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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現世報應

  人生隻是一場虛空的夢,世間的一切如露亦如電,人生種種不過夢幻泡影,唯有天道永在。


  玄汲的行為悖逆天道,留給子孫後代無窮無盡的禍患。


  這一次,沒有天降的諸位神明來拯救世人,沒有神再來幫助人去消滅人自己招來的邪惡。


  邪惡的力量比起太古時代相差的太遠,連邪靈的仆人都算不上,但人力依舊遠遠無法匹敵吸血鬼的力量,甚至有時連吸血鬼的傀儡的力量都無法力敵。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臨終前悔悟過來的太祖玄汲,命人四處尋訪當初告訴他如何找到釁族人的高人明隱,然而明隱也已罹患重病。他泄露天機太多,導致渾身潰爛。


  在說出那個不出世的預言後,明隱便渾身滲出膿水,氣絕身亡。


  病重的太祖玄汲將這個預言記錄在冊,以便他的後世子孫能有機會讀到,擺脫夜王的控製。


  這個預言便是:夜王的後代擁有殺死夜王的能力。


  預言沒有說哪一年,也沒有說哪一代,隻是記錄了一個非常籠統的言語。


  就這樣一個非常籠統的預言,它所指的人,居然在十五年前被華蘭王後所找到。


  華蘭王後掌握著司簿司、司記司,這些司又控製王宮的經籍圖書、筆劄幾案,王宮所有秘典、書籍,閱讀、記錄的權力都在華蘭王後的手中。


  她於秘典、書籍中知道吸血鬼的事情,也知道了那個被記錄在案的預言。


  華蘭王後在知道吸血鬼後,一直在盡力幫助王上玄昭消滅吸血鬼,她從古老的典籍中尋到了這個預言,並且尋找預言中所指的那個人。


  曆代的王都在尋找這個秘密預言所指的人,但是他們的方向不對,他們總是去尋找看起來顯而易見的,或孔武有力或智慧過人的男子,而非看似柔弱的女子。


  正因為華蘭王後是一個女人,她更加清楚,母係的血脈更容易保護孩子,母係的傳承也更為穩定。她把範圍擴大至女子。


  竟然令她追溯到一百餘年前,夜王曾經愛上過一個女人。


  那是厲宗時代,夜王過得最愜意的三年歲月。


  厲宗比夜王更殘暴。他喜歡看夜王狩獵活人,在夜晚的樹林裏獵殺囚犯,囚犯不夠,便抓捕無辜百姓。


  夜王在黑夜裏過著近乎無拘無束的日子,整個王宮都是他的居所,他可以自由行走在任意地方,不用擔心會被宮人看見,因為也許過幾天,這些宮人便會被厲宗用各種理由殺掉取樂。


  逐漸夜王越來越肆意,總跑到宮外夜遊。


  他遇到了一個聰慧美麗的女子,那是一種很可怕的美,單純中透著妖豔。他再也沒有見過這樣輕易壓倒春光的女子。


  相處一段時日後,女子知道了他的身份,出乎意料這個女子並不懼怕他。


  雖然夜王早就知道預言,當那個女人懷孕的時候,但是他也沒有想過要殺死她,而是看著她喝下墮胎藥,他以為不妨事。然而,他大意了,第二天,她便離奇消失。


  夜王方才意識到預言會成真,便四處急著尋找到那個女人。


  但緊接著,淩盛國政變,明宗設計在圍獵時殺死厲宗。


  明宗登基,發現了夜王的存在,並且想要除掉夜王。等到夜王處理完這些事,再找到那個女子時,已經是一年之後,她在夜王麵前自殺了。


  從此,夜王不知道那個女子的孩子究竟是死了還是活著。他第一次感覺到人的決心讓他恐懼。


  人,尤其是女人,並不似外表看上去那樣柔弱。從那以後,他便很少出地宮。


  夜王靜靜等待了幾十年,等那個掌握毀滅他的力量的孩子前來。


  誰都沒有來。


  夜王逐漸淡忘,以為那個孩子大約早就在出生前死去,可仍舊無法解釋,她為什麽要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


  一百多年過去了,華蘭王後又尋找到了這個預言所指的人。


  夜王感覺到當年的事情依舊讓他刺痛,他想起那張溫婉美麗的臉,居然是那樣堅毅又果決的揮刀結束生命,連一個字都沒有留下。


  她隻要把可能存在的孩子交待出來,他就能放過她,不傷害她一絲一毫。


  夜王脅迫玄昭同意他殺死王後,並且將所有知道他存在的人全數殺死。王後的宮女,王後的女官,王後的好友,不論在江湖之高還是在廟堂之遠盡數被誅殺,隻留下幾個又聾又啞的。


  王上繼續對太子說:“太祖喚醒了貪婪的吸血鬼,子孫都要償還因為封邦建國欠下的債務。玄氏一脈自太祖起供養吸血鬼,直到今時今日。”


  太子玄羲坐直的身子又頹下去,無力地道:“這就是父王一直不肯告訴我的,君王之上的君王?”


  苦苦追尋的真相便在今日大白,可是太子沒有一絲一毫的興奮或成就感。他隻覺得痛苦、虛無,還有失望。


  原來他的祖先曾經做下了如此惡劣之事,給他的子孫後代引來了難以解決的麻煩。


  淩盛王朝存在君王之上的君王,他才是整個王朝的真正控製者。


  玄羲雖然早已隱隱猜到,可是他不願意承認這一切。現在所有罪孽都擺在了他的眼前。


  原來父親,不單單是父親,而是玄氏的列祖列宗幾乎都向吸血鬼貢獻過自己百姓的生命。


  王室成員都是最最卑鄙的人,從祖先開始一個不落。


  那些君王死社稷,所謂不屈的氣節,所謂君王應該保護百姓,都是騙人的鬼話。實際上,王室才是造成百姓痛苦的根源。


  “不錯。”王上的嘴唇慘白。


  夜王召王和太子前去,必然不會有好事。他原本不想讓太子知道,王不願意自己唯一的孩子肩上擔著如此的重擔,可若是今日不說,此去地宮,一切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若是像十五年前一樣,王上被突然召進地宮,最後不得不由王後挺身而出攬下全部,救下君王。


  如今也是這種結局,已經中年的王又該何去何從。


  玄羲眼含熱淚,痛苦地問:“為什麽,為什麽時至今日才告訴我真相?”


  王上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靜,但背不住眼淚和太子一樣滾滾而落。“作為一個父親,不想讓年幼喪母的兒子承受這麽多。”


  王上顫巍巍的站起身子,哽咽著咳嗽幾聲:“寡人希望太子堅強。如果怨恨能給太子力量,那寡人寧願太子一直怨恨寡人。不論寡人如何,太子都要打倒夜王,所有犧牲的人才會死得其所。”


  他停頓瞬息,“哪怕是所有的人都死了,我的兒子也要繼續活著。”


  王上和太子腳步滯重的走出去時,天色已經黑了。


  王宮裏都是黑黝黝的房屋疊影。天上烏雲密布,無星無月並且下起夜雨,淅淅瀝瀝非常惱人。


  太子不由得想起母親在椒蘭殿離世的那一日,也下了雨。太子覺得很陰冷,周圍的空氣一點不像六月天。


  宮裏的屋簷下掛著一排排的燈籠,在朦朧的雨中顯得鬼氣森森。


  王和太子走到地宮,衣衫都全部被雨水打濕。太子鑽進地宮裏,給世間留下了一個潮濕的背影。


  從入口處下行一百零八級台階,到台階深處,斜坡已經非常明顯,舉著火周圍都黑得怕人。若不說這是王宮裏的地宮,還以為是甬道寬闊的墓道。


  斜坡的盡頭便是一個拐彎處,走過轉角多出幾塊向上的台階。走上台階後眼前便豁然開朗,來到了一間房屋內。


  房間裏沒有任何擺設,隻有兩邊牆壁上一幅連著一幅的壁畫。


  壁畫精巧又冷漠,記錄的是本朝被美化和篡改過的曆史。


  繼續往前,又是一段甬道,隨後,豁然進入一個巨大的石洞中,而這石洞便是整個淩盛國最邪惡、恐怖的地方。


  太子的眼中,這裏像是猛獸的洞窟,或者是妖怪的老巢。


  左相比王上和太子來的早些,行禮完畢後,已經垂首直立在一邊候著。他饒有興致地看王上和太子,兩人暮氣沉沉地走進地宮的大殿。


  王拚命抬頭挺胸,還是壓抑不住心中最深處的害怕,他腳步虛浮,臉色也煞白,畢竟他懷疑太子是蘭花黨。


  而太子拖拖拉拉走在王後麵幾步,進入地宮毛骨悚然是必然的,但他心裏更多是難受。


  太子真心替王室,替太祖感到羞愧。


  太子一直欺騙自己,父王是迫不得已才供奉食血者,沒想到淩盛王朝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他這個太子當的真是一場夢,一場荒唐夢。


  玄羲的臉上死氣沉沉,整個人沒精打采。


  王見到了夜王,不住的回頭看太子,希望太子能給他信心,但是太子不言不語一副頗受打擊的模樣。他隻能硬著頭皮,臉上的肥肉也僵硬了,微微欠身道:“夜王。”說完,他低下頭,不去看對麵牆上鑲嵌的那個人。


  石室裏除了一個石座實在沒有其他裝飾,太子年輕眼尖,一眼就看到對麵的,一個死者被糊在牆體中,屍體已經蠟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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