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談判的少年(二)
“人命無貴賤！”諸位使臣急眼的時候，宋琦琛站出來道，“但凡救人一命，皆是善為。而不是憑著金銀盤踞諸多產業，憑他人生死無憂的。”
“是啊！是啊！”眾人趕緊附和。魏國金家，雖然是曆經亡國之禍，不過其底蘊厚實，不可小覷，更遑論其經商的才能。此番前來，怕是預備充足的了。
“停！”在座的人雖然不多，這一會兒就似沸水般不得半點消停，鳳驥吉笑著聽了會兒，也是忍不住的抬手製止了他們之間的討論。“其實諸位使臣無需如此激動，陛下早已就此給了指示。”
霎時間，眾人立即閉嘴無言，豎起耳朵，生怕落下一個重要的字符來。
“東梁春季產出不多，早有高士預言秋季仍會有一撥飛蝗之禍，眼下幹旱嚴重，連百姓飲水都是問題，東梁的秋糧還不知有無收入呢！諸位也是知道的。
但天災無情人有情啊！咱們是講是國際間的人道主義，糧食有限，多少是個意思。就看各位誠意了！”
鳳驥吉背著手，一番話語說完，諸人無聲。唯獨金肅麵有喜色。若是說誠意的話，‘金銀’是最誠意的表現，他幾乎有信心包攬其他餘糧。他左右看看，尤其西蜀的季玉策，心裏有暗自思忖，或許，西蜀也是夠‘誠意’的！
其他人不由的麵麵相覷，哭笑不得。尤其草原上的幾位莽漢，此次前來不僅洽談糧食問題，還有草料，鹽巴、茶葉、鐵器等。
東北那處貿易市場還在，但因大雪後，兩國邊境再次有起了摩擦，大宗商品行走困難，更因草原分裂，各自為政，故其他市場必須產生。
可是接連幾年，草原反複招災，也是元氣大傷，無論是金銀珠寶，還是牛羊馬匹，亦或是羊毛、皮草、韭菜花醬等物俱是產量驟減，可是人畜的消耗卻瀕臨見底，這‘誠意’簡直太難為他們了，這要如何是好？
但換了誰，把自己家的救命糧食分給了他國，或許人家吃飽了，轉臉就圍攻自己也是說不定的。東梁沒有救世的責任，難不成要奪人口糧，活自己的命不成？
眼下看東梁同樣受災，卻還能顧及他國生死，也是仁至義盡的了。但若是因為救助他國，而犧牲自己，那就是蠢！愚不可及！
“那咱們就開始吧！畢竟時間不等人啊！”金肅搓著手，有些急切的道。他似乎看到了好似小山般的糧食已經堆滿了他們的城池。
眾人跟著沉重的點頭。無奈啊，家無存糧！
“上糧食！”鳳驥吉揚聲高呼。
頓時一排數人，捧了小袋子麵粉上來，一排擺滿了桌子。有紅的，黑的，綠的，紫的，金黃色的，雪白的，還有灰不溜秋的。盤子下還擺放了牌子，注明了各色麵粉名字。
“鳳世子，這是何意？”季玉策不解的指著一排麵袋子問。
“諸位，這幾日吃的麵食，就是這幾種不同作物製成，味道如何，不用在這贅述了吧！饑荒年代，一口吃食，也許就是救一條人命的機會，您會因為它是高粱或是地瓜，抑或是穀子，就憋著不吃嗎？既然是救命的吃食，那飽腹就是第一重要，口感；精細加工，做出美食，那是富裕下的追求。
小麥是此次交易主體，共計五百萬石的量，連同這些雜糧，如高粱、包穀、地瓜、黃豆、黑豆等麵粉，三百萬石，也是可以交易的。”
鳳驥吉指點了一排麵袋子，臉色毫不為難的道，“即便這些吃食，也是東梁百姓牙縫子裏擠出來的，數量有限，各色麵粉，共計八百萬石。根據各國人口，按比例分配給你們，這叫配額。至於是否能足夠誠意打動咱們，拿下這些配額，就看各位了！”
“什麽配額？”金肅愕然，還以為東梁也是缺錢的，自己備足了錢，準備拿下最大量的糧食。眼下看，最大多半數以上些，比起人口，羌魏之地，人口自然少的很了。
“金老板，咱們都是從商的，自然應該明白，這細水長流的好！再說了眼下這些糧食都是國際間的援助，要國主的璽印才能交割。”鳳驥吉看著金肅的一臉熱切的表情，笑眯眯的道。
“呃~，好吧！聽鳳世子的安排！”金肅頓時好似吞了個蒼蠅般難受。鳳驥吉的意思，他當然是明白的，商家不是任何時候都是有自己的市場，為了爭市場，各自暗自用些手段，自然是不算什麽。甚至於有時候還得耐心培養自己的市場。
眼下糧食的市場，就是人口。保全最大人口，既是保全了生產力，也是保全了消費市場，做的好，自然兩頭得利的。而且什麽國主璽印？什麽交割？那不是說自己此番前來，做不了多大的空間了嗎？
看來還是得另外想辦法了，東梁除了東津府那處米糧之地，還有幾處大戶，尤其川中鄭家，也是東梁數得上的糧商。
眾人默然，除了金肅低頭冥思自己那點兒心思外，各自點數自己可以支配的有限金銀量，計算自己可以帶回去的多少糧食。
“我東宇出價五十文錢一斤，粗細不論！”宇文理看著在座的老謀深算的使者們，嘴角微微斜了斜，率先出聲道。
如是尋常年份這個價格絕對算是高價了，尤其還是各種粗糧摻雜在一起售賣的。但眼下東梁市場都不止這個價格了，更何況東宇？他如此叫價，不過投石問路而已。
“若是宇文世子沒有誠意的話，不如眼下就讓人送您回國去吧？”鳳驥吉笑容可掬，絲毫沒有情緒的道。
“呃~，在下思慮不周，鳳世子莫要計較，容在下再想想如何？”宇文理頓時麵色漲紅，連連拱手道。
“咱們草原上有一種烈馬，流血色汗液，日奔千裏，眼下獻上三匹，不知可否算是誠意？”三位草原漢子這次倒是齊心了。
“汗血寶馬？”鳳驥吉眼神亮了亮，也隻是亮了亮。反而不如其他人眼神來的雪亮。汗血寶馬難得，即便是有錢也是無出買的。在座的政客，哪個有是缺錢的？
鳳傾城的‘大黑子’就是汗血寶馬，但這馬離開了草原後，卻不能繁衍出新的汗血馬駒子來，若是年歲一到，也是不值錢了的。換句話說，這種千金難買的寶馬，還不如給換成能駝能拉的大走騾來的實用些。但眼下，東梁多些的草料供牲口吃的也是有限的。
鳳驥吉眼神明滅間，三位草原漢子頓時心也跟著上下懸著起來，“怎麽？汗血寶馬還不夠誠意嗎？咱們草原最是難得的寶馬良駒就是它了，其他的咱們也是拿不出了啊~”
“若是換成騾子或是牛馬也可！”一位漢子嘴巴一禿嚕，說出了一句話來，引起在場眾人哈哈大笑起來。尤其那宇文理笑的格外響亮，這騾子和牛馬換東梁誠意的話，顯然草原自己有無誠意就難說了。
直待眾人笑完，甚至於金肅還誇張的取了塊帕子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水，鳳驥吉才咧咧嘴角，“也可！就折合三匹汗血寶馬的價格，算騾子牛馬吧！”
頓時場麵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