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斯文敗類
無論肖子清多不願意，該來的照舊會來。
因為顧南澈隻有周末和周一周二在學校，其餘時間還得去外地跑通告，原本周四才上的有機化學課幹脆地被調到了周二上午。
於是，周一已經遭受了其餘幾種化學荼毒的肖子清不得不大晚上瘋狂背題。
一邊罵一邊背，一邊吐槽一邊崩潰，最後自己都不知道是幾點才爬上床，也不知道究竟什麽時候才睡了過去。
隻記得夢裏都是化學式，還有各種實驗操作注意事項。
次日清晨被許靜怡喊起來時感覺靈魂都得到了升華。
吃完早飯去教室之後，肖子清難得緊張，又把題目拿出來反複研究，張磊坐在後排正玩手機，見她如此反常，忍不住奇道：“肖哥咋了？突然又發現了化學的樂趣開始努力，愛上化學了？”
這個可能讓他非常感慨：“厲害了，這次還一愛就愛上這麽難的，說實話有機化學是真不容易，呐，看看這位。”
他下顎抬了抬，指向身邊。
丁華新正有氣無力地趴在桌上，眼皮子直耷拉。
他前兩天玩瘋了，根本忘了還有作業的事，昨晚吃飯時聽顧南澈提起才突然想起來，不僅是有機化學，還有其他一堆科目，於是大晚上的辛辛苦苦補了半天。
肖子清沒搭理，依舊在認真看題。
倒是丁華新默默地抬起頭：“我反正不愛有機化學，不愛，這輩子都不可能愛，”他說著說著，突然又看了肖子清一眼，意味深長地嘿嘿笑了兩聲：“肖哥倒是不一定。”
“為啥？”張磊呆呆的，沒聽明白。
丁華新已經又“咯咯咯”笑出了老母雞的聲兒，然後猛地一收表情，擺出了高深莫測臉：“你不懂。”
這種明目張膽的八卦要是擺在平時，早就要被肖子清直接鎮壓了。
但今天她卻暫時沒工夫去管，因為此時此刻她已經完全沉浸到了化學題的海洋。
顧南澈說要隨機提問，那所有的問題自然也都是隨機的。
好在說好了他最多隻會問上堂課的內容，肖子清雖然不懂，但憑借死記硬背也還是記住了大半，而且就這個單元來說，背著背著倒還真讓她找到了一點規律。
雖然在理科方麵她一直是個學渣，但準確說，這也跟她壓根沒學過有關。
至少她中考那會兒整體成績還是不錯的，隻不過後來上了高中知道要分文理，她早在高一的時候就選定了往後的路，自然把側重點都放在了政治曆史地理上。
於是剩下的三門理科就被徹底拋到腦後。
別說學了，畢業的時候那幾本書都是新的……
等好不容易考上華大卻發現要學一堆化學的時候，她先是茫然，接著就是後悔，想努力跟上時已經徹底來不及，最後直接心態崩了。
這中途她倒也不是沒有想過要鹹魚翻身，奈何化學路漫漫，實在是太難了。
而且這畢竟不是高中那會兒還有人拿著鞭子在後麵趕，上了大學，老師們隻負責講課，學不學全靠自己，於是她勉強靠自身毅力保持三分鍾熱度，又最終被困難打敗。
至於這次，是不是三分鍾熱度還不好說，反正肯定靠的不是自身毅力，於是會不會被困難打敗也就不確定了。
至少這會兒她覺得，勉強戰勝了一點困難。
肖子清背了個大概，想了想幹脆把課本和實驗冊都合上，然後讓許靜怡隨便提問，看看自己能不能答出來。
連續測試了五道題，除了中間有一道稍微記岔了一點，其餘四道還真都對了。
一直有點過分緊張的肖子清終於稍稍放鬆了些。
不遠處的李亦婷往這邊看了一眼，臉上沒什麽表情。
倒是她身邊的王靜忍不住冷笑起來：“為了釣住顧老師，也是夠拚的。”
李亦婷把筆跡整潔的實驗冊掏出來在桌麵放好，又把課本翻到了最新一頁預習今天的內容，過了片刻才笑道：“那就祝她能學好有機化學啊。”
王靜也把書都拿了出來，聞言不由自冷笑變成了好笑：“就她？”
她“哈”了一聲：“大一那會兒有幾門化學課，她的分數多少來著，二十來分吧？那些還算是稍微簡單點的，現在這有機化學可比其他難多了，真以為跟文科似的死記硬背就能學會，那不是笑死人了。”
兩人離肖子清那邊比較遠，討論的聲音也並不大，再加上教室裏人已經很多，還有一群男生正在很熱烈地討論這兩天的籃球賽，因此並沒有傳出去太遠。
肖子清自然也沒有聽到。
她還在認真地把剛剛記錯的知識重新鞏固。
這時上課鈴響，顧南澈從門外走了進來。
他今天穿了件短款的藏青色羽絨服，下身是剪裁得體的休閑牛仔褲，配了雙純白色的籃球鞋，越發顯得一雙大長腿筆直而吸睛，讓人眼前一亮。
這些天雖然已經看過幾次他穿運動服的樣子，但這種休閑的裝扮到底還是少見。
於是他人才出現的一瞬間就引來班裏一陣呼聲，李亦婷和王靜等幾個女生更是一愣，接著直接從比較保守的第三排迅速衝到了第一排。
也有男生大著膽子在下麵吹口哨亂嚷嚷：“顧老師好帥！”
“顧老師給咱們班男生留條活路吧！”
“顧老師你看上去像我們學長！學妹們都要瘋啦！”
顧南澈環視四周，雖然沒笑，卻也沒有製止。
視線落在下方的教室，幾乎所有人都抬著頭在看他，於是唯一低著腦袋的肖子清就變得更加矚目起來。
他輕咳了一聲：“好了，開始上課了。”
肖子清還是沒抬頭。
顧南澈不由微擰了眉，但畢竟是在課堂上，他也不好表現得太過，隻能先讓課代表把作業都收上來，自己則站在講台上開始隨機提問。
肖子清頭埋得更低，一雙眼睛都恨不得長在了化學書上，嘴裏嘀嘀咕咕的，時不時還拉著旁邊的許靜怡問兩句，然後又開始嘀咕。
居高臨下，底下任何一點動靜都特別明顯。
顧南澈先隨機點了兩個人，等他們回答結束之後，才不動聲色喊了肖子清的名字。
肖子清坐在下麵，真是從來沒有哪一天像今天這麽坐立不安過。
那種緊張和急迫，感覺自己回到了高考前！
她心跳加速，呼吸都要不暢了。
其實從顧南澈進來的那瞬間她就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再加上周圍人的反應，肖子清本能猜測到他今天的裝扮可能跟平時不太一樣。
但越是這樣，她越是一點兒沒敢分神。
一來這單元她還有點內容沒背下來，二來之前已經背下來的本身記得也不是特別牢。
三來則是因為她最近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那就是她其實很容易被顧南澈的美色打岔，經常會在看見他的時候腦子裏一片空白。
平時不太重要的事都能因一個對視忘得一幹二淨，這麽難的有機化學還不得直接憑空消失？那她從昨晚到今天的努力不就全都白費了！
所以她壓根沒敢抬頭，就逼著自己一門心思背書背題。
這會兒突然被點名，她幾乎是渾身緊繃，直接跳了起來。
顧南澈默默地看了她一眼，神色有點無奈，又有點好笑。
她這是什麽動靜？
如果沒記錯，昨晚他還特意提醒了她今天會問問題。
按說她課上認真聽了，課後作業也認真做了，這種基礎的題目回答起來應該並不難，也不知道這人這麽緊張做什麽。
他隨意挑了個知識點，提問。
肖子清這下倒是不低著頭了，卻依舊沒看他，而是視線遊離的不知道瞥著那兒，仿佛一個沒有感覺的答題機會般，叭叭叭把答案說了出來。
顧南澈點了點頭：“很好，坐。”
肖子清如臨大赦，在聽到“很好”兩個字的時候幾乎是鬆了渾身的勁兒般，直接癱坐到了椅子上。
然後下一秒，周圍突然又響起一陣倒抽冷氣的聲音。
身後更有幾個女生激動地罵出了聲：“臥槽！臥槽臥槽，我血槽空了啊！”
“我的媽，太突然了，我承受了我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誘惑，我覺得從此以後任何的大風大浪對我來說都不算什麽了，這他媽誰吃得消……”
“我天能不能考慮一下我們的承受能力啊，我要腦內**了好嗎？！”
“噓——聲音小點！艸，嗚嗚嗚我也可以！”
肖子清有些不解地抬起頭，才真正看清眼前這一幕。
……
難怪這幫人興奮成這樣！
之前幾天顧南澈雖然也有過很運動風的裝扮，但外麵套著的一直是件一成不變的黑色長款羽絨服，很厚，而且是最最簡單的基礎款。
好看是好看，就是稍微顯得有點沉悶。
可今天再次出現，他卻突然換了件短款的外套，雖然也還是深色係，但款式明顯休閑年輕很多。
上半身稍微有點蝙蝠肩的設計，下半部分的拉鏈處還有兩根挺長的飄帶，透著那麽一點隨性的嘻哈風。
再加上下身還搭配著牛仔褲和籃球鞋，就更顯得和他們沒什麽年齡差。
他人又白，撞色下顯得整個人都在發光。
但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她這裏才剛坐下，他就從桌邊拿起了眼鏡盒，把裏頭的眼鏡取出來戴到了臉上……
驚歎之後，肖子清不得不暗暗慶幸自己的明智選擇。
幸好答題之前沒有胡亂抬頭看，否則她能答得出來才怪！沒看坐在第一排的那幾位，臉上的表情已經徹底凝固，整個人都成了花癡一樣了嗎？
她下意識咽了下口水，偏偏下一秒，正在講課的顧南澈竟直直往她這邊看來。
這種近距離的對視衝擊力實在是太大了……
她之前就聽他說過他有點近視，但這麽長時間下來，哪怕是在籃球館看球，他也沒真正戴過眼鏡，老實說她都快忘了這件事，誰知道今天他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突然就把眼鏡給戴上了。
眼鏡這種東西怎麽說呢。
有些人戴了會顯得很死板，有些人戴了會很時尚，而有些人戴起來卻立刻就有種斯文敗類的，禁欲的性感。
顧南澈鼻梁本來就高，金絲鏡框架在其上，越發顯得眉眼精致得不像話。
肖子清才看一眼就鬧了個大紅臉，忙把頭又埋了回去。
心裏忍不住念叨，狐狸精，妖孽，禍國殃民，嗚嗚嗚看著他我還怎麽聽課啊！
果然娛樂圈把他吸納了是對的，這樣的人就算學術成就再高也不是教書的最佳選擇，不是說他能力不夠，實在是太容易讓人胡思亂想了。
她也不知道別人是不是都這麽覺得，反正她現在心裏是這麽想的。
顧南澈之前站在前麵，看得並不清楚，偏偏肖子清每次都喜歡坐在後排，他如果走到下麵時還能看清，如果一直在講台上用ppt的話，看得就實在有點勉強。
因此他今天來上課之前特意記住，把眼鏡給帶來了。
此刻還真派上了用場。
她臉紅了……
顧南澈緩緩垂眸，沒再往她那邊看，不過班裏的人卻都覺得接下來的課顧老師上的非常順暢，而且肉眼可見的心情很好。
兩節課連上，結束時一群女生早憋不住圍到了顧南澈身邊。
“哇，顧老師原來你近視啊？以前都沒見過你戴眼鏡，這樣好帥哦！”
“顧老師你是今天就要去錄節目了嗎？還是明天才走啊？”
“老師咱們班混合賽這周末比，到時候您回來嗎？”
嘰嘰喳喳，其實這也算是常態。
顧南澈冷歸冷，但這幫人畢竟占了學生的身份，隻要不說太過分的內容，最多就是被無視，也不會被他猶如懟記者那樣狠懟。
而且人一多，法不責眾嘛，自然膽子都大了些。
不過這要是擺在以往，顧南澈大多數時候都還是冷漠地直接穿過人群，理都不會理，但今天他卻很反常地一個個給了回答。
“近視，對，以前覺得沒必要戴，但現在很慶幸戴了，戴了才看得更清楚。”
“現在先去吃午飯，下午的飛機走。”
“周末錄完節目就回來，肯定參加。”
李亦婷好不容易才在王靜的幫助下擠到了前麵，還沒來得及開口，下一秒顧南澈已經從人群的缺口邁步出去，看向肖子清道：“走啊，幹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