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攻心翻
跳大神的啊?!
差點就順嘴把這話溜出來。
許文嵐忙捂住嘴,扭頭深吸了口氣,先把這個信息好好消化了下。
要說這薩滿法師,許文嵐在現實生活中是沒有見過,可是現代人獲取知識又有多少是從身邊的呢?再稀奇古怪的事,電視裏、網絡上,都見得多了。
雖然沒有特意去看這樣的節目,可多少還是知道一點的。
要說最出名的薩滿法師,自然是《魔獸世界》裏的祭司了。善於治療,法力高強,還是精神領袖。
不過現在許文嵐看到的這個和遊戲裏的那是兩回事,從前許文嵐就曾在電視裏麵見過,知道薩滿是北方人信的某種宗教,而薩滿法師既能通靈又能為人祈福,還能看病,也有說還可以詛咒人,總之是法力無邊的感覺。
等到了現代,這種宗教儀式基本上就很少見了,就是電視上演的紀錄片,看著所謂的薩滿穿著民族服裝,又是打腰鼓,又是搖銅鈴,手舞足蹈盡顯神秘味道,可其實那不過就是古舞,和真實祭祀舞完全不著邊了。
聽東北來的同事說,小時候倒聽說農村有信“保家仙”也就是黃鼠狼,或是胡大仙,也就是狐狸的,還有人說大仙上身能做法的,可薩滿,卻沒聽說過。
想來傳統的宗教文化到了現代基本已經失傳,才會連東北人都少聽說,許文嵐沒想到這會兒居然突然見到活的薩滿法師,又是覺得新奇又是覺得有點忐忑。
真的薩滿法師,是不是像傳說中那麽神奇,法力無邊呢?嗯,說不定她穿過來的地兒,還是個玄幻世界呢!
想到這,許文嵐忍不住笑出聲來。
白勝武立刻扭頭看她,似乎是恨不得伸手來捂她的嘴。
“噓、噓……你傻啊,在瑪瑪嬤嬤家笑,回頭瑪瑪嬤嬤讓鬼去找你。”
臉色一沉,許文嵐哼了一聲,瞪著白勝武,小聲道:“你以為你瞎說幾句我就害怕啊!我告訴你白勝武,就算是有鬼,也會專抓你這樣壞小孩……”
“我才不壞!”白勝武吼了一聲,臉仍是凍得又紅又紫,可是那閃爍的小眼神,卻分明是有些怕了。
許文嵐一看,就樂了:混小子,我看你還敢不敢惹姐,姐一肚子鬼故事,專門就是治你這樣熊孩子的。
仰了仰頭,許文嵐頗有點將軍得勝的感覺,隻是瞥了眼不吭聲的白勝武,她突然又覺得自己是以大欺小——真是,她無聊不無聊啊?
晃晃腦袋,搶在前頭往裏走,許文嵐一丁點勝利的快感都沒有了,反倒是有點灰溜溜的感覺。
除了那些嚇人的鬼麵具,瑪瑪嬤嬤家倒和白家差不多,雖然沒有白家大,但格局卻都差不多,大概東北農村的民居都是差不多吧!
許文嵐還沒有進正房,就先聽到哭聲,一聽那哭聲,就知道是方氏:“狗剩啊!娘苦命的兒啊!你怎麽就這麽沒了呢……”
嚇了一跳,許文嵐還當真狗剩死了,一撩簾子衝進去,就聽到一個女人嗬斥方氏:“你嚎什麽嚎?我說孩子不行了嗎?要這麽想嚎喪,直接抱去野甸子,跑我院裏嚎什麽嚎?!”
這話說得一點都不客氣,雖然沒什麽動作,可和指著人鼻子罵沒什麽兩樣的語氣,可偏偏一聽到這話,方氏立刻就收聲了。
眼淚鼻涕流了一臉,她一邊抹一邊低聲下氣地求道:“嬤嬤,求求你救救我家狗剩,不管多少錢都行,就算要我傾家蕩產都中!求求你了,嬤嬤……”
被方氏求的女人沒什麽高興的樣子,反倒眉毛一掀,冷笑道:“方蘭草,你跑我這來充什麽大尾巴狼啊!還傾家蕩產?我衝你要錢了嗎?你這話要讓別人聽到得把我敖莫西瑪瑪當什麽人了……”
方氏一窒,捂著嘴嗚咽卻不敢作聲了。還是朱氏賠著笑道:“瑪瑪嬤嬤,您可別生氣,老三家的是太著急,一時口不擇言。您大人大量,可別怪她——您快幫著看看,看狗剩這孩子到底怎麽了?怎麽這一會兒功夫就出的氣多進的氣少了呢?”
那女人哼了一聲,也不揪著方氏不放,屁股一挪,搭腿上了炕,俯身去看躺在炕上狗剩。
一屋子的人都靜悄悄的,沒人敢作聲,倒正方便溜進來的許文嵐細看那個瑪瑪嬤嬤。
之前聽人叫嬤嬤,許文嵐還以為是個老太太,很可能就和電視上的容嬤嬤一樣,可真進前了細看,才知道這不過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雖然長相一般,卻有一雙有神的眼睛,看起來很精神。
身上穿的是旗裝,雖然和電視上那些還是不大一樣,但一看就知道不是漢人的服裝,頭發也和朱氏她們梳的更不一樣,朱氏她們的頭發是往上梳起挽起一個發髻,像頭上頂了個包包,而這個瑪瑪嬤嬤的頭發,是平向伸出兩個小揪揪似的頭發,餘下頭發往後梳像是拖了個木把,不,得說得好聽點——啊,燕尾,對,後麵看像是燕尾一樣的發型。
但,這個怎麽看都和許文嵐記憶裏的那些滿族婦女不一樣啊!那個頭上挺高的到處插著花或是首飾的發型呢?叫什麽來著,叫,對,大拉翅!她還以為所有的滿族婦女都該像電視裏一樣,梳著旗頭,踩著花盆底鞋呢!
目光往下一掃,瑪瑪嬤嬤腳上就是一雙普通的繡花棉鞋,倒和方氏她們一個樣。
有些小失望,但好像也合情合理,說不定電視裏那誇張的大拉翅還有花盆底鞋得宮裏才有呢!
這會瑪瑪嬤嬤坐在炕沿上,倒沒像大夫似的摸脈,而是在掰開狗剩的嘴看舌頭,又把人翻過去,脫他的褲子。
這樣的看病方式可和中醫不一樣,可所有人卻都靜息屏氣,似乎生怕驚擾到瑪瑪嬤嬤看病。
這麽看來,這個嬤嬤還真不是因為年紀,而是因為瑪瑪嬤嬤的身份,可能就是因為她是個薩滿法師,所有人才都這樣敬她三分吧?
“嬤嬤,這孩子是不是起什麽了?”
朱氏小心翼翼地問,方氏剛才讓瑪瑪嬤嬤說怕了,也不敢說話,隻是身體往前傾,帶著幾分討好的意思。
“是起翻了,不過這攻心翻可是起得厲害,不那麽容易好的。一會我給他把翻挑破了,但能好不能好的,還得看薩滿神的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