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奇怪的現象
政府的錢，都是老百姓的錢，納稅人的錢。所以，浪費和撈取政府的錢，就是浪費和撈取老百姓的錢。在這種思想的指導下，羅曉明他跟對方討價還價，將他們壓到最低的回報底線，才初步敲定這個合作條款定稿。
現在，陳漢成這樣說，就是要憑借一把手的權力，插手這件事的運作。羅曉明擔心，陳漢成一旦插手，對方就會知道，陳漢成才是說話算話的人。這樣，對方就很有可能會去公他的關，把兩個點的好處費送給他，然後讓他放寬條件。這樣的話，這件事就又要走歪了，像古寺街道b2地塊一樣，傷民利己，損公肥私。
可你有什麽辦法呢？他是一把手市長，有拍板權啊。羅曉明不無擔心地想，這樣下去，這件事運作下去，很可能就真的會變質啊。
不行。羅曉明在心裏對自己說，你要隻能在以後的考察和洽談中，嚴密監視陳漢成他的動向，盡一切努力阻止他把貪欲的觸角伸到這件事上來。
接下來，羅曉明說第三件事：“最近。國家推出了一種全新的城市建設模式，簡稱為ppp。我市在上一輪的發展規劃中，就提出要建設地鐵一號線，但因為投資量大，我市的財力又不夠，所以拖了下來。現在，我們采用ppp模式，不用化一分錢，就能把投資五十八個億的地鐵一號線建造起來。我們已經跟中鐵二十八局談過一輪，他們有意向投資建造我市地鐵一號線。也就是說，中鐵二十八局既是投資商，又是總包方。我們用財政進行擔保，然後分期分批歸還他們的建設資金。還有一種方案，就是我們可以給中鐵二十八局二十年的經營權，這樣就不用償還建設資金了。”
羅曉明看著大家說：“這件事這樣談行不行？到底采用哪一種合作方式？請大家討論決定。”
這種重大而敏感的事情，更加沒有誰也不人敢先發言說話，還是隻有陳漢成才能作表態性發言：“呃，我看這件事不能隨便定給哪一家央企。我們要向全社會進行公開招標，讓有實力有意向的央企，國企，或者民營企業都來投標。”
羅曉明點頭同意：“行。那我們就安排招標吧。”
羅曉明嘴上這樣說，他心裏卻想：陳漢成啊陳漢成，你這樣做，不僅僅隻是顯示你的權威，讓我這個副市長對什麽事情都作不了主。
更重要的是，你這是在以賊防賊啊。你是不是以為我羅曉明想在這件事情上撈好處？所以，你又要想辦法插手，把這塊大肥肉搶過去啊。。
哼，陳漢成，你錯了。我是不會撈一分錢好處的。你可是要當心哪，五十八個億，你拿兩一個點的回扣，就是一億一千六百五千八百萬元啊。但你錢貪得太多，家裏放不下怎麽辦？怪不得有些貪官的家裏抄出來一個多億，甚至幾個億的現金。
是的，現在這個社會，有權的人想撈好處，還真是能撈到大錢的。不說別的，就是我管的這幾個城建項目，要是都撈兩個點回扣的話，就能撈好幾個億啊！
去年“兩會”上爆料，山西有個副市長竟然真的撈了六點七個億！這些貪官，真是膽大包天，罪該萬死啊！可你們怎麽不想想？可是，家裏就是有金山銀山，人你進了牢房，錢堆得再多，也有什麽用呢？不能化啊！
於是，羅曉明他有意問：“那這次招標，要不要接受綜合體投標呢？”
陳漢成想了想說：“不接受綜合體投標。”
羅曉明知道他這是說的外行話，就輕聲解釋說：“不接收綜合體投標，可能會流標。因為央企的占股比例超過百分之五十一，就要經通過國資委同意，這樣就很麻煩，就很難與項目方達成合作意向。所以，央企在做ppp的時候，常常是帶著銀行一起來投標的，目的是讓銀行也占一定的股份。這樣，他們的股份就不會超過五十一，他們局裏自己就能決定。”
理由非常充分，但陳漢成為了顯示自己說一不二的絕對權威，還是霸道地說：“流標就流標，流標以後，可以再招標嘛。”
羅曉明不想在這件事情上跟他爭，而且他這樣說，正好為他後麵古寺街道b2地塊的二次競拍打基礎。於是，羅曉明聽話地說：“好，那就這樣定吧。”
“至於哪一種合作方式嘛？”陳漢成再次拍板說，“我看采用給他們二十年經營權的方式比較好。這樣，我們政府就可以不還這個錢了。再說，我們也沒有經營地鐵的經驗。”
其它幾個副市長們都靜靜地聽著他說話，誰也不敢提不同意見。
關於城管隊伍改製問題，陳漢成和其它市長們都一至同意羅曉明提出的建議：取消城管外包製和合同工製。城市管理員作為公務員的一種，向全社會公開招錄。錄用後，要經過培訓後方能上崗。城管人員必須文明執法，理性城管。大家都一致同意，撤銷市城管大隊大隊長陳向陽的職務。
這樣就進入這次會議最重要的議程，真正的較量正式開始了。
羅曉明清了清嗓子，喝了一口茶說：“現在說最後一件事。”
會議室裏的人都期待地看著他，似乎也都在等待這個時刻的到來。
“古寺街道b2地塊，前天在市土地儲備中心競拍。出乎意外，競拍在起拍價上就流拍了。流拍原因，還不清楚。”羅曉明看著大家，不緊不慢地說，“參加競拍的四家單位，在報名前都知道起拍價，才來報名的，並且也是交了競拍保證金的。但到了競拍現場，在起拍價上，竟然一家單位都不舉牌了，這個情況不符合常理，也很是可疑很不正常。所以，我認為，應該進行二次競拍。”
大家都屏住呼吸看著陳漢成。
陳漢成的臉嚴肅起來，但閉著嘴，沉默不言。
會議室裏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過了一會，陳漢成才看著大家說“對這件事，誰也說說看法。”
大家都垂目不言，都知道不管怎麽說，都會得罪一方。
於是，陳漢成隻好說：“呃，大家都知道，關於古寺街道b2地塊，從規劃到招商，從拆遷到競拍，折騰的時間已經夠長的了。再折騰下去，就要影響這塊地的開發建設，影響我市的形象。所以，我們再也不能意氣用事了，不要再搞二次競拍了。我們要從積極推進城市建設的角度來考慮問題，要迅速啟動這塊地的開發建設工作。這是我的意見，而羅市長則堅持要搞二次競拍，我們誰也說服從了誰。那麽，怎麽辦呢？還是發揚民主，請大家舉手表決，用少數服從多數的辦法，解決這個有爭議的問題。”
會議裏的氣氛變得更加驟然緊張起來。
陳漢成有些急切地看著大家說：“下麵，就開始舉手表決。讚成二次競拍的，請舉手。”
羅曉明趕緊壓壓手說：“慢，在舉手表決前，我還要說幾句。競拍流拍，在拍賣工作中也是經常發生的事，所以國家規定，在第三次流拍以後，才可以直接進行內定。就像剛才陳市長說的，招標流標，是很正常的事。流標以後，可以進行二次招標。”
真是膽大包天，羅曉明敢於當麵用陳漢成的茅攻陳漢成的盾。市長們個個都有些緊張地沉著臉，屏住呼吸，看著他們。
陳漢成的臉色已經由嚴肅轉變成惱怒。
羅曉明卻不管不顧地繼續說：“而且這塊地當初在賣給開發商的時候，確定的價格明顯太低，損害了廣大拆遷戶的利益。”
陳漢成再也聽不下去了，他提高聲音說：“羅副市長，請你不要說這種沒有根據的，甚至是扣帽子的話。什麽叫明顯太低？啊，你不是提高起拍價，搞了競拍嗎？怎麽沒人舉牌呢？怎麽流拍了呢？這就說明，當初我們定的價格是合理的，而你們定的起拍價，是有問題的，所以才流拍的嘛。”
會議室裏寂靜無聲，空氣中充滿了火藥味。真的，兩人針鋒相對，差不多要站起來對罵和打架了。
羅曉明激動起來，他的臉微微漲紅，聲音也不覺高了起來：“我還要告訴大家，在競拍的時候，現場出現了一個非常奇怪的現象。”
“哦，是嗎？什麽奇怪現象呢？”常務副市長丁文華不由得輕聲問了一句。
這看似是個不自覺的問話，其實是一個信號，支持羅曉明的信號。羅曉明敏銳地感覺到了，所以他的信心更足，膽子更大了：“當時，在競拍大廳的後麵，坐著兩個神秘人物。他們經常發出幹咳嘛聲。隻要參加競拍單位的人往後看一眼，他們就幹咳。於是，參拍的人就不敢舉牌了。這種情況說明，有人在背後做了手腳，然後派人坐在那裏進行威脅和監視。”
陳漢成臉上的肌肉尷尬地抽動了一下，他冷笑一聲說：“哼，羅市長，我提醒你，這是市長辦公會議，是個非常嚴肅的場合。說話一定要有根據，不能憑臆想，靠猜測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