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雞、鴨
回家以後,妹妹銀扇看見這麽多菜高興壞了,忙找來籮筐先關著母雞,一會有空給母雞搭窩。
姐妹二人在廚房裏,舀水,生火,打算做飯做菜。金山姐妹在廚房忙裏忙外,卻見太子像傻了一般站在院子裏,對著天空喊:“柳兄,我看見你了,柳兄。”
銀扇比金山更好奇,碰碰姐姐胳膊,驚奇地說:“你看啊。”
金山順著銀扇的手指,發覺太子的行為也確實怪異。聽到太子喊柳兄,明白了大半,怕是柳牧景就在附近。畢竟是太子,橫豎總有個跟班。
而銀扇不知道華羲是太子。
金山若是知道了他們先前的一舉一動,所有行為都被柳牧景看在眼裏,不知道會不會從水缸裏舀一瓢水,害羞的把自己淹死在水瓢裏。
下一個瞬間,銀扇來不及叫姐姐,直接捂嘴尖叫起來,“哇!”
原來柳牧景真的響應了太子的召喚,不知道從哪裏翩然落下,神情冷冷地站在院子的空地上。
金山也被柳牧景從天而降嚇了一跳,不過她意識到帶給妹妹銀扇的影響更大。
銀扇激動的動手捶金山的胳膊,嘴裏嚷嚷道:“快看大俠!大俠!”
金山糾正:“這是宮裏的柳領率。”
“哇,阿姐,你每天都跟這樣的人物生活在一處啊?”銀扇非常豔羨金山的境遇。
金山用眼睛瞟瞟銀扇,太子也長得俊美啊,見到太子時,妹妹卻沒有如此激動。
金山和銀扇的審美有所不同,金山喜歡氣質出塵的男子,而銀扇喜歡英武的。
俊美和俊美也有區別,柳領率更像一個武官,英武又英姿勃發,雖然看上去冷了一點,不過更有冷麵殺手的感覺。
太子見柳牧景應聲出現,笑嘻嘻對柳牧景招手,說:“柳兄,殺一下鴨子。”
柳牧景以為自己聽錯了,一向冷冰冰的臉上有了一點不可思議的反應,難以置信地瞪著太子。
在太子麵前的柳牧景從來都是恭敬的,今天居然又被這樣瞪了。
太子非但不介意,反而笑得更歡樂。這樣的柳兄才近人情嘛。
太子生怕他沒聽見,又客氣地重複了一下:“幫忙殺鴨子。”
柳牧景把心裏的一萬句話咽下去,盡量平靜地說:“是。”隨後,腳步平穩,眼神堅定地進了廚房。
銀扇見柳牧景進來了,連忙倒退幾步,讓柳牧景從她前麵經過,慌得差點後腦勺撞牆。金山站在邊上,看著柳領率熟練的燒水殺鴨拔毛,還很地道的用碗接了一碗鴨血,一滴沒浪費。
金山在邊上看著,懷疑柳牧景進宮當侍衛前,家裏是不是屠戶。
柳牧景家當然不是屠戶,他的家族五代都效忠於王室,為王上肝腦塗地,百死不悔。
柳牧景在出生時,母親難產而死,不到十歲,父親就在和苝夷的邊境摩擦中被偷襲戰死。從此他變得陰沉古怪,無法再麵對周圍的人、事、物,選擇獨自流浪。
柳牧景在流浪的日子裏,學會了很多即便是身為武將的世家也所學不到的東西。
直到十三歲,柳牧景的叔父終於找到了他,並且說服侄兒跟他回家,代替他的父親教養他。
當年柳牧景年紀小,但主意很大,在野外、市井獨自生活,雖然極為鍛煉人的能力、意誌,卻讀不了書,沒有文化永遠都是一個莽夫。他遂同意和堂弟一起讀書習武,隨後參軍,最後被王上選中做了東宮禁衛領率。
如果說太子是溫室中舉世矚目的名貴君子蘭,金山是貧瘠土壤裏頑強不知品種的野花,那柳牧景就是一直在懸崖邊的鬆樹。
不論是名花還是野花,當疾風驟雨來臨,有一日終會得到鬆柏的庇護。
他確實在懸崖邊,王上叫他保護好太子。王上叫他這樣一個五代忠君愛國的將門後人,做太子最忠誠的下屬和朋友。
他看著太子每天的掙紮,看著王上的隱忍,他比誰都知道,但是他對誰都沒有說。忠誠就是聽從王上的指令保護好太子。忠誠就是緘默,不把王上的苦心告訴太子,也不把太子的折磨告訴王上。
王上讓他做太子最忠誠的下屬和朋友,他就不把太子的秘密告訴王上。而太子也不知道,或者不想知道,他是王上安插在東宮的人。
柳牧景殺鴨子,手上幹淨利落,心裏卻在意想不到的罵罵咧咧,吃檸檬還要殺鴨子,不如殺狗吧,還應景些。
銀扇在邊上手忙腳亂地幹活,暗示姐姐出去陪一下院子裏的華公子。
金山在銀扇的提示下陪著太子站著,她有些好奇。自家的小破院子有什麽好看,偏偏太子站在院子裏看了很久。
金山隨著太子的目光看來看去,院子有一棵榕樹,金山剛搬進來時想要砍掉的,但砍了也不知道種什麽,畢竟夏日還可以遮蔭,所以就留著。
院子另一邊,曬架上麵擺滿了曬幹的辣椒、大蒜、玉米粒。曬架的邊上是一個小板凳。離著板凳幾步遠是石凳、石桌也是前麵一個屋主留下的。再後麵是籮筐,籮筐裏扣著三隻剛買的母雞。
金山實在忍不住了,小聲問:“殿下,在看什麽?”金山實在不明白有什麽值得看的,王宮裏那種氣派的房子才值得一看。
“不知道,覺得看到很安心,很滿足。”玄羲溫柔笑笑道。
“還滿足呢,殿下別嘲笑小的家裏貧窮簡陋就行。”金山扁扁嘴,故意學的陰陽怪氣的。
誰知太子舉手就是給金山額頭一個爆栗,嗔道:“什麽殿下、小的,說了你多少次讓你直接叫名字,你都不聽。”話音未落,太子又要揚手敲金山的頭,被金山偏頭躲過。金山不服氣,嚷嚷道:“被你打到一次,還能被你打到第二次?”
“我會打不到你?”太子立即追著金山。金山見狀,拔腿就跑,兩人圍著榕樹追跑起來。
太子覺得自己瘋了,有點不可思議,居然和人嬉笑打鬧,還追著人後麵跑。心裏這樣想,太子依舊追個不停,還笑得格外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