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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吉日(求訂閱月票)

  “道長!”


  “道長??”


  劉公子連喚兩聲,麵前的年青道人卻視若罔聞。


  他畢竟也算是雲萊州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堂堂城守大人的嫡長子,自從出生後,便從未受人輕慢。


  雖說是有教養,但劉公子此刻也不禁有些慍怒,提起聲音道


  “小道長,你說我有血光之災。此前也確實算是應驗了,但我也曾聽人指點,江湖上頗有些賣弄蠱惑術法的,你今日來得如此之巧,說得也巧,難道?”


  他按下聲音不說,隻是拿眼盯著陳浮生。


  富貴世子,自然是有一股世家威嚴。從前他麵對一些江湖浪俠,隻須這麽一說,眼神一放,再如何豪橫的江湖客,心裏也要抖上幾抖。


  城守大人家的長公子,久曆軍營,又豈是浪得虛名?


  但沒料到,眼前的年青道人,仍是在沉思,根本沒有搭理。


  劉公子不禁更是惱怒,正要喝斥。


  但眼光瞥處,卻見酒桌上的菜肴美食,竟是無形地在消失、在不斷化去就像有無影的詭異之物,當著他的麵,肆無忌憚地在大吃大嚼。


  蓬當~~

  劉公子這一驚,非同小可,趕緊起身,撞得桌子一響。


  “你,你是何方妖道??”


  劉公子此話剛脫口。


  陳浮生抬起眼來,瞧了他一眼。


  刹那,仿佛有冰寒徹骨的潮水,自劉公子頭頂貫下,直至腳底板。


  駭然懼怕的刺激下,劉公子竟是生生將一句話,又吞了回去。瞬間滿臉冷汗,身心不可抑止地瑟瑟發抖。


  “你你”


  劉公子唇齒打顫,再也說不出什麽來。隻覺眼前的年青道人,明明俊秀溫和的氣質,卻在半盲異色瞳中,有著極至驚怖的威懾。


  即使是麵對自家父親,發起威要殺人時,劉公子也從未如此害怕過。


  不過眼神接觸之後,陳浮生淡然一笑。


  頓時宛若春風拂麵,所有讓劉公子心顫的感覺一掃而空。


  “劉公子,請坐。適才我在琢磨一件事,所以怠慢。”


  陳浮生微笑致禮,示意劉公子坐下。


  劉公子再才艱難地咽了唾沫,戰戰兢兢地旁邊挨著坐下。


  “劉公子覺得我此前說的血光之災,是江湖蠱惑術法麽?”陳浮生又再一笑。


  “不,不,不!絕無此事!”


  劉公子趕緊擺手,“道長神機妙算,劉某佩服得五體投地!不敢置疑!”


  陳浮生並不在意此刻在劉公子心中的映像,畢竟修行者與凡人之間有別,解釋無用。


  隻是就事論事,淡然問道


  “我想問一問劉公子,最近在你府上,或你自己居室裏,有無什麽離奇不解的事發生過?”


  劉公子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本想敷衍,突然聽到這一問,頓時咦了一下,皺眉思索。


  陳浮生靜靜看著,也不催促。


  “道長,你這一說,似乎這一兩日,確實有些古怪。”


  劉公子說著,卻又搖搖頭,“古怪是古怪,但我自己也未受什麽連累。依舊吃好喝好,隨處玩樂也無所阻礙。”


  “那你說說,是何事覺得古怪?”陳浮生笑問。


  一番交談,劉公子已經不再緊張,恢複了此前的世家公子範,回憶著說道


  “也就是前日,我居家身邊的幾個家丁。有的在夜間練功,無聲無息地死了。有一兩個喝著酒,喝多了,睡死過去”


  “在今日,我才得知此事。不過城守府家大業大,巡守的兵卒或家丁,練功走火、喝酒傷亡,多有發生,也並不當回事。”


  “但我又碰到幾位好友,都說和我一樣,府中有家丁,皆是如此死去。”


  “恰好有位當年曾遠赴蓬萊求道,修過一些什麽占卜問卦法門的,說是因為冬去春來,陽盛過鬱。我們這些世家子,若不想受連累,便應該多出府,交遊一些姑娘”


  劉公子說到這裏,笑道


  “當時我們都覺得,此話頗合心意。連袂出門之後,各自都發現相熟的青樓裏,果然是多了許多新鮮花兒”


  “一打聽才知道,今年春時,是雲萊州百業大興的吉日。州衙大開方便門,各地商賈皆有優待,雲集而來。所以城內的青樓、酒肆,自然是花力氣四處招攬,來了許多品相好的姑娘”


  陳浮生聽了,一陣陣皺眉。


  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事


  劉公子越說越開心,指著屏風外,笑道


  “道長你也看見了,那幾位陪我飲宴的,皆是人間絕色。若是往日,自然是難見。想不到,嗬嗬,雲萊州的春時吉日,果然是來得妙極!”


  陳浮生暗暗搖頭,立即又問

  “你們這些公子哥,家中離奇的死了不少家丁。又被蠱惑出來找姑娘,然後巧合的又到手許多未見的姑娘”


  “難道你們,就不懷疑什麽?視之平常?”


  劉公子的臉色一滯,笑容有些勉強,說道


  “道長,你乃出世人,不在凡俗裏打滾。你說的這些,在我們府上,時常有發生,又有什麽可疑的?”


  “況且,我們無病無災,玩得盡興,無所傷害,又怎麽會起疑?日子一天天的過,若是什麽都生疑,那還怎麽過得好”


  一番話說完,輪到陳浮生的臉色微微一滯。


  其實轉念一想,劉公子說的也有他的道理。似他們這般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富貴公子,家丁仆役之類,正常死亡,確實是不會當回事。


  況且找個由頭出府玩樂,更是求之不得,哪還會去想什麽應不應該?合不合適?有新鮮發現是好事,何來疑慮?


  陳浮生定了定神,沉吟後又問道

  “似你一樣遭遇的,有多少公子?”


  劉公子默默數了數,笑道“也不少,我們日常玩樂的好友,少則十幾人,多則二三十。皆是官宦之家出身,誌同道合。”


  陳浮生細細琢磨,如若個個都像劉公子這樣,心間有靈絲自天外來,那麽此事就不是小事!


  如若個個都像劉公子這樣,身邊皆是多了幾個近妖的女子。那麽牽連之廣,也不是小事。


  但偏偏此事發生在蓬萊境內,道門福地、靈山,環視之下!


  究竟是什麽圖謀?


  陳浮生想到這裏,瞧了瞧滿不在乎的劉公子,淡淡道

  “你知不知道,身邊這四個女子,不是人?”


  “嗯啊??”


  劉公子臉色一變,詫異道“我親手試過,活色生香!怎麽不是人?難道是妖精不成??”


  他隨即哈哈笑道,“朗朗乾坤,蓬萊神仙地,又怎麽會有妖精?道長,你是不是故意嚇我!”


  陳浮生不動聲色,似笑非笑道“你去把她們請過來,我問幾句話。”


  劉公子將信將疑,但畢竟覺得眼前的年青道人,高深莫測,也是不敢怠慢。趕緊起身,出去吩咐守侯的家丁。


  不過片刻。


  鶯鶯燕燕,環佩繚香的四個豔麗女子,飄搖而來。


  見過禮之後,四女子侍奉在劉公子身邊,帶著疑惑好奇地打量著陳浮生,全是一副極正常的反應。


  陳浮生也不多廢話,伸指輕輕在桌上一叩。


  刹那!


  四道淡緲不可見的黑色絲線,閃電一樣探出,定在四個女子身前。


  呼吸一瞬間。


  四個女子恍若未聞,但每人的臉上,豔麗之色仿佛剝皮一樣,斑駁畢露。


  毛茸茸的狐臉、闊嘴呲牙的熊頭、凸鼻流涎的豬麵、白骨森森的骷髏頭,仿佛熱水潑冰一樣,顯露展現出來。


  劉公子原本坐著還在得意,陡然瞥眼,見到自己身旁站著的,居然全都是惡形惡狀的怪物。


  “哎約!!我”


  他頓時嚇得一激靈,差點當場蹦起來。


  但他畢竟是武夫家門出身,趁著腦中血湧上頭,一咬牙便竄到陳浮生背後,驚得心中怦怦怦亂炸,不敢抬頭。


  其實也不怪他如此反應。世間人,聽過什麽妖精鬼怪,隻是當故事,誰都會拍胸口說不怕。


  但聽過是一回事,當麵撞見卻又是一回事。


  劉公子的反應還算是好的,知道躲避。不知有多少人,當場嚇傻嚇癱,連躲避的反應也無。


  那四個女子,根本不知自己已經是現了原形。


  猻喉黑氣,即便噩孽也無從發覺,何況是這幾個小妖。


  劉公子這個驚炸的反應一出,屏風外的頭領家丁,頓時也驚動,慌忙衝進。


  當眼一瞧,這個頭領嚇得臉色刷一下蒼白,竟是連步子都僵住,頃刻不敢動彈。


  到了這個時侯,四個女子立刻會過神,知道出事。


  她們各自互看一眼,頓時驚恐。直到此刻方知,已經曝露。


  不過畢竟是妖怪之屬,趨利避害的本能,遠超凡人。


  所以一經發現自己露了原形,這四個女妖,也未有什麽過激反應。而是並肩一起,震驚地瞧著對麵,穩坐如山的年青道人。


  陳浮生麵色平常,淡然問道

  “是誰派你們來,禍害雲萊州的世家子弟?”


  他說得平淡,也無什麽殺氣,也未出什麽法術。但既是質問,自然顯出一絲威嚴。


  這一絲威嚴,來自於龍骸氣運、靈窯之主。


  威嚴之中,自然而然,與心內繚繞的焚天劍意相合。


  一字一句既出,頃刻宛若驚怖雷霆,籠罩在四個女妖的眼前及心神之內。


  四個女妖當場崩潰,所有原形全露,縮在一起瑟瑟發抖,竟是連話都說不出,駭然欲死。


  她們不過隻是一境出頭的小妖,何況見過如此威懾。


  陳浮生也沒想到會把她們嚇成這樣。


  其實是他自己不覺得而已。


  做為殺過萬千陰魂、闖過地府、滅了大小無數噩孽,殺過靈官、殺過樞神將,連圓滿神將都殺了兩個的陳浮生,已非往昔的雛子。


  陳浮生收束自己的意念,再次放緩語氣,又問一次。


  其中有個領頭的女妖,再才臉色惶恐,戰戰兢兢說道

  “回稟前輩我們這些姐妹,並非受人指使而是,而是偶有所感,來到雲萊州尋些快活”


  她立即又強自鎮定,顫聲辯解道,“前輩明鑒!我們從未,從未有害人心這位公子,安然無恙萬望前輩垂憐!放過我等小畜”


  陳浮生自然是聽出,這女妖說的是真話。


  因為異瞳窺探過的劉公子,確實無什麽傷害。


  “偶有所感”


  陳浮生微微沉吟。


  能夠發出天外靈絲的手段,已經比肩靈山之主,甚至猶有過之。那麽有所圖謀,斷然不會憑借幾個小妖,便能輕易得出答案。


  陳浮生再次輕叩一下桌麵。


  四道黑色絲線收回,宛若無聲無息。


  那四個女妖戰戰兢兢等待,見陳浮生沒有出手,哪還敢多待。趕緊拜首如搗蒜,慌忙簇擁一起,迅快奪門而逃。


  直到四個女妖走得沒影了,劉公子和頭領家丁,仍是目瞪口呆,腦子裏嗡嗡的,不敢多動彈。


  片刻後,劉公子首先回過神,急忙拜倒在地,帶著哭腔叫道

  “仙師!仙師救我啊!!”


  那個頭領家丁也是如夢初醒,惶恐地隨著拜倒,連喊救命。


  陳浮生哭笑不得,當即說道

  “你們兩個,無病無災,無傷無痛,並無什麽損失。救什麽命?”


  劉公子和頭領家丁,頓時一滯。二人相視一看,覺得似乎是有道理。


  但有道理歸有道理,眼前發生的一切,完全是沒道理可言。


  劉公子仍是拜倒不起,惶恐道“今日或許無災,但明天後天,將來之時,誰又能說得著!仙師救我,助我脫了這場劫難!必有重報!”


  陳浮生早就有所考慮,點頭道

  “你確實還是有血光之災,要想渡過,必須聽我安排。”


  “仙師請講!隻要我能做,千難萬難也必定辦到!”劉公子咬牙切齒,拍胸賭誓地大聲道。


  陳浮生伸出兩根手指


  “其一,你獨自去聯係,所有和你一樣經曆的好友。然後帶到你府上,以飲宴的名義聚會。今日之事,不可泄露!”


  “其二,我會在你身上取一滴心血。不過你不用怕,取的時侯,你根本不會知曉。”


  “啊??”劉公子有些傻眼,總算忍住沒有叫饒。


  雲萊州,城守衙門。


  劉將軍府上。


  一間與宴會廳相鄰的偏房中,僅有一盞微弱油燈,如豆般點亮搖曳。


  陳浮生坐在桌前,一滴晶瑩血色剔透,蠅頭般小的“心血”,懸浮在他的指尖。


  河童現身出來,凝視著心血,不禁說道


  “你真的想占卜此人身上牽連的因果??如若真是天外飛來靈絲,必定高於靈山之主的背景!妄圖窺探,必遭反噬!”


  “你可要想清楚,值不值得!”


  陳浮生微微一笑


  “誰說我要占卜?”


  河童一愣“你不占卜,要心血幹什麽?”


  陳浮生笑道


  “你是河圖童子,河圖之術,自然是你在行!所以我取心血,是要你來占卜因果。”


  “這”河童差點炸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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