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填補
夕陽下，幾個小孩的影子被拉的老長，給人一種他們已經長大了的錯覺，隻是現在的他們並沒有心情說笑，方臨殊跟在那些人的後方，看著他們沉默不語，看著他們惶恐不已。
其實那個時候的方臨殊是不太懂這些情緒的，他隻是覺得眼前這些孩子和以前不一樣了，但是他又說不出來到底哪裏不一樣。
當晚，他聽到了一些對話。
“我原本是看著他挺大個個子，可以幫我們打打掩護的，但是現在這種情況……”
“他太危險了，要不我們……”
隨後一陣沉默，方臨殊在外麵聽著這些對話，也沒有進去，隻是在外麵昏昏欲睡一陣之後，又徹底昏睡過去了。
等到方臨殊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那些孩子已經不見了，方臨殊知道，自己又被拋棄了，這一次，他的內心毫無波動，隻是想起了先前的女子。
他的心中又突然冒出來了一個想法，說不定她回來了，自己應該回到那裏，等著對方，所以方臨殊又打算離開。
但是讓方臨殊沒有想到的是，因為之前自己傷了人的緣故，已經引起了群民激憤，方臨殊剛推開門，就有一窩蜂的人湧了進來。
一開始，他們看到是方臨殊的時候，還有一些被嚇到了，但是在不知道是誰扔了一塊磚頭砸到方臨殊身上，方臨殊沒有反抗之後，那些人又衝了上來，在一頓群毆之後，又將方臨殊綁了起來。
方臨殊最終被判定為妖異，在他被決定處刑的那天，是一個豔陽天，下麵的人群頂著炎熱的天氣，或處於好奇，或因為之前有家人被方臨殊傷害過，他們都異口同聲的在下麵看著，燒死方臨殊。
方臨殊聽著這些聲音，隻覺得腦袋暈乎乎的，他看了看四周，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可能就要這樣結束了，於是他又勾起了嘴角，倒不是他自己想笑，他隻是想起了那名女子。
在炙烤之下，方臨殊自己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麽暈過去的，他隻記得，自己醒來之後，就已經出現在那名女子身邊了。
看著對方關心自己的模樣，方臨殊很想問一下對方，她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已經不在人間了，但是他又發現，自己張不開嘴。
這到不是什麽外傷，隻是因為方臨殊心中的一道坎，他從不主動問話，就算是現在，他又這種需求，身體也不習慣。
“抱歉，因為我有急事，所以就離開了，沒想到我離開之後，你的生活還挺豐富的。”女子看著方臨殊渾身是傷的樣子，一點都不擔心對方的身體，還調侃著對方。
方臨殊隻是垂著頭，他心中一方麵開心，可以見到對方，但是另一方麵，他也是有些責怪對方的，他不喜歡被拋棄的感覺，對方卻這樣做了。
“怎麽了？開心一點嘛，雖然你受的傷很嚴重，但是你還活著啊。”女子說了這話之後，方臨殊才感覺到自己的腹部背部都傳來了劇烈的疼痛，在那些疼痛的驅使下，方臨殊又尖叫了出來。
“嗯，還能開口，看來還是可以說話的。”女子說著，又解開了方臨殊身上的衣服，看著對方身上幾乎沒有好地方，女子又拿了一些外用的藥出來，讓方臨殊先自己塗一下，接著又拿了一包內服的藥，在一旁熬著。
“這些日子發生了什麽？給我說說唄。”女子看著方臨殊還是很聽自己的話，在一旁敷藥的樣子，又嚐試著讓對方跟自己開口講話。
“在你丟下我之後，我被一些小孩撿到了，後來他們被一群大人欺負，他們讓我保護他們，我就出手了，最終我還是被丟下了。”方臨殊一邊說著，一邊又發出痛苦的呻吟聲，就算他身手不凡，身體也隻是一具凡夫俗子的身體，經不住那麽的人的毆打。
“我大概可以想象到發生了什麽，你記住，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你都不要對沒有法力的人出手。”女子聽著方臨殊的話，表情也不像之前那般吊兒郎當了。
方臨殊聽著對方的話，又點了點頭，但是他並不知道對方口中的法力是什麽東西，所以他的臉上依舊很疑惑。
“你是不是有什麽疑惑？不懂的地方可以直接開口問，不用拘束。”女子看著對方的樣子，她原本就以為自己找到對方之後，對方會有一大堆的問題問自己的，但是對方並沒有問，還讓女子有一些意外。
女子的話，縈繞在方臨殊的耳邊，著實讓方臨殊反應了好久，他才微微張開自己的嘴，在幾次張合之後，方臨殊又問著女子：“你去哪了？為什麽丟下我？”
“這個是我的秘密，而且我也沒有丟下你啊，我這不是回來了嘛。”女子看著對方一臉嚴肅的樣子，又露出了微笑，故作輕鬆的說著。
“嗯。”方臨殊理解了一下對方的話，好像對方說的不錯，隻要對方回來，就不算丟下自己，所以他也沒有可問的，於是方臨殊又閉上了嘴。
氣氛一時冰冷到了極點，女子似乎很不喜歡這種氛圍，於是她又問著方臨殊：“你還有什麽疑問嗎？你難道沒有發現，我和其他人不同嗎？”
“嗯，你和其他人不同，你很愛笑。”方臨殊想了想，自己沒有什麽疑問，然後他又回答著對方的問題，在他的心目中，他之所以記住了女子，就是因為對方的笑容。
女子對於方臨殊這個答案，其實是有一些意外的，但是她的回應隻是苦笑了一下，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然後她又走到了方臨殊身邊。
“除了我之外，你應該還沒有接觸到過擁有法力的人吧。”女子一邊說著，又拿過對方手中的藥，因為方臨殊背也受了傷，自己碰不到，所以女子又來替他擦藥。
“雖然人間現在是太平了很多，但是妖怪一直都在伺機而動，所以才會有我這種人出麵保護你們。”女子說這話的時候，也沒有多少自豪，相反的還是一絲疲憊。
“但是擁有法力的人實在是太少了，根本不足以抵抗那麽多的妖精，所以我需要培養一些可以成為除妖師的人。”女子說完這話，又揚起了方臨殊的頭，這還是方臨殊第一次離對方的臉這麽近。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方臨殊看著對方的樣子，一時間整個大腦都變成了一片空白，他哪裏還記得住對方講了什麽。
“沒關係，這些我以後會慢慢跟你講的，不過我可能還是會突然消失，你可以不要再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了。”女子說完，又將藥放在了方臨殊的手心。
用了女子的藥之後，方臨殊在三天後就可以下地了，從前受傷的他都沒有用過藥，所以他隻當藥很厲害，沒想過是因為對方的帶來的藥厲害。
在方臨殊可以下地之後，女子又開始讓方臨殊修行法術，一邊讓對方修行，一邊又跟對方講解了現在這個人間的情況，差不多就是妖精雖然藏在了暗處，但是一直都在伺機而動。
就算除妖師們想要照顧到各方各麵，但是因為人手不足的緣故，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在這種情況下，女子籠絡了各方的能人誌士，想要建立係統的除妖體係。
目前還在完善中，而女子看上方臨殊的一點，就是對方的性格，一定可以做一個好的教學師父。
方臨殊聽著女子的話，還是有一些不懂，好在方臨殊擁有的常識也不多，他隻是不理解，並沒有排斥和普通人之間天翻地覆的差距。
在方臨殊逐漸明白女子的話之後，女子已經離開過好幾次了，隻是之後的每一次離開，女子都會給方臨殊留下足夠的食物，和學習內容。
方臨殊一開始不算優秀，但是在上手之後，卻可以將女子教的所有東西都記的一清二楚，因此，在女子一次離開之後，又帶回來了一個小孩。
那個時候，方臨殊已經脫離了凡胎**，不再需要食物，不過為了小孩考慮，女子還是帶了一些食物，隻是方臨殊並不會做，因此他隻得站在原地，像一開始一樣，等待著女子的指示。
然後女子才想起來，方臨殊還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沒有做，那就是還方臨殊一個自由，讓他自由的學習，自由的活動，不必再聽自己的指示。
方臨殊聽著女子的話，他以為，自己和對方相處了這麽久，應該可以理解對方說的所有話才對，但是這一次，他還是待在原地，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這個孩子我就先放這了，等會她醒了，肯定會餓的，所以我先去做飯了。”女子看著方臨殊的樣子，雖然她還想幫對方，但是這種情況，還是交給對方自己處理吧。
方臨殊在原地待了許久，都沒有絲毫的反應，但是在小孩哭出聲音之後，方臨殊又動了起來，他上前抱住了那個孩子，隨後他又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了。
他正焦慮的時候，孩子又自己笑了，看著對方的笑容，方臨殊又疑惑了，他以為女子的笑，就已經是天地間最美好的風景了，卻不想眼前這個嬰孩的笑也能夠如此吸引他。
於是在女子在裏麵做飯的時候，方臨殊又在外麵想著一切的辦法都那個小孩開心。
女子出來之後，看到這一幕，也是十分欣慰的。
在安頓好孩子之後，女子又跟方臨殊聊了起來。
“想不到你還挺會帶孩子的，但是現在你是自由之身了，你有想過去哪裏嗎？”女子看著方臨殊，依舊帶著笑容，方臨殊看了看對方臉上的笑容，又看了一下懷中孩子的笑容，也跟著笑了起來。
“我以後不能待在這裏了嗎？”方臨殊也不記得自己在這裏待了多久了，隻是聽對方的意思，自己需要做出一些改變才行。
“自然可以，你想做什麽都可以。”女子看著方臨殊的樣子，又覺得雖然自己教了對方許多東西，但是對方在某些方麵，還是像一個孩童一般，但是沒有關係，因為自己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我現在想和這個孩子待在一起嗎，可以嗎？”方臨殊看著對方的表情，又點了點頭，最終他又表示，自己很喜歡這個孩子，女子聽著方臨殊的回答，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自然可以，這個孩子就交給你了，以後可能還會有許多的孩子，你願意照顧嗎？”女子望著方臨殊，看著對方眼中的光，她的心情又有一些複雜。
“我願意，他們也是被人丟下的孩子嗎？”方臨殊先是開心的說著願意，然後又猛的反應過來，好像一般來說，這些孩子都應該在父母身邊才對。
“這個孩子的父母都不在人世了，所以我希望你們成為他們的師父，教導他們，愛護他們，讓他們健康平安的長大。”女子故作哀傷的說著，方臨殊卻無動於衷。
“師父。”方臨殊雖然知道孩子應該有父母，但是他自己並不能理解父母的作用，他上無老下無小，對於親情的理解幾乎是沒有，他隻是念著‘師父’二字，心中又升起了一股異樣的情緒。
“是啊，以後你就是他們的師父了。”女子微微一笑，又跟方臨殊道別了，至於那個孩子就留給了方臨殊。
再後來，女子就不時的送去孩子，最終女子又帶著方臨殊到了左宗門。
到了左宗門之後，方臨殊就更少見到女子了，但是膝下的孩子，已經填滿了他的生活，所以他也不覺得孤單。
在和那些弟子的相處之中，方臨殊也漸漸的明白了，人與人之間的聯係，至少他以為自己明白了，但是後來，他見到了左氏幾人，他們一出場，就散發著濃濃的親情氣息。
方臨殊看著身邊的孩子，他想自己也有。但是後來，也不知是因為方臨殊內心的原因，還是其他原因，因為一些摩擦，他還是和那四人過不去，盡管他一開始其實是照顧過左北一段時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