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修羅場
玄羲持劍伸手,怒不可遏地道:“大膽!還不快退下!”
左相被太子的話逗笑了,他抑製不住的哈哈大笑,“得罪了大人,還想有命在?給我拿下!”
府兵隨聲而動,從左相的身後上前,和禦林軍對峙起來。
太子望了一眼後麵高聳連綿的殿宇屋脊。不知道夜王什麽時候會追上來。
自從炸藥爆炸,夜王毫發未損,他就知道,人力已經不能拿夜王怎麽樣。
幾千禦林軍的宿命,玄羲提前已經知道了,他們隻是在為自己和父親的活命拖延時間罷了,他有愧。
所以,玄羲舉起了劍,把劍和自己的肩膀平齊,沉聲道:“父王先走,兒臣一會跟上。”
隻聽他父王哆哆嗦嗦說了一個“好”字,便立即帶著幾個禦林軍從邊上繞過去了。
玄羲心裏苦笑,他原本以為自己的父王會阻止,哪怕隻是稍微的猶豫一下,也好過現在這般不假思索地帶著人就走了。
父王等於說把他推了出去擋在危險前,是不是就像當年推母後出去擋災一樣呢?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擋在左相和他父親之間的宮道上。
左相彎腰大笑,撫掌說道:“真是父子情深,格外感人。”
說話間,府兵的刀鋒一閃而過,麵對驟然而至的敵人,玄羲立即舉劍相迎,長劍立時舞起天星海雨般的劍式,刀劍相擊,在黑夜之中擦出一道道火星。
其餘的禦林軍和府兵,雙方都一擁而上纏鬥了起來。
太子的身影也在裏麵時隱時現,揮舞著長劍翩若驚鴻,身形一躍又殺進人群裏。
兩撥人的身影仿佛一青一灰兩團雲彩,青色的是禦林軍,灰色的是左相的府兵。他們纏鬥在一處,又如雲彩忽聚忽散,忽起忽落,忽前忽後。
兩撥人此刻紛紛各施本領,人群上縱下躍,左騰右閃,分分合合不知鬥了多少個回合。
到最後,玄羲的身形高高拔起,抽出空來居高臨下的襲向左相。
正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玄羲率領禦林軍和左相的府兵交戰居然不相上下。禦林軍的人數太少了,要以一敵十,逐漸落入下風。
如果王上沒有帶著人自行撤離,兩邊的力量懸殊還不會如此之大。王上和太子分兵,自己逃命後,麵對左相多了一倍人數的攻擊,越是到後越是分身乏術。
玄羲的劍直指沒有武功的左相,居高臨下地襲向他。
左相見到玄羲的劍尖指著自己,近在咫尺,立馬慌不擇路,大喊大叫道:“救我!”隨手拉過身邊一個府兵,叫他擋在前麵。
如此一來,原本鬥得難舍難分的禦林軍和府兵迅速涇渭分明,分開成為兩隊。
太子知道在紛亂的人群中,一擊擊中左相格外困難,少不得自己也要深陷敵人堆裏,所以對左相的攻擊也隻是虛晃一槍。
他見自己的人和左相的人已經分開了,立即帶著禦林軍沿著宮牆逃走。
左相明白自己被耍,馬上帶著人緊緊追趕太子和禦林軍。
……
幾個時辰後。
在湖心的小瀛洲上,夜王站在和蘭亭一樣高的屍體堆上。他腳下踩的盡是來攻擊他的王上的禦林軍。
湖心附近一片屍山血海,禦林軍的屍身堵塞了湖水,竟使得湖水被截斷。
湖水已經看不出來原先那波光粼粼的美麗樣子,入目之中皆是紅色。數千禦林軍的鮮血染紅了王宮外苑的湖。紅色的血水下是濃鬱的黑色,一堆一堆人的身體填滿並且堵塞整個湖。
血汙染得整個湖泊變了顏色,原本夜間清新的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子城的小瀛洲變成嶄新的修羅場。
那些幾個時辰前還虎虎生威的羽林軍都變成了折斷脖子的屍首,鋪成一座黑壓壓的小山坡。沒有了一湖的蓮,也沒有一湖的風,隻有死屍們,恐怖的交疊在一起.……
夜王全身上下都被禦林軍的鮮血染的通紅,宛如一個血人。
他瘋狂地站在屍體堆上,環顧四周,因為殺死數千人這樣強烈地刺激,而微微喘著粗氣。
夜王向後揚起頭,眼睛裏透著紅色水霧,那是人的鮮血到處溢濺。
夜王的眼睛本就是赤紅,現在看上去就像一層水霧覆蓋住了眼睛。但那雙暗沉沉的眼睛裏沒有一絲光亮。夜王的嘴唇近一百年來沒有因為吸人血如此之多而豔紅。
三千四百二十七人,比明宗帶人入地宮襲擊他還要少了一千多人。
赤身的夜王身上流淌下逐漸幹涸的紅色液體。
他開始動手尋找王上和太子,他們還有債要還。
……
太子和禦林軍一路在王宮裏且戰且退,這裏變成了他和左相的戰場。禦林軍基本全部調去對付夜王。左相帶領的幾百人居然如此輕易的占據了王宮。
玄羲帶著左相一邊打,一邊繞圈子,隻要拖,隻能拖,拖到天亮夜王回地宮,那他們還能有一個白天的時間想好下一步如何應對。
拖到右相躲過左相的封鎖,從京畿駐兵處調兵回來。
玄羲根本沒有時間去思考其他問題,擊退了一波敵人還有一波敵人,援兵卻永遠都不來。
太子玄羲的臉上毫無血色,又因為長時間激鬥而渾身痙攣。
怎麽辦?
玄羲渾身上下冒汗,也不知是打鬥出汗,還是緊張。如果柳兄在就好了,他一邊跑一邊無用的想。
玄羲渾身寒冷發木,無比擔心他們到底能撐多久,他從來沒有這麽長時間的和人戰鬥過,現在他渾身都疼。他懊悔起來,為什麽當初柳牧景訓練他的時候,他總是要偷懶。就算那時多學個一招半式,現在都能用得上。
脫力的疲倦,讓他的劍勢越來越沒了章法。
赫然,身邊一個禦林軍大喊:“天!快看!”隨著他的叫喊和指著的方向,所有人不論是左相的府兵還是禦林軍都愣住了。
一個披發浴血的男人從屋脊上飛快的閃過,從這個宮的屋頂上跑到下一個宮的屋頂上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