”
“老爺,”“神算子”此時的話音顯得有點平淡了,“為人高位者,必有其所煩憂之處,世人難懂,總是心羨不已。豈不知,為人各有其煩所在,何需勉力追逐爭奪所妄之臆想呢?”
他是修道之人,早已望穿榮華、看透本質,自然不屑深會人間的種種。如果不是為了世間的疾苦、生靈的塗炭,恐怕早已歸隱山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