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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刀子所1

  金山弓著身子飛快地竄,隻要能逃到茶館裏問說書的人借到錢就好。


  她來不及去想,也許別人就是要把她賣掉,就算借到錢也沒用。


  然而,金山所寄希望的茶館說書人今天並沒有來。


  今日,是茶館的“吃道茶”日子。所謂的“吃道茶”就是茶館提供場地,讓一些學子、書生來茶館裏辯論,分作兩派。輸掉的一派請贏了的喝茶,敗方出茶錢。


  昔日,說書人的高台成了論道的地方,隻要有人跳上去講,自然有人會提出反對意見。兩邊你來我往,唇槍舌戰,好不熱鬧。


  太子也在其中,他原先以為這麽熱鬧,玉書君定然會來,可是他在台下坐了半晌,隻聽見無數的謬論,卻不見他想要等的人。


  譬如,方才一個戴著青色帽子的書生,自信滿滿地說:“婦人見識短淺,不堪學道。”


  更令太子生氣的是,台下熙熙攘攘好幾十個書生竟無一人反對。那青色冠服的書生還洋洋得意,以為他說的是無人批駁的真理。


  王太子玄羲實在忍不住了,他翻身上了高台,引來眾人喝彩,“好俊的相貌,好俊的身手。”


  太子沒心思和底下人客氣,直接道:“若說婦人見識短淺,也是因禮教所困,不給婦人與男子同等的求學機遇,更不給她們外出讀書的機會。”


  青色衣冠的男子笑著說:“兄台此言差矣,紅顏禍水怎可與男子一同讀書求學問?”


  “謬論!”台上的太子有些氣惱:“何來紅顏禍水?誤國的從來都是男子,若是將錯誤推給女子,大抵是毫無出息一錢不值的男人。”


  待到金山逃竄進茶館,太子和青衣書生已經你來我往論戰了十餘回,台下眾人覺得他的觀點太新穎了,新到驚心動魄。


  金山擠進茶館,見一幹人等都直直望著台上,眾人皆是神色驚惶,好像台上的那位公子說了什麽大逆不道的話。


  金山順著眾人的視線看去,見又是上回和自己一起掉洞的公子,卻換了一副神采,肅然不可侵犯。


  這新奇的言論在金山的心中燃起了熊熊烈火,那是金山想說卻不敢說,也不知道怎麽說出口的。金山癡癡望著台上公子完美的嘴唇輪廓,看著他在唇槍舌戰,語出驚人卻又一言中的。


  金山凝視的公子既是遙遠的星河,也是耀目的陽光。


  他說:“天地之道萬物平等,人人都應當遵守。人為母所生,無不同也。天下萬民造端於女子,沒有女子,談何夫婦?沒有夫婦談何萬民,談何父子君臣?”


  金山的耳邊仿佛有雷聲過,那公子的聲音就是雷聲。


  王太子玄羲認為,既然男女平等,也就不應該有男尊女卑,女子也應該有讀書求學、繼承財產的權利。如果女子能和男子一樣掌握財產,男女自然就能平等。


  這些話是如此氣貫長虹,如春雷乍響。


  他的五官是極美的,但俊美的五官比不上他思想之美。他是黑暗中的光。


  金山忘記了自己還在被人追趕,忘記了她是一個貧窮的丫頭,忘記了他們的身份有雲泥之別。思想會跨越身份的鴻溝到達她的心底。


  驟然,金山的眼前一黑,脖頸處挨了重重一擊,兩眼一黑。


  而公子還在台上與人激辯,壓根沒有看見台下有人被打暈後,被兩個壯漢抗在肩上帶走了。


  金山再一睜開眼隻覺得自己的脖頸處劇痛,頭都抬不起來,而她被五花大綁拴在老虎凳上,兩腿被分開。她驚慌不已,忍不住大聲呼喊:“來人啊!救命啊!”


  “吵吵什麽!”一個磨刀的老漢叫金山閉嘴。他的身邊除了磨刀的案板、磨刀石還有一整隻雞和一壇子酒這樣讓人摸不著頭腦的食物。


  “這是哪裏?”金山環顧左右,發現此處不像是民房,從紅磚和屋梁看上去倒像是子城的官房。


  “自然是刀子所。”磨著刀留著八字胡須的老漢說。


  “不,不不不!不可能!我為什麽會到這裏來?”金山發出極為淒厲的慘叫,一邊不顧自己的脖子疼拚命地搖頭。


  磨刀的老頭往匕首大小的刀上撒了一些水,力圖把刀磨得鋒利些,他不疾不徐地說:“你自己簽字畫押,拿到了銀子就想反悔?”


  他麵前的案上有一張紙,上麵有金山的手印。


  簡單的說那是一張賣身契,上麵寫著,她的生辰八字,地方人士,名字門第,被賣的時間以及所賣的銀兩。最重要的還有她的手印。


  金山驚恐萬狀的看了一眼紙,紙上寫明她的賣身價格是一百兩。


  一條人命就是一百兩銀子。


  因為這裏是有命進來沒命出去的刀子所。


  所謂的刀子所是把男人變成宦官的地方。


  那一隻雞和一壇酒按照習慣是準備給刀子匠的禮物,這些禮物是把她打暈賣掉的債主準備的。另外,在地上還給她準備了三十斤米糧、幾簍玉米棒、幾擔芝麻秸及半刀窗紙。


  大米乃是淨身者一個月的口糧,芝麻秸燒成灰後用來墊炕,窗戶紙則用來糊窗,以免被閹割者手術後受風。


  刀子匠備下兩個新鮮苦膽、麻沸散和麥稈。豬苦膽有消腫止痛之功效,切割後敷在傷口處;麻沸散的功用很多,切割前喝一碗讓人麻醉,之後再喝下一碗止疼。麥稈的功用不言自明,為了留洞讓尿液流出。


  切割過後全看天命,成功活到一個月後的十裏不足五、六,和當時初產婦的死亡概率差不多,所以是一百兩銀子一條命。


  不過,當然有不少能挺過一個月的,後來當了內侍官被君王重用,富貴連綿。總之,進了刀子所一切全看個人天命。


  金山是一個女子,怎麽可能被閹割做內侍,當下嚇得連氣都不順,被綁在老虎凳上不住的求饒。


  刀子匠舉刀朝她逼近,她吼得聲嘶力竭:“滾開。滾!”邊叫,眼淚邊滾滾而落。盡管她吼得大聲,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巨大恐懼還是侵襲了她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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