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早就有了
許文嵐還想解釋一下茶葉蛋是如何美味,一旁的白應天已經鼻孔朝天地哼了一聲:“有什麽啊?袁公的《隨園食單》上寫了,‘百個雞蛋,鹽一兩,以粗茶葉煮,線香兩柱為度,如蛋五十,隻用五錢鹽,照數加減,可做點心’。好像誰不知道茶葉蛋是什麽似的。”
“咳咳……”被噎得說不出話,許文嵐隻能幹笑:“袁公?你是說袁枚?”
“怎麽能直呼尊長姓名?”白應天立刻皺眉嗬斥。
許文嵐真是氣笑了:“我願意,你管得著嗎?”
“你……”白應天還想說話,卻被白老爺子拉了一把。
許文嵐可沒留意到白老爺子頗有深意的目光。
白老爺子雖然不大識字,更不知道文壇上那些事,可有個白應天是讀書的,為了顯示自己沒白花家裏的錢,總還是要說說一些文豪雅事。
這位袁公,白應天就曾說過,好像是說是乾隆皇帝時候的大官,現在八十了吧?大文豪啊!
可許文嵐張嘴就直稱其名,可見這丫頭的身世真的不簡單。
要是許文嵐知道就因為這個,老爺子就想那麽多了,一定得氣樂了。
袁枚再是大文豪,可對許文嵐來說,都是作古的古人,她連那位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自然張嘴就叫名字了,哪怕就是李太白活在這時候,她也會習慣性地叫李白是吧?
這個時候,她苦惱的是:原來這時候就已經有茶葉蛋了!她怎麽沒看看那個《隨園食單》呢?不知道還有什麽東西,要白應天不說,她還真不知道清朝時就有茶葉蛋了呢!嗯,不知道和她的做法有什麽差別……
不管啦!說不定還能借下袁枚的名聲,她賣的茶葉蛋就叫隨園茶葉蛋吧!
想到這兒,許文嵐不禁偷笑。
等回了家,就先拿盆洗雞蛋,又讓白氏兄弟幫著燒火,也不打算去大灶房煮,就在自家屋裏煮。
她買的東西都是直接就拎進大房的,李氏抿著嘴,沒吭聲,白應魁卻是有些不好意思,垂著頭,搓著手,卻是打著哈哈裝傻混進屋了。
再不好意思,他也不好意思說讓許文嵐把東西送去大灶房啊!
倒是方氏,站在屋前頭探頭一看,就嚷起來:“喲,這文嵐買的東西啊?贏了你四叔,也得讓大家吃喜啊!”
許文嵐當沒聽到,李氏的臉色越發陰沉。
“那個盆把凍梨和凍柿子泡上啊!娘,大哥二哥都說這個好吃……”
“這孩子,花這錢幹啥啊?”朱氏小聲抱怨:“有錢就留起來,要是真有什麽事也能用用……”
“娘,你放心,我以後還能賺更多……”許文嵐嘻嘻一笑,湊到朱氏跟前,小聲把那一兩銀子的事兒說了。
聽得朱氏瞪大了眼:“還有這事?”又摸著許文嵐的頭:“我閨女真是厲害,趕上一個會下金蛋的小金雞了!”
“娘……”許文嵐嗔怪,一扭頭又吼白勝武:“說讓你多吃兩個了,可也得化開了啊?也不怕崩了你的牙。”
白勝武扮了個鬼臉,才不理會,捧著一個還沒化開的凍梨就跑出屋了。
笑嗬嗬地看著,白勝文轉過來,從兜裏摸出一包糖:“這個給你,拿娘給的錢買的。”
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買的。
許文嵐接過紙包,笑眯眯地打開,先拈了塊塞進白勝文的嘴裏:“少該二寶哥跑了,讓他沒糖吃。”
白勝文麵上發燙,一聽這話居然咳嗽起來。
許文嵐一看,就知道白勝武肯定已經得了,她也不生氣,拈起小娃娃形狀的酥糖放進嘴裏。
這個糖叫“小孩酥”,徐州產的,聽說很有名,口味和許文嵐小時候吃過的大蝦酥很像,又香又甜,入口生香,卻不是那種過份甜的糖精味,雖然她大了以後吃過很多糖,各種品牌各種風味,可小時候的味道卻是最難忘的。
酥得都掉渣,一碰就碎,許文嵐得用手心接著去喂朱氏。
朱氏先還不肯吃,許文嵐一徑說要掉了掉了,她才張嘴吃了。
“真甜,慧兒小時候就喜歡這口……”話隻說了一半就收了聲,垂下頭去縫衣服。
許文嵐笑著摟住朱氏的脖子:“我這就給我姐送去。”
朱氏對她好,她也樂意對朱氏愛的人好,雖然白帶弟有時候真是氣壞人,但那是朱氏的親生女兒。
驚喜地抬頭,朱氏拉著許文嵐:“不用,你有這心就好了,你姐她那脾氣……”
“我不怕她。”甩開朱氏,許文嵐蹦蹦跳跳地出了屋,等反應過來忍不住發笑。
她還真成小孩了。
站在三房屋外,許文嵐大聲叫白帶弟:“慧兒姐,慧兒姐……”
不一會,白帶弟拉長著臉出來了:“瞎嚷嚷啥?啥事?”
“想你了唄!”許文嵐笑嘻嘻的,又盯著白帶弟看:“你張嘴!”
“幹啥?”
“啊,我和二寶哥打賭,你肯定不敢當著我麵張嘴,怕我給你丟進蟲子去?”
“呸,我怕你啊!還蟲子,大冬天的你哪抓去啊?我就張嘴……咳咳……”白帶弟才嘴開嘴,就覺一件東西被塞進嘴裏,她先一驚,還沒反應過來就覺舌尖甜滋滋的。
抬起頭,她有些駭然,卻看到許文嵐笑眯眯的眼。
“好吃吧!?”許文嵐笑得燦爛:“我這蟲子最好吃了。”
“呸……”白帶弟啐了聲,看著許文嵐轉向二房的背影,小聲罵道:“討厭鬼——”雖然是在罵,可是眼底眉梢卻帶著兩分暖意。
摸進二房屋裏,許文嵐沒看到王氏,隻看到白草兒在拆線,聽到動靜抬頭看了一眼卻沒起身,又低下頭去。
許文嵐知道白草兒是生她的氣了,就陪著笑湊近:“草兒,你吃糖啊!我哥買的小孩酥,可好吃了。”
白草兒忽地手一揮,把許文嵐舉過去的糖掃在地上:“誰要吃你的糖!顯白你有哥唄?”
沒防著白草兒這一著,許文嵐看著掉在地上的小孩酥,很是心疼。
全撿起來是不可能了,都碎成渣了,隻能小心拈起上麵的一點,舍不得,她直接丟進嘴裏,又把紙包往白草兒跟前推:“這還有一塊,給你吃。”
咬著唇,白草兒氣呼呼地叫道:“不用你裝好人!倒好像我是天下第一大壞人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