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孩兒想你!
隨著了解鴻羽大陸的境況越多,鳳傾城的臉色就愈發暗沉下來。無論是曾經花費多大的精力建設東梁,毀掉它卻不過瞬間的事情。東梁從來不是歸誰私人所有,而是萬萬百姓的家園和心血。添磚加瓦固然是好的,但打著為它好的名頭,實則行挖坑掩埋之事實的,則是可以稱為竊國大盜!誰給他們的膽子?
更是因為睡夢中,無數的血雨腥風,生離死別,令她觸目驚心,哪裏能夠安然偏居一隅,躲一時清淨?
待到第四個月,鳳傾城再也坐不住了,“祥哥,二哥,我要回東梁看看!”東梁是鳳家人的根,更是傾注了她相當的心血,鳳傾城不明白,姬風華所做為何?也許此去,心裏諸多的問題就能尋到答案了也不一定!
竇天祥無聲的點頭,麵色複雜,為難之際,勉強點頭。阮雲麵色難看,隻是低頭無語。“傾城,想什麽時候回去?我給你備船!”宋琦琨,即阮九青卻是明白鳳傾城的,他爽快的點頭應下。
他現今擁有鴻羽大陸上最豪華的海航陣容,還有不為世人知曉的‘特快船隻’,若是鳳傾城使用的話,自然沒有問題的!
“越快越好!不過,我想先去聖天寺一趟!對了!日後,就叫我阮清,鳳阮清!”鳳傾城不是拖泥帶水的人,既然心頭已經有了決斷,那遲一日和早一日哪裏有什麽分別?何況如今孩子還在寺廟靜養,自己實在是不稱職的母親!於家,於國,更甚至這天下,自己一時間失去了警惕,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麵,是愧疚於心的。
至‘鳳傾城’這一名字,再三被人拿來玷汙,也是夠了!人不能忘本,既然身體裏流淌的是鳳氏血脈,這姓氏自然不能拋棄,但傾城的名號就算了吧!還是叫回自己的本名自在些!
“行!三日後就有個好時機!清哥,你這兩日好好歇息,第三日辰時,咱們出發。使用快船,去西蜀聖天寺大約需三日功夫,若是去東梁的話,還要再行三日。”九兒的快船,是經過改造後的,速度快的不是一點兩點兒,普通船隻需半月的路程,他三日就能抵達。從內陸河流穿越而過,至燕京不過是三日時間而已。
果然,三日後海上橫風忽而掉頭,緩緩吹向內陸腹地。早已張好了三帆的桅杆船隻已經備齊了補給物品,待出海遠航。
船隻不大,隻有兩艙,鳳傾城占用了一處,另外一處就是阮九清和魏三同行。竇青龍帶了人隱藏暗處保護。竇天祥已經提前出發,為他們鋪道去了。至於阮雲夫妻,跟著趙國的數隻海船,滿載貨物,沿著海航線路去他處交貨去了。
行船尋道偏僻,全速前行,一日後就已經可以望見西蜀的海岸線,便放緩了船速,混跡在普通行商船隊中前行進港,三日後抵達京都外圍。
夜幕降臨,風聲夾帶了雪粒子撲簌而至。九兒攬住鳳阮清的腰肢,輕盈的飛躍在樹梢間,數條黑影好似風兒刮過般,遠遠跟在後麵。
“啊!~啊!~”遠處,一少年手執了一根手臂粗細的竹竿,瘋狂的敲打竹林,發出一陣陣的劈啪聲!他衣衫單薄,身形消瘦,容顏憔悴,眼色帶著血色,緊握竹竿的手青筋暴露,身後被禍害的竹林約有數畝之數!
“阿彌陀佛!癡兒!數年來,這百畝竹海被你這樣輪番的敲打,可是一年後,育筍成林,再次繁茂起來,你難道沒有所得嗎?”不遠處,一胡須銀白的老僧出現在竹林的邊緣,他合十念了一聲佛號,意味深長的道。
“所得?自然是有的,大師!這竹子林愈發的翠綠青澀,自然容易敲擊了。”那少年停了停,沉聲應道。多年生的老竹,自然纖維緊實,堅固抗擊打,但一年生的幼嫩翠竹就是不同的了。
“嗬嗬嗬。。。徒兒說的也是道理!但你每日裏睡眠時間卻多了一刻呢!”老僧捋胡子笑了若有若無的望向阮清他們的方向。這個孩子雖然出身及其高貴,卻也異常的可憐。接連打擊,他心魔已存,若是化解適當,也是為天下日後萬民造福了。
“咱們走吧!”鳳阮清雖然一身神功喪失,但感官敏銳還是在的。她凝視著遠處少年,半晌,喟然歎息。
阮九青不問緣由,轉身離去,帶起一股清風旋轉,卷起落葉飄然而下。老僧抬手,接住那飄零而下的落葉,“阿彌陀佛~”聲若洪鍾,響徹竹林內外。
少年被響亮的佛號震的愣神,心頭忽而一片空白,靈台清明了片刻,他丟下手中的竹竿,耷拉著肩膀,“你這個老和尚最是煩人,攪得小爺都沒了打竹竿的心思了!”說罷,轉身下山而去。
夜色沉寂,寒風順著窗子的縫隙,帶著哨子般穿房走巷。輾轉反側的少年,蒙住頭,大叫“不!父皇,我不是想要殺了你的!我不是——”豁然坐起,一身冷汗。
他靜穆半晌,直到汗水被體溫蒸騰幹淨,微寒感覺,身上汗毛戰栗,緩緩起身,抬手合上微開的窗戶,無意間抬頭望見遠處一個鳳眼狹長,修眉入鬢,滿臉淚水的麵龐緩緩被阻隔在外。他忽而雙手大張,啪啪推開窗戶,“你是誰?母後嗎?”
深山寂寥,老樹沉陰,哪裏還有半個人影子。他愣了愣,忽而放聲道,“母後,弘碩想你了!母後~!你聽到了嗎?孩兒想你了!孩兒。。。。。想你。。。。。。”喊著,喊著,聲音漸漸低沉,喉嚨哽噎,言語斷斷續續,趴在窗戶上,泣不成聲起來。
遠處一塊山石後,鳳傾城頭依靠在阮九清的肩膀上,無聲的流淚,淹濕了他的半身衣衫。山巔之上,俯視著一幕的老僧雙手合十,垂目無語。
“就這樣離去嗎?”碼頭上,阮九清看著鳳阮清,眼神擔憂。
“是!”鳳傾城的眼睛紅腫還未消退,黯然神傷。
鳳弘碩來的突然,那時候不管是自己的身體,還是心理,俱是準備不足,但還是堅持生下他來。若是沒有玉寒泠的存在,也許自己一屍兩命的結果。勉強早產,自己卻不知他的生,讓他缺失了最重要時段裏的陪伴。
雖然後來回京城,自己也是花了些時間在孩子身上,但相比而言,連阮林付出的時間都比不上。對於孩子,自己虧欠的厲害。
後來,洛宇宸帶他歸宗,卻遭逢阮林給放血那麽久,差點兒小命不得保全。自己遠赴萬裏,隻是想全了一家人團聚,盡一份為人妻,為人母的責任,誰想其後事態失控到了差點兒生死不知的地步。
眼下他還在老僧的調養中,聽那和尚說話,應該是他的狀況好多了,但遠遠達不到自控的地步,還需要時日。自己此行,事務頗多,若是帶著他,怕是顧及不到他的身體狀況,眼下也隻得抽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