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耍大牌
上官君燁神色複雜,旋即又恢複一片淡然,沒有說話,隻是點了下頭。
太後沉著臉,不悅的道:“九王這是想幹什麽!明知道那鳳清歌罪孽深重,卻還當眾替她脫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皇上,這兩人你可絕不能姑息。”
上官君燁沉默了一下,說:“母後,清歌這案子,還有很多疑點,當初未經審判查證,便草率定罪,處理確實也不妥。”
太後微眯著眼,冷聲問:“皇上莫不是還在想著那女人?”
“朕覺得清歌不是那樣的女人。”
“是嗎?”太後仿佛聽了笑話一般冷笑道:“可皇上別忘了,如果她勾搭上的人,是九王的話……”
上官君燁緊抿著唇,神情有些許陰翳,眸子深沉,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九王從小到大,什麽都要跟你爭。皇上,你顧念手足之情,可不見得人家領你的情。”
“事情並非如你們想象那般不堪。九弟雖然有些叛逆不羈,可也分得輕重……”
“皇上,這些話恐怕你連自己都很難說服吧。哀家說話你別覺得難聽,你善良,可在別人眼裏那叫軟弱。現在他可以搶了你的女人,以後也可以搶了你的王位……”
“母後!”上官君燁皺眉,口氣有些不耐煩的打斷她,說:“朕知道自己在政治上沒有九弟那般深謀遠慮。他文韜武略,若是親政,必定比朕更有能力。父王在世時,就非常器重他。若他真有那心思,現在也輪不到朕來坐這皇位了。”
“皇上不要妄自菲薄。”
“母後,朕沒有妄自菲薄,隻是陳述事實。”上官君燁平靜的說:“而且朕的身體,也不知能支撐多久。若是讓朕選擇,朕倒寧願讓他坐這江山,始終,都是上官家的人。朕相信,以他的能力,這江山會更加牢固。”
上官君燁頓了下,說:“也好過落入外姓人之手。”
太後微眯著眼若有所思的端睨著他的神色:“皇上這是什麽意思?”
“朕別無他意,隻是就事論事。母後,這事朕自有定奪,您就別操心了。”
太後對他拖泥帶水的處事態度感到很不滿意。這個皇上太軟弱了,壓根不是坐江山的料。枉費她花了那麽多心思拱他上位,沒想到區區一個女人他都解決不了。一想到鳳家的人還苟活於世,心裏就各種不舒服。
但皇上到底是長大了,再也不是兒時那言聽計從的小皇子了。要是過於勉強,難免會引發他心裏的抵觸。太後隻好轉而說道:“發生這種事,說到底也是後宮管理不善。這後宮是非多了,皇上也無法專心治理國家。”
上官君燁稍加琢磨,心裏大概也猜到她的意思。表麵卻不動聲色。
“哀家也想幫襯一襯,可嬪妃之間有些事,始終是不方便插手,以免讓人覺得處理得有失偏頗。而且哀家這年紀也大了,實在是有心無力。”
“讓母後操心,是兒臣的不孝。”
太後拉著他的手,拍拍他的手背,語重心常的說:“所謂齊家治國平天下。欲治國,先齊家。古人把齊家放在第一位,不是沒有道理的。家和才能萬事興啊,皇上。”
“兒臣明白。”上官君燁一副受教的點頭。
太後滿意的微笑道:“這後宮主位也空缺了兩年了,皇上是否考慮過要另立新後了?”
“嗯,不知不覺就兩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啊。”上官君燁感慨了一句,繼而問道:“那依母後之見,後宮嬪妃中,誰能擔當此重任?”
太後沒想到他會毫無異議的接納了她的意見。
她心目中的不二人選自然是她的侄女,蘭妃。
“這後宮嬪妃大多年幼,又都隻會爭風吃醋。皇上,內舉不避親。以哀家之見,後宮之中,也隻有蘭妃最為穩重懂事,且又是唯一一個為皇上誕下龍子的人,其父又為朝廷立過功勳,身居要職。按照祖製,於情於理她都有這資格堪此大任。”
一旦蘭妃坐上皇後之位,那她的兒子必定會被立為太子。屆時他們高家在朝廷的權勢就更加牢固了。
上官君燁略略沉思,既不承諾也沒拒絕的說:“朕也覺得蘭妃端莊嫻淑識大體,朕會認真考慮母後的建議。”
這種模棱兩可的答案,讓她心裏有些猜疑。非她莫屬的人選,還有什麽好考慮的?莫非皇上當真是想晉升儷貴妃不成?
此次前來,也隻是來試探一下皇上的心思,不能表現得太過急近。立後畢竟是件大事,她知道不是輕易能決定的。
不過皇上剛才對她的建議沒表現出排斥的情緒,那證明蘭妃機會還是比較大的。但,現在受寵的是儷貴妃。他們納蘭家的人一直野心勃勃,也不是省油的燈,不得不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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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稀,清風正好。
一輛奢華馬車正慢悠悠的行駛在寬敞的道路上。馬蹄踩著青石板,傳來有規律的嗒嗒聲,聽起來特別的催眠。
阿九掩嘴打了個嗬欠,望著前方漆黑,略帶抱怨的跟旁邊駕車的白澤說:“還有多久才到啊?這速度也忒慢了。”
白澤目光專注於前方,老實回答:“王爺喜歡晚點入場,這樣顯身份。”
阿九:“……”
耍大牌啊!什麽臭德性這是。
阿九瞥了一眼身後,很鄙視的搖了搖頭,然後轉過頭來小聲說道:“你家王爺人緣一定很差吧。”
白澤:“……”
阿九了然的勾著他的肩哥們似的拍了拍,嘴角揚起狡黠的笑容,露出一副“心照不宣”的表情。
白澤:“……”其實他想說的是,男女授受不親,這樣的舉動,有失儀態。
他唇掀了掀,還沒來得及建議她保持距離,搭在肩上的小手便自發鬆開了。
白澤心底悄悄鬆了口氣,佯裝無意的動了動僵硬的肩膀。
老實說他長這麽大還沒跟異性如此親密的接觸過。雖然她此刻是一副小廝打扮,可當她靠近時,屬於女性的那股淡淡馨香卻縈繞在鼻端,讓他臉頰無故一陣躁熱。
“喂,你今年多大了?”
白澤默了幾秒,答道:“二十。”
“那你娶親了沒啊?”
不是她八卦,實在是太無聊了,不找點話說,估計得打瞌睡。
“沒有。”
“二十在你們這年代歲數也不小了啊,居然還沒成親。”阿九曲著雙膝,托著下巴扭頭看他,說:“你長得也挺好看的啊,談過戀愛嗎?”
白澤麵無表情,俊朗的臉上卻浮現一絲可疑的紅暈。
他皮膚白皙,在皎潔的月光下,也清晰可辨。阿九湊近他,睜大眼睛驚奇的道:“哇,你臉紅了啊。這麽純情,不會是處男吧?”
白澤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他狠狠轉眸瞪著她,神色窘迫尷尬,有點懊惱。聽聽,這像什麽話?一個正經女子是不應該跟男人討論這種問題的。哪怕是青樓女子,也不會這樣直接。
鳳家是怎麽養出這般……不拘小節,敢說敢為的女兒?
阿九被他瞪得一臉無辜,攤了攤雙手,若無其事的撇撇嘴:“這也不是什麽丟臉的事,你給我說說看,說不定我能給你介紹個好姑娘。”
白澤嘴角抽搐,額際掛起了幾根黑線。心底有些埋怨主子幹嘛把這女人放在他身邊。
車內的人仿佛聽到了他的心聲,恰在此時,裏邊傳來了沉悅的聲音:“阿九,進來。”
阿九愣了下,旋即皺了皺眉,對於他的命令,心底是拒絕的。
她討厭跟那腹黑貨獨處。
“王爺有什麽吩咐嗎?”她臀下紋絲不動,拒絕進去。
“進來。”低沉的聲沒有起伏,聽不出情緒,卻也教人很膽寒。
阿九蠕動唇瓣,無聲碎碎念,不用聽也知道她肯定是在罵自家主子的。
白澤心情卻很愉悅,一臉巴不得她趕緊離開自己視線的表情。
阿九瞪了白澤一眼。
白澤聳聳肩,臉上掛著“與我無關”的表情,嘴角卻幸災樂禍的揚起。
喝了和尚的尿不成?莫名其妙不知道在樂什麽。
她心不甘情不願的轉身進了馬車內,看到上官絕世身姿慵懶的半靠在軟墊上,手裏拿著一隻夜光杯,正愜意的搖晃杯裏的酒。一對桃花電眼直勾勾的看著她,薄美的唇緩緩靠近杯緣,優雅的喝下去。
“好酒。”低沉的聲仿佛醇美的酒一般醉人。阿九甚至產生一種錯覺,仿佛他喝得不是酒,而是她……
還以為他當真會不顧世俗眼光,明目張膽的帶她出席,誰知是讓她打扮成小廝模樣。為了不讓人起疑,還給她取了個特別像寵物的名字——阿毛。
阿九果斷的拒絕。叫阿毛還不叫她本名。於是她堅持要叫阿九。
“發什麽呆,過來。”
阿九一個回神,心裏咒罵:靠!喝個酒也喝得這麽邪魅撩人。當什麽王爺,去當牛郎算了,保證財源滾滾來。
她不動,問道:“王爺有什麽吩咐嗎?”
上官絕世幽幽看著她,薄唇微勾,長臂一伸,將她拽至身前,溫熱的氣息夾雜著甘醇的酒香氣息拂麵而來:“剛才在外邊聊得這麽開心,怎麽一進來就一臉的防備,怕本王吃了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