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排練開始(上)
吃飯這種事情怎麽可能少了我們的多吉呢?
隻不過,有多吉在,請客實在是一件非常破費的事情。
所以顧明雲決定請他們去吃自助餐,各取所需,這樣大家都可以吃得舒心。
顧明雲今天可謂是春風得意馬蹄疾,好好的享受了一把被人用羨慕的目光注視的感覺,讓以前背地裏嘲笑她的人跌破了眼鏡,一時間竟有些得意忘形了。
她從多吉那邊拿過來一隻烤串,笑得眉眼都要模糊了,煞有其事地說:“哎呀,我今天終於明白古人中狀元是個什麽感受了,這就是‘十年寒窗,一朝翻身做人’的感覺,我都想去雁塔提個名了!”
陸笙笑道:“可別了吧,你今天去文物上刻字,明天就被抓了!”
顧明雲嘻嘻地笑,說:“所以我要把字刻在多吉的腦門上!”
多吉本來吃得很開心,陡然聽到這話,鬱悶的感覺竟大過了憤怒,他迷茫地抬手一摸額頭,“為啥要刻在我頭上?”
顧明雲要被多吉的樣子笑死了,拚命擠出一個嚴肅的表情,說:“因為你看起來就非常健康長壽,能屹立百年不倒的那種,正合適!”
多吉聞言,瞬間呆了。
“哈哈哈!”陸笙和顧明雲見狀一起笑了,前仰後翻的引來不少圍觀。
多吉慢吞吞的反應過來顧明雲的邏輯,刻字當然是要刻在保存時間久,且能被更多人看見的標誌性物品上。
於是他更鬱悶了,隻說那我還謝謝你了!
他嘴巴笨,不像顧明雲或者陸笙那樣,一個奇思妙想,一個聰慧過人,他和她們鬥嘴從來都是贏不了的。
多吉有時候會苦惱,和他的朋友們比起來,他覺得自己好像沒有什麽優點,不知道能吃……算不算?
過了一會兒,顧明雲突然感歎說:“我覺得吧,今天應該請黎哥來的!”
“那你為什麽不叫他?”多吉問。
顧明雲惆悵地說:“感覺他和我們不是一個圈子的,我們幾個坐在一起就可以好好慶祝,他來了肯定不行。但是他真的幫了我挺多的,我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他!”
陸笙想了想說:“黎哥這幾天一直跟你在一起,一頓飯肯定不夠啊!”
“是啊,我也在糾結這個問題。重要的是,我現在這個樣子,窮光蛋一個,我能給他什麽呢?請他吃自助餐都不好意思開口的!”
“那你就先欠著唄,等以後再還!”多吉說道。
“欠著?”顧明雲有些懷疑,這樣真的可以嗎?不會顯得很沒良心嗎?
多吉說:“對啊,欠著。你不會永遠都這麽窮的,你在變強,你總會有能幫得上他時候,到那個時候,你多想著他一些。”
顧明雲聽他這麽說,覺得好像也沒什麽毛病,於是便笑了,說:“也對,急也沒用!”
到底是少年心性,開心和憂愁都是來得快去得快,哪怕現在不好,未來也總會變好的,於是就沒什麽可焦慮的了。
第二天正是開始開始排練《弄臣》,所有的主創都聚在一起開會。
顧明雲這時才第一次見到另外幾個外國演員,帥氣的強尼,飾演公爵,和賀黎是同一個角色,還有金發的女人艾米麗,和顧明雲演同一個角色吉爾達。
這部劇最主要的角色弄臣,也是有兩個卡司,一個是團裏的歌唱演員叫楊鐸,一個是艾伯特團隊裏的羅森,這兩個人都是年紀較長成名已久的,不過男中音本來聲音的壽命就很長,越老越有味道。
到了這個會議上顧明雲才明白所謂團長和導演不和是什麽意思。
國外的團隊來,是指導跟合作沒錯,但團長更希望這些幫助是用在舞台和一些技術問題上頭,對於音樂有他自己的想法。
他原本是想要將劇中所有的宣敘調都改成中文,這樣就能把劇情連接起來,更適應中國的觀眾。
觀眾如果能看懂劇情的話,就不用總是盯著字幕看。
宣敘調就是歌劇中類似於說話或者朗誦的曲調,相當於台詞一般,曲調自由,敘事性強,一般都是用來銜接劇情的。
這一部分的改編難度小,不破壞整體的音樂水準,還能很直接的給到觀眾,讓他們快速的理解劇情。
但是國外的演員一來,團長的計劃就泡湯了,因為他沒辦法強迫外國人去用中文演出。
而導演卻覺得這種改編會有一種割裂感,本來是一個以古老歐洲世界為背景的故事,裏麵插入了大量的中文台詞,會讓人容易出戲。在某種程度上,也衝淡了歌劇本身的荒誕感和年代感。因此艾伯特強烈要求保持原汁原味,不加改動。
他們竟是誰也說不服誰,兩位都是大師,對於音樂,對於自己的作品都有著嚴格的要求,不會被輕易撼動。
賀黎說:“分兩組卡司是最好的選擇,做一版帶中文的,也做一版不改動的,至於好或者不好,那一個更動人,就交給觀眾去評價。”
兩個針鋒相對的人中間,需要有人給他們搭一座台階,說出那個折中的選擇。
賀黎是在做唯一一個和團長還有導演都很熟悉的人,在這兩個人中間,他有發言權。
導演和團長兩人的表情都有了鬆動,他們不是不知道還有這個選擇,隻是走到這一步,誰先退一步都是很難為情的事情。
導演聞言,問賀黎:“賀黎,我想聽你的想法,你不要有任何其他顧慮,說你更認可哪一個?”
於是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賀黎身上,他會怎麽回答?是圓滑的顧及到兩邊的顏麵,誰都不得罪嗎?
在這一刻,顧明雲覺得自己無法預測賀黎的答案,你沒有辦法用通常的情況去定義賀黎,他從來都不是溜須拍馬之流,他是真的有可能認真的回答這個問題,而不在意會因此得罪了誰。
果然,他沒有猶豫,說:“在我心裏,從來都不覺得一個國家的人聽自己的母語會覺得割裂,會覺得不夠味道,對於您來說,漢語的加入會破壞藝術性,但是對於中國的觀眾來說,漢語是母語,是毫不費力就能聽懂的語言,能讓人無需多餘的反應就能理解劇情的語言怎麽會是割裂或不協調的呢?所以我更認可改編的方式。”
他毫不猶豫地偏向了團長這一邊,但是他很真誠的抒發了他的意見,沒有任何諂媚或者討好的成分在,也就不會讓任何一方覺得被冒犯。
所以導演聞言笑了,說:“賀黎,你真是一點兒沒變!”
賀黎也笑了,麵對一直很賞識他的導演,賀黎的臉上難得帶了幾分孩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