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前緣舊事
“於你，或是有好壞之分，於老夫，則是有無恩義。這世間的事情哪裏都能一句話就說的清楚的！”那老者雖然看起來年事已高，但眼神銳利，步履輕盈，聲音清亮，全然沒有老年人的枯朽之感。但若是細看的話，眼底的淡淡烏青，口唇的微微紫紺，肌膚略略的蒼白，卻有顯示著不同尋常的凝重之感。外放五感，好似漫天陰雲氣血撲麵而來，夾帶著腥風血雨，怨氣衝天。
鳳阮清三人不由戒備起來，神情卻是一副尋常模樣，齊齊抱拳稽禮，“小子們無意闖入此間，打擾先生清修了！”
竇天胃有些訕訕的，“先生，這三位是小子的故友，。。。”
梁氏老者抬手製止了欲要開口解釋的竇天胃，眼神看向多出來的幾人，眼神掃視了竇青龍，不由讚歎之色不加遮掩，“這小子好筋骨！”轉而至魏三身上，那高大偉岸的身形，鐵打般的堅挺，鷹眼高鼻，不由微微窒了窒，“嗬嗬。。。魏氏小兒！”再轉而停留在了鳳阮清身上，眼神就再也轉不開了去，其目光睽睽，帶著一點兒火辣，或是說有一種異樣的光芒閃爍，“嗬嗬。。。果真貴人光臨，蓬蓽生輝啊！”
眾人還未有察覺，鳳阮清忽而雙肩若負千斤重擔，頓時肩膀跨了垮，隨即運力轉動，帶動外力，如四兩撥千斤般卸力於足下，忽而腳下哢哢兩聲，厚重堅硬的黑石生生踏出兩隻腳印來。
忽而肩上一輕，老者撤去了勁力，哈哈大笑起來，“當今天下少年英傑，當屬幾位小友了！尤其這位鳳氏女主！”
魏三和竇青龍也是察覺到了老者無禮的眼神，再見她腳下的異樣，已知不好，腳下一錯，閃身站在了鳳阮清的身前，擋住了那人直視的眼神。竇青龍抬手拉了鳳阮清退後數步，一臉戒備的半擋在了鳳阮清的跟前。
“梁先生，這幾位是我的朋友，巧了，他們是聽說鳳驥羽尋鬼王而來，怕他效仿其父，尋覓‘鬼毒’危害世人。隻是遇到岔子，不想走到這裏來了！”竇天胃一看這個陣勢，生怕兩方起了誤會，再打起來了，趕緊過來解釋道。
“噢。。。嗬嗬！天胃的友人，那就是鬼府的客人！莫要客氣，當自己家就好！”老者顯然也是意識到了自己的眼神灼熱的過了，不由打了個哈哈，往後退了一步。他全然沒有感覺到自己說了‘鬼府’二字的尋常，卻是激起幾人心頭的震蕩。
“什麽？鬼府？”竇天胃雖然來了數年，一直以為這處就是一位隱士居住之地，全然未想到這就是傳說中的鬼府——帶了詭異色彩的死亡之穀！
他此時好像從來就沒有真的認識老者一般，眼神驚異的看著梁氏老者，“先生，那。。。那。。。鬼毒真的存在嗎？”
“怎麽？不信？”老者看了看竇天胃，再環視了幾人，雖說有些詫異，有些不安，但並未如世人那般見鬼一樣的濃濃畏懼，不由撚須一笑，“老夫年幼之時，師傅撿來養的。後來雖然是研究了一輩子的屍骨，卻未有傷天害理過，至於鬼府如何，老夫如何，不過世人的有色眼光而已，於我何幹?”
卻原來當初傳聞帶了僵屍大軍出世複仇的那一代奇人早已作古，而這梁氏老者是其傳人，隱居此地，成為了新一代的‘鬼穀傳人’。若不是‘鬼毒’再度入世的話，世人哪裏還記得有其人其事呢！
“老先生坦蕩，在下佩服！不過若是無端放出鬼毒，禍害世人的話，就有違這人世間的道義了！”眼見著梁氏老者並無詭詐之行，反而坦坦蕩蕩，君子之風。鳳阮清擺擺手，魏三和竇青龍閃了閃身，露出鳳阮清看向老者，抬手稽禮道。
別的不說，至少前有鳳琚、太子鳳驥闌為例，鬼毒的出世，霍亂了天下，鬼府脫不了幹係的。
梁氏老者沉默了一會兒，抬起左手來舉在了眼前，那是一隻修長潔淨的手，手指骨骼勻停細膩，指甲紅潤光澤，修剪的整齊，如尊貴俊美的貴公子所有，與那鶴發童顏的的容貌極為不搭，“各位小友，嗬嗬！你們看我這隻手如何？”
除去在場的竇天胃和林瑞文，三人不由麵麵相覷，雖然也覺得有些詭異，但對於老者如此問話仍是一頭霧水，齊齊道，“先生這手保養的自然極好！”
聽聞鬼府奇人日日與屍骨相伴，食人心肝，飲骨髓，難不成這樣完美的手是用屍油保養而來的不成？
“若與這隻相比如何？”梁氏老者再次緩緩伸出另外一隻，卻見那手肌膚枯朽，血脈崎嶇，指甲枯敗破損，指端經常使用處角質厚實龜裂，手指手背褐色老年斑雲布。兩隻手臂如同天上明月與地下臭泥之別，如此巨大反差，震驚的的幾人麵色複雜，無法言語。為何一人的兩隻手會如此反差大？若不是親眼所見的話，簡直不敢想象，這樣的兩隻手會為一人所有。
“當年老夫雲遊時候，遭遇到了大地動，滾石如盤，一時不慎，身負重傷，尤其這隻手臂自肩膀以下，粉碎的不成樣子。適逢還未成年的華陽王途經那裏，救了老夫，並為老夫延醫請藥醫治。隻是傷勢過重，待老夫轉醒，一隻臂膀已經卸掉，你們眼前這隻臂膀，是他用自己的手臂換給老夫的。”
“嗯？莫要懷疑！華陽王不是獨臂，也是後來老夫又尋了一條好臂膀還給了他。但如此大的恩義，老夫卻是認下了，後許給了他三個承諾。誰知他第一個想法就是要留下老夫的殘臂。”見三人將信將疑，那梁氏老者心下自是明白，不由淡然一笑。
“老夫此生，隱此鬼穀，陪伴無數屍骨，屍毒早已侵入骨血，那殘臂猶如毒物般，哪裏能留下一星在外？遂欲斬斷新臂，還他恩義，隻是他再三懇求，並當麵燒了那殘肢，方才作罷。
但前些年，聽說有鬼毒外流。老夫前去巡查，一直未果，直到遇到了竇天胃時候，才恍然大悟過來。卻是為我置換肢體的那位醫師不幸染血，後毒發身亡，其後被華陽王悄悄處置時候，留下了部分手指。才有後來的鳳琚、太子之事！”
“今日裏，華陽王世子手執了其父信物前來，並非為尋鬼毒而來，而是想要尋了解毒的秘方。其實也無什麽秘方，不過是幾樣此處出產的奇草罷了！老夫給他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