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如履薄冰(第六更)
宣政殿裏議事剛剛結束,文武大臣們紛紛退下,這邊便來了個神色匆匆的小太監,對著玉王爺趙亦佟耳語了幾句,這位翩翩的美男子臉色立刻由晴轉陰:“什麽,姚景心居然把古琴給砸了?還拿到廚房去當柴火燒煮了碗青菜麵?”
小太監點頭:“千真萬確!”
當即將折扇狠狠一揮:“還真是不識好歹無法無天了……”
坐在高處批改奏折的趙亦靖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哈,有趣有趣,縱觀古今天下,能將百年古琴燒了煮青菜麵的還真隻有她姚景心能做得出來。”
“皇兄你還在笑,我可心疼死那琴了,要知道,諾清姑娘跟我要了好久我都沒舍得送,聽了皇兄你的話送給了姚景心,可是你看,她卻做了什麽!”趙亦佟已經氣急敗壞,當即也不顧什麽大男人的形象了。
“燒了就燒了吧,那也不是什麽絕好的琴,跟著周海全去寶庫裏挑挑,哪架琴不比你的好。周海全……”他倒是一副樂滋滋的模樣,絲毫不見心疼。
“奴才在……”
“帶玉王爺去寶庫裏挑挑。”
“奴才遵旨,王爺請……”周海全低眉順眼地作出手勢,一旁的趙亦佟不停地點頭,手中的折扇也指指點點:“皇兄,可以啊,當初我求了你這麽久,你都不舍得送我架好琴,為了這個女人,你……”
狠狠地甩了甩袖子,趙亦佟立刻轉過身去,負氣的臉上不曾消散:“皇兄,你自己小心吧,姚景心那女人不簡單……”
望著趙亦佟憤然離去的背影,趙亦靖狠狠地將筆砸在硯台上:“黃毛小子,居然敢教訓朕……”
“皇後娘娘駕到……”葉蘭珍領著一群宮女太監款款而來:“參見皇上……”
“皇後平身,怎麽突然過來了?”
葉蘭珍輕輕瞥了眼趙亦佟離去的方向,心中沉了一下:“臣妾剛好熬了湯,想著皇上日理萬機,所以送了些給皇上補補身。”說完徑自提著食盒就上了台階,來到了龍椅之旁,將手中的湯碗取出,湯汁晶瑩剔透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皇上先喝一點吧……”葉蘭珍親自喂他,臉上掛著幸福從容的笑,隻是目光遠遠望著門外:“咦,剛才進來時看見個身影,可是玉王爺?”
趙亦靖鼻子發出輕哼:“嗯。”
“怎麽走得這麽急,這方向不是出宮啊。”
輕輕咽下湯汁,他麵不改色:“朕命周海全帶他去寶庫選架琴,亦佟求了朕多年,不賞給他未免小氣了些。”
緩緩地點點頭,她臉上精致的妝容顯得整個人容光煥發:“也對,老六寄情於山水琴棋,也未嚐不是件好事。”
“嗯。”又是一陣悶哼,突然想起什麽,他突然翻開了一道折子:“這是你父親傳來的折子,其中問候了你,你看看吧……”
輕輕掃過一眼,皇後不曾碰過奏折:“唉,讓父親掛心了,是臣妾不孝,這麽久都不曾傳遞書信……”
“嗯,那正好,你想說些什麽,朕寫在折子裏一同送去。”眼眸深斂,趙亦靖擺擺手示意不再進食。
“唉,不了,奏折應寫國之大小事,臣妾豈能用作家書?父親也真是的,年紀大了愛女心切也不注意注意,怎能在折子裏家長裏短,改日臣妾叫哥哥休書給父親提提。”
“都是一家人,不必忌諱,你是皇後,是一國之母,問候你也是國之大事,罷了,湯也喝完了,你先回去吧,折子上朕就寫安好二字,你看如何?”
“那臣妾謝過皇上……”堆著滿臉的笑容退出,葉蘭珍走在回宮的路上,對著身邊的侍女冬雪開口:“本宮就說父親怎會一個月沒有回信,想來那信件在半路就給人攔下了,還好這幾次都是些家長裏短的小事,你以後做事要小心了,不許再出現紕漏!”
冬雪嚇得雙腿發軟:“奴婢知錯,奴婢下次一定確保安全送出。”
揮揮手:“罷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不能怪你。”正在這時,迎麵走來另一群隊伍,為首的女子踏著慵懶的步伐,身著鵝黃的上衣,頭上戴滿了新打造的孔雀金釵,整個人遠遠看來搖搖晃晃,金碧輝煌。
“參見皇後娘娘……”來人正是麗貴妃曹玉玲,見她行禮都不夠端正,葉蘭珍當然一肚子氣,但平日裏沒什麽大事,兩人倒是也互相忍讓相安無事。
“玉玲妹妹這是要往哪兒去啊?”葉蘭珍心中暗笑,小門小戶果然是小家子氣,就算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臣妾知道皇上辛苦,特地熬了老湯送去。”瞥見皇後身後宮女秋蘭手中提著食盒,曹玉玲的臉立刻黑了下來。
“不巧,本宮剛剛送完了湯水,妹妹就算現在送去,皇上也無法消受了,妹妹還是請回吧,別讓皇上為難。”
“妹妹還未請示,姐姐就敢揣測聖意!”囂張地望向皇後,曹玉玲當即福了福身子:“姐姐還是回宮多休息休息,妹妹就不送了……”
瞥見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開,葉蘭珍隻緊緊地捏著手絹:“我們走吧,淑妃和李才人他們在等著呢!”
冬雪和秋蘭對著身後啐了一口,當即緩緩跟著葉蘭珍離去……
一群女人坐在院子裏曬太陽,石桌上擺滿了糕點,可是一個人都沒有享用,葉蘭珍看在眼裏,當即開口問道:“妹妹們,為何不吃,難道是本宮的糕點不合口味?”
其中品級較低的才人李慧君立刻癟著嘴:“皇後娘娘您怎麽還吃得下啊,聽說皇上最近被一個官奴婢迷得神魂顛倒……”
“就為這事,你們都絕食了?”葉蘭珍玩弄著指甲,眼都不抬。
淑妃品南是宮裏的老人了,隻比皇後進宮晚一點,但膝下無子,不得不多多倚靠著皇後:“皇後姐姐,妹妹我知道不應該為這事費心,因為祖訓,官奴婢是戴罪之身,不能入大殿,不能納為妃嬪,可是……”
“可是什麽,說下去,讓大家都聽聽。”
“可是,若她洗清了身份,或者翻了案,那就不是戴罪之身了。”
葉蘭珍換了個姿勢斜倚著,陽光正巧被頭上的牡丹花遮住,臉頰一片陰影:“翻案嘛,那是不可能的,就姚百川的案子翻不了……至於洗清身份……秋後考核且看著吧,她也過不了……”
眾人終於麵露喜色,揪著的一顆心全都放下了,因為有了葉蘭珍的一句話,他們如釋重負。
望著他們的模樣,葉蘭珍不住地搖頭:“瞧你們那點出息!好歹也是宮中的主子,居然因為一個官奴婢怕成這樣,可笑不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