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動篇 皇城有女叫沈瑉
深海靜謐,幽深黑暗。
世間的萬物,皆始於天地鴻蒙之初,融於山川湖泊之中,最終歸於虛無混沌。
無論她在哪,不過是隨波逐流的眾生中的一位。
時候到了,也就該醒了。
……
九州,恒國。
皇城,主街。
人群,熙熙攘攘。
主街兩側,坐落著各式各樣的商鋪攤位,擺放著琳琅滿目的商品。
嘈雜聲、 叫賣聲,絡繹不絕。
為了讓上古先神詡渺複醒,上古神獸-猙,帶著神子風之颺、神女風之瑤,再次來到凡間,尋找詡渺的凡人之軀。
猙化成一位手持龍頭杖、滿頭白發的古稀老人。風之颺和風之瑤,化成六七歲的俊秀男娃和水靈女娃。
三人素雅打扮,在人煙繁華的皇城主街,徐徐向前。
風之颺走在人群中,胭脂水粉的香味、難以言喻的體味,讓他感到窒息。
他捏著鼻子,一臉不悅。
風之瑤舉起白嫩嫩的小手,往左前方一指,咧開小嘴,露出兩個可愛的小梨渦:“阿爺,阿爺,到啦,到啦!”
三人加快腳步,來到一家古色古香的講書茶樓前。
茶樓屋簷下,掛著一張牌匾-天音閣。
天音閣裏,好不熱鬧。
招攬顧客的小二,見一老攜著二幼走了進來。
小二見他們樸素打扮,心想著應該是沒幾個錢,便將他們招呼到一樓的角落裏坐下。
風之颺嫌棄地拍著衣衫,想把沾染到身上的氣味拍掉。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剛上的茶水,還未下喉,立馬吐掉。
風之颺往茶杯一看,冷笑一聲,道:“茶葉沒見幾片,水倒是又苦又澀,狗眼看人低的家夥。”
風之瑤眨巴著水靈靈的雙眼,拿過老人的杯子,在杯麵上輕輕一握。
頃刻間,一縷嫋嫋白煙,從杯子裏緩緩地冒了出來。
泡著茶渣,滿是茶漬的杯子,變得幹淨如白玉。
清澈嫩綠的茶水,茶香隱隱若現。
風之瑤將風之颺的茶杯拿到麵前,同樣是輕輕一握。一杯龍井,新鮮出爐。
爺孫三人品著茶,聽著書,好不愜意。
今日,講書先生無非講的就是她愛他,他不愛她卻愛另一個她,她對另一個她心生妒忌,另一個她慘遭她的陷害······的故事。
風之颺聽得昏昏沉沉。
猙早已熟睡過去。
唯有風之瑤,全神貫注地盯著說書先生,眼睛一眨不眨。
實際,她早已神遊在外。
風之颺打了一個深深的哈欠,推了推風之瑤,問:“如何。”
風之瑤瞪著雙眼,笑嘻嘻地望著說書台,一動不動,道:“嘻嘻,她正聽得入迷呢。”
風之颺支著下頜,滿臉嫌棄:“這種爛大街的故事,都能聽得入迷。嘁!無聊。”
他抬起手,往猙白花花的胡子使勁一扯:“臭老頭,別睡了!醒醒!”
猙睜開朦朧的雙眼,伸了個懶腰,待睡意消散,活動著手腕,緊握成拳,往風之颺的頭頂狠狠一敲!
一個大包,冉冉升起~
“臭小子,叫我阿爺!”
風之颺吃痛,捂著腦袋,小聲怒罵:“死臭老頭!”
茶樓的另一角。
全神貫注地聽著說書先生講故事的沈瑉,眼淚如泄洪般,止不住地往外流。
她十分認同說書先生所講的那個“她”。這說的,不就是她嗎?
隻不過,她沒有書中的那個“她”這般心眼小、嫉妒心強、心狠手辣、詭計多端······但是,她能理解那個“她”愛而不得的心情。
因為沈瑉,就是這般。
上官鏈不愛她沈瑉,隻愛錢家女兒錢茵茵。
隻因她家有錢,人長得漂亮,不僅溫柔似水,還能歌善舞。
沈瑉討厭錢茵茵。
隻因她家有錢,人長得漂亮,不僅溫柔似水,還能歌善舞,把她的上官鏈迷得團團轉。
一場說書結束,本就不富裕的沈瑉,沒錢再聽下一場。她擦掉淚水,喝完杯中冷掉的苦茶,帶著紅腫的雙眼起身離開。
坐在周遭的聽客,不忘打趣一番。
“喲~,沈瑉,又為你那負心郎淚洗雙眼?”
“這話就不對了,上官鏈躲她躲得遠遠的,何來負心之說?”
“哈哈哈哈哈哈······”
“愛而不得的心情,可不好受啊~,哈哈哈哈哈·····”
嘲笑聲,席卷而來。
“閉嘴!”
沈瑉當然知道,上官鏈從未愛過她,甚至對她避而趨之。
誰讓老天爺這麽愛開玩笑,給她一副不同常人的容貌。
即便沒有錢茵茵,上官鏈照樣不會喜歡她。因為還會有趙茵茵,李茵茵,眾多茵茵,永遠都輪不到她沈瑉。
周遭的聽客經常拿此來開玩笑,用來打發無聊的時間。
沈瑉一直是城裏百姓茶餘飯後的長期議論點。
她生得平凡,臉上長了一片占據半邊臉的大黑痣。
沈瑉離開天音閣。
沮喪、落寞,纏繞著她。
單相思總是那麽苦澀。
風之瑤自沈瑉離開天音閣,便一直跟在她身後,打算找準時機與她搭話。
她化成一位十四歲的少女,身著一襲白衫,仙氣飄飄。
秀發如墨的頭發,可愛的雙馬尾。纏繞在發上的白色、蝴蝶結,栩栩如生,襯得風之瑤愈加的天真爛漫。
風之瑤拿出一錠白銀,將它扔到沈瑉的腳邊,然後立刻將她喊住,指著地上的銀子,含笑道:“姐姐,你銀子掉了。”
沈瑉停下腳步,瞧見腳邊亮得恍眼的銀子,驚奇地揉了揉雙眼。
如今,恒國賦稅沉重,沈家的小本生意,隻夠養家糊口。沈瑉長這麽大,頂多見過些碎銀。一錠完整的銀子,那是真真沒見過。
沈瑉看著銀子,心想老天即便是瞎了眼,也不會給她送銀子。
她歎一口氣,低落道:“這不是我的。”
風之瑤將銀子撿起摩挲著,道:“可我明明瞧見,這銀子是從你身上掉下來的。”
真的!?
竟有這種好事!?
沈瑉摸了摸身上能裝錢的地方,除了剛剛聽書給出去的幾個銅板,其他的與出門無異。
她淡道:“你看錯了。”
風之瑤若有所思。她賊兮兮地道:“那~,要不咱們把這銀子分了?”
沈瑉家中雖不富裕,但家中長輩從小教導她,做人,要有拾金不昧、助人為樂的精神。
她握住風之瑤的手腕,道:“小姑娘,拾金不昧乃我朝優良傳統,咱們還是將這錢交給衙門為好。”
沈瑉拉著風之瑤,準備往衙門方向走去。可她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未能將風之瑤拉動。
沈瑉認為,風之瑤是不想把銀子交給衙門。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在金錢麵前,何必強人所難。
天色已不早,沈瑉要回家。
風之瑤見沈瑉要走,急忙將她攔住,道:“呀!我記起來了,這銀子是我掉的。”
沈瑉略表懷疑:“小妹妹,你要將這銀子拿走,我不攔你,若你要撒謊,那就不對了。”
風之瑤拿出錢袋,打開,裏麵裝的,全是白花花的銀子。她假裝地數了數,笑道:“沒撒謊,沒撒謊,是我掉的。”
沈瑉不打算深究,回家心切的她道:“既然是你掉的,下次小心為好。”
“噯~,你先別走。”風之瑤再次將沈瑉攔住,道:“你不好奇?”
“不好奇。”
“噯~,等等!其實剛剛那樣,是我對你的試煉。”
沈瑉疑惑:“試煉?好好的為何要試煉我?”
風之瑤苦惱地撓著頭,小聲嘀咕道:“為何?是啊,為何呢?”
風之瑤絞盡腦汁地想了一會兒,靈光一閃,笑道:“這個嘛,我就不浪費時間和你解釋了。”她附在沈瑉的耳旁,道:“我能做的,就是帶你去見我師父,然後讓他將你臉上的黑痣去掉。”
沈瑉吃驚,摸著左臉頰,半信半疑道:“當真!?”
她臉上這痣,一直是沈家的困擾與心結。若是能將它去掉,於沈家,那是天大的喜事。
沈家心善,沈瑉出生自帶異相,也未舍得將她拋棄。
周圍的鄰居表示抗議,紛紛說那是詛咒。
愛女心切的沈家,立馬請來道士做法。法事做完,黑痣尤在,卻也無邪乎怪異之事發生。
周圍的鄰居又說沈瑉是得了怪病,會傳染。
沈家很快又請來大夫。
診治的結果是:沈瑉不但沒有傳染病,身體還倍兒棒。
沈氏夫婦高興極了,內心終於有了些許安慰。
外貌雖醜,但有什麽能與健康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