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對賭
“沒道理啊沒道理。”息衍此時盤坐在一旁,一副深思熟慮的表情。
“小老兒我也算是對這片地形熟得不能再熟了,我都帶著你們繞了這麽久的路了,那些臭蟲怎麽還陰魂不散的?”
“你不是要保護那個狗官嗎?跟著我們做什麽?”月雲兮冷笑一聲,身為江湖中人,居然還助紂為虐。
“哎喲,月丫頭,你怎麽還記著呢?我不是欠了人家人情嗎,再說了,保護一次就夠了,難道小老兒還得保他一世平安?”
息衍扯出了一個欠欠的笑容,在他枯樹一樣的臉皮上實在很是違和。
不過息衍的話卻勾起了月清歌內心深處一直存在的一個疑惑。
“蘇後是怎麽知道承德的行蹤的?”月清歌看向承德,後者也是一臉迷惑。
畢竟今晚發生的一切都遠遠超過了承德的想象。
“難道?”月雲兮聞言也看向了承德。
“是蠱蟲嗎?”
“師父,你是說有人給承德下蠱了?”月清歌疑惑,下蠱也可以用來追蹤人嗎?
“可能是,我曾聽聞過子母蠱,子蠱下在人的身上,母蠱就會一直追著過來。”
“可是我不懂蠱術,也看不出他是否中了蠱。”月雲兮歎了口氣,其實她以前是有機會學蠱術,她曾經的師父就十分精通這個,隻是她嫌這個太過於邪門,不願學。
“羲和。”承德突然抬起頭來,神情凝重地看向月清歌,“我跟你們分開走吧,既然不管到哪裏,他們都可以找到我,那我不能再拖累你們了。”
“我也跟九皇子走,隻要我有一口氣在,一定護他周全。”顧千決也握緊了手中的劍,他深知承德對月清歌的重要性。
“不行!”
月清歌看著不遠處密林之中已經顯現的重重人影,星眸之中閃過一絲嘲諷。
“這些年總是她不停地對付我,哼,不知是我看起來太好欺負了,還是她皇後之位坐得太安逸了。”月清歌笑了起來,聲音卻極冷,“她妄想今日一局定勝負,那我就算是豁出去,也得讓她付出代價!”
月清歌周身的氣勢陡然變了,現在如同一柄出世的名劍,鋒芒畢露,一雙星眸之中是令人心驚的明與豔。
“千決,你不能再和我們在一起了,你回去帶著白虎營盡快離開清水鄉,如果途中有其他官兵阻攔,切不可發生任何衝突,盡量規避。”
月清歌說完,又回頭對月雲兮道,“師父,我現在要一個人走一趟,你一定要幫我保護好承德,我會很快,帶著援兵回來。”
月雲兮柳眉微蹙,不過還是點了點頭,“我答應你,自己小心。”
月清歌最後看了一眼承德,施展輕功向著另一個方向而去,輕逸如風的身影很快現實在了夜色之中。
大約半刻鍾之後,月清歌終於找到了一處高地,她從腰間取下玉笛,開始吹奏。
這次她動用了內力,可將笛聲傳得極遠,而她吹奏的曲子,正是在草原上聽到的,幫她抵禦迪娜的那首曲子。
事到如今,她隻能賭一賭了。
一陣微風吹過,輕輕帶起她的衣擺,翻飛如蝶。
身後突如而至的衣衫簌簌的聲音讓月清歌的吹奏停了下來。
她緩緩轉身。
如意料之中,芝蘭玉樹般的男子,帶著一身的風塵仆仆。
此時被烏雲遮蔽的月亮已經慢慢露了出來,輕柔的月輝灑落大地。
他帶著一身光華,為她而來。
“你怎知我在尋你,莫非心意相通?”楚夜辰嘴角噙著笑,一雙眸子的顏色比月輝還要溫柔幾分。
“王爺要是現在還坐的住,那才是令人佩服。”月清歌收起玉笛,神情冷冽。
“哦?你知道了什麽?”楚夜辰心中有幾分訝然。
今夜之事,就算月清歌已經看出是蘇後的圈套了,可是之前出麵的一直是無心宮,稍加聯想就知道無心宮就是為蘇後辦事,製造假象,可如今月清歌竟然來主動找他,難道是看出來了無心宮是被蘇後利用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也真的算才智近妖了。
“我知道了什麽不重要,我知道的王爺肯定也知道。”月清歌抬頭凝視著楚夜辰,“你曾經救過我。”
不是問句,是肯定。
“在草原,坤雷大君臨死之前告訴過我,當時穿過我胸骨的那一箭,是他射的,而這一箭,原本是要穿過我的心脈。”月清歌看著眼前這個人,他明明離她很近,卻又像隔著雲霧一般,讓人看不清。
“所以坤雷大君一直很疑惑,他的箭法在草原之上也是數一數二的,為什麽那隻箭會偏離了原來的軌道,沒能取我性命。而在他射箭之前,就有一個人,用笛聲幫我抵禦迪娜的攻擊,那會不會也是那個人,幫我打偏了那隻箭。”
“王爺認為呢?”
擲地有聲,如珠玉落盤。
“當你剛才選擇吹奏這首曲子的時候,心中已有答案了。”
眼前的少女著一身白紗,身後是清冷皎潔的月亮。
她就像這身後的月亮,遙遙地掛在那天邊,是抓不住的。
楚夜辰腦海裏突然閃過這個念頭,心中浮起一絲莫名的落寞。
“王爺為什麽要救我呢?”
不等楚夜辰回答,月清歌就自己開口道,“因為這世上沒有永遠的合作,隻有永遠的利益。而王爺你,想要獲得最大的利益,就必須得平衡各方勢力,還得有不凡的遠見。”
“即使你幫助蘇嫣然奪權成功?她就能真的幫你在南國穩固地位?更何況,這兩年帝都之中,我突然聲名鵲起,也讓你和無心宮不得不重視起來,現在局勢錯綜複雜,你一旦做錯一個選擇,就可能落入萬劫不複的地步。”
月清歌一雙眸子深得如幽深的夜色,可她神色越是鎮定,心中越是沒底。
她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前來找楚夜辰,明明知道他是蘇後那一邊的。
可是現在他是唯一的生路了,她隻能在他身上賭最後一把。
如果輸了,今日她與承德,恐怕再也無法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