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去或留
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隻要你後悔，就可以挽回。有些傷害一旦鑄下，就會無法抹去。這句話，同樣適用在雲琉璃的身上。
由於是周五，婦產科裏顯得有點冷清。雲琉璃焦急地等待著，十指不停地交纏著。走入手術室後，她便真的無法回頭了。低下頭，瞧著自己平潭的小腹，雲琉璃的臉上滿是沉重。曾經，她十分渴望這個孩子的到來。隻是沒想到才剛知道他來到的第三天，卻又狠心地把他扼殺。單是想想，雲琉璃便覺得自己好殘忍。
護士從裏麵走了出來，報了下名字：“雲琉璃，進來準備。”
聞言，雲琉璃從位置上站起。瞧著舒音還沒回來，猶豫了下，便獨自往裏走去。這條路，看來隻能她一個人走了。走入手術室內，雲琉璃著急地等待著。僅隔著一扇門，一名年輕的女孩正在裏麵接受手術治療。
看著她有點緊張，那名陪同的女孩輕笑地說道：“看你這麽緊張，應該是第一次做人流吧？其實一點都不疼的，打了麻醉藥睡上一覺。醒來的時候，所有的感覺都會消失的。所以啊，你不用那麽害怕。”聽著她的語氣，好像也親身經曆過似的。
緊緊地拽著衣服，雲琉璃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說出自己的擔憂：“可是萬一不小心影響以後的生育，怎麽辦？”
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女孩不在意地說道：“怎麽可能，你別聽人瞎說。如果流了一次就不能生，我怎麽可能懷三次。隻要人流好之後注意調養好身體，沒事兒的。”
流了三次？吃驚地瞪大眼睛，雲琉璃難以置信地看著身邊的女孩。這個大約隻有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已經人流三次？不得不說，現在的女孩真是太開放了。而她，是絕對做不到的。就在這時，一名女孩被護士從手術室裏推了出來。瞧著她的臉色有點蒼白，雲琉璃的心不由懸了起來。“雲琉璃，該你了。”一名護士開口說道。
點了點頭，雲琉璃跟在醫生的身後，慢慢地走進手術台。脫掉鞋子，雙腿分開，躺在手術台上，雲琉璃的心髒跳得飛快。緊緊地抓著一旁的衣服，雲琉璃用力地咬著下唇。注意到她的身體有點發抖，護士不由地說道：“既然那麽害怕，為什麽要做手術？你們現在的女孩子，真是不自愛。”
雲琉璃的臉顯小，一般人都以為她還隻是個大學生。苦澀一笑，雲琉璃慘淡一笑：“昨天和我前夫離婚，這個孩子我不能要。”
聽到雲琉璃的回答，護士詫異地說道：“既然已經懷孕了，為什麽還要離婚？你們做父母的，怎麽把婚姻當做兒戲。既然結婚，就有義務把孩子留下來。你們這樣對孩子來說，未免太不公平。”
麵色蒼白，雲琉璃望著天花板，傷感地說道：“我也不想，好不容易才懷上，我怎麽舍得不要了這孩子。但……他和我結婚有其他原因，既然不愛我，幹脆離婚。”
對於別人的家務事，護士不想多了解，但還是建議道：“好好想清楚，醫生就要來了。一旦手術開始，你就真的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搖了搖頭，雲琉璃艱難地回答：“我不會後悔的，這一次，就斷得徹底些。”說完，雲琉璃絕望地閉上眼睛。見此，護士也不再勸說，轉身準備去了。
手術室外，宋宸終於趕到醫院裏。快速地奔跑著，宋宸隻想快點趕到雲琉璃的身邊。“琉璃，別做傻事！”宋宸不停地說道。
終於跑到人流室，隻見舒音正坐在椅子上，著急地等待著。見此，宋宸快速地跑上去，著急地說道：“琉璃在哪？”
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舒音平靜地回答：“已經進去手術了，宋宸，你來晚一步。”
聞言，宋宸身上所有的力氣仿佛一下子被人抽幹，不由跌坐在椅子上。“不會的，琉璃一定不會把孩子拿掉！”這麽想著，宋宸用力地拍著手術室的大門。不一會兒，一名護士前來開門，不悅地說道：“先生，你這是做什麽，裏麵還在手術。”
用力地抓住護士的手臂，宋宸焦急地說道：“我老婆呢，雲琉璃她在哪裏？”
吃力地掙紮著，護士大聲地說道：“正在手術台上。”
果真是……手臂緩緩地垂落，一種沉痛浮現在他的麵頰上。雲琉璃真的……把孩子拿了……“宋宸，這次你把琉璃傷得太深了。對於這個孩子，她比你更加在意。可因為你的緣故，她卻要自己來承受這些。宋宸，以後不要出現在我和琉璃的麵前。”舒音冷漠地說道。
拳頭緊緊地握著，宋宸自責地道歉：“對不起，是我誤會您了。今天，爸爸已經把當年的事情都告訴我。媽媽的死和你無關，對不起。”隻是這一聲對不起，卻已經讓傷害留下。
輕歎一聲，舒音嘲諷地說道：“年輕的時候，我因為你的父母，害得我差點不能生育。現在，你又來這樣傷害我女兒。上輩子我們母女倆究竟欠了你們宋家什麽，要被你們這樣對待！宋宸，你傷害了我女兒，我不會原諒你！這輩子，不要再出現！等琉璃身體好一些後，我也會帶著她離開這裏。從今以後，把這裏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全部忘掉。”
宋宸還想說些什麽，卻見雲琉璃從手術室裏出來。看到宋宸的那一刻，雲琉璃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後恢複常色。直接將他忽略，雲琉璃走到舒音的麵前，沙啞著聲音，說道：“媽，我們回家吧。”可還未邁開步子，手腕卻突然被人抓住。
望著雲琉璃，宋宸滿是懇切地說道：“琉璃，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說清楚，我已經知道……”
掙脫掉他的手，雲琉璃平靜地說道：“宋先生，我和你之間已經沒什麽好說的。現在，就連我們間最後的羈絆都沒用了。你覺得，我們還有什麽可說的嗎？”
最後的羈絆……是啊，那個孩子，就是他們最後的羈絆。“為什麽不告訴我孩子的事？”宋宸難過地說道。還沒來得及分享喜悅，就要承受失去的痛苦。這便是雲琉璃對他的報複嗎？如果這是，那她成功了。
勾起一抹嘲笑，雲琉璃輕蔑地說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告訴你，讓你更好傷害我嗎？你不是說，一旦我有了孩子，你就要把我拋棄嗎？現在孩子有了，你也把我拋棄。這，不正是你的目的嗎？宋宸，從今以後，你和我之間，井水不犯河水，再無任何瓜葛。”說完，雲琉璃快步地往前走去。
怔在原地，宋宸的胸口好疼。雲琉璃的決然，他看在眼裏，卻還是不能接受。難道，真的要這麽錯過嗎？
三天後，A市的國際機場裏。雲琉璃微笑地看著正在那難過地流眼淚的張曉曉，打趣地說道：“張曉曉，你現在是孕婦耶。孕婦不可以流淚的，要不然生出來的孩子也是個愛哭鬼哦。”
一把抱住雲琉璃，張曉曉難過地說道：“誰讓你要走的啊，臭丫頭，你怎麽能這樣……我的婚禮不參加也就算了，竟然還要帶著阿姨離開A市。以後我要是想你了，那可怎麽辦？”
捏了下她的鼻子，輕柔地為她拭去淚水，雲琉璃溫和地說道：“那就跑來找我吧，我隨時歡迎。曉曉，或許有一天我會回來的。所以，不要難過了，知道嗎？”
冷彥生走到雲琉璃的麵前，給了她一個擁抱。瞧著她消瘦的模樣，冷彥生的心裏有些難受。才一段時間，她就憔悴了那麽多。“或許當初，我不該放手。”冷彥生低低地說道。
聞言，捶了下他的肩膀，雲琉璃佯裝擔憂地說道：“你可別這麽說，小心曉曉會吃醋哦。”
抹著淚水，張曉曉難過地說道：“如果你和彥生在一起能幸福，我寧願把我的幸福給你。琉璃，你不要走好不好？”
事到如今，已經由不得雲琉璃自己決定。就算不為自己，雲琉璃也必須離開。綻放出柔和的笑容，雲琉璃笑眯眯地說道：“真的不行，我還是得走。不過你們放心，下次回來時，我會帶一個比宋宸更加優秀的男朋友回來噠。可能，還會是個外國帥哥哦。”
瞧了眼時間，舒音微笑地說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要登機了。曉曉，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冷先生，曉曉麻煩你多照顧了。”
張開雙臂，張曉曉與舒音也擁抱了下，叮囑道：“阿姨，以後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哦。以後琉璃要是找男朋友，你一定要告訴我哦。這樣的話，我也可以幫她好好地把關。”
聊了幾句，雲琉璃與舒音便往安檢那走去。目視著雲琉璃的背影，冷彥生平靜的眼眸裏閃過一絲起伏。並沒有看向他，張曉曉傷感地說道：“彥生，在你心裏，還是沒能徹底忘記琉璃，對嗎？”
對於感情，冷彥生向來不懂得撒謊。“嗯，喜歡了那麽久，不會忘得那麽快。”冷彥生淡然地說道，“或許不久之後，我可以忘記。曉曉，你會生氣，因此記恨琉璃嗎？”
搖了搖頭，張曉曉笑著回答：“我不會，因為琉璃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我隻會更加努力地對你好，然後超越琉璃在你心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