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徐羅兩家蒙難
二人上午睡了個懶覺,到金觀鋪天色已晚,投驛館住了一晚,次日清晨剛起床,那掌柜的便在門口候著,若有其事地說,讓主公別出門。
公子見那掌柜的說得煞有其事,一付正經樣子,便笑問是何事。
那掌柜說,那長沙安排百十人來查是誰劫了稅款,縣令找不到賊人,便拿了本地兩家練了點武大戶人家交差。
哪知那太守下令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這不,今天午時在城東設法場行刑。
公子給了他兩金小費,帶著馬靜便出門去了。
那店家追出門來叫莫要亂跑,可哪裡管得了公子,不一會公子和馬姑娘便沒影子了。
城中禁止行人,整個縣城,城門未開,百姓家家閉戶。
公子二人,繞到城東被官差攔了下來,只好找了一家人,給了些錢財,栓了馬,便上閣樓觀看。
話說那兩家本是本縣普通百姓,一家姓徐,家有八口,家有二子。
這二公子生得風流倜儻,身高八尺有餘,單名一個韸字,字樂之,玉面丹目,又盡得家傳武學,從小便請得知識淵博的先生教文識字,隨著時間的推移,已是一表人才。
另一家姓羅,乃是春秋時節湖北枝江人氏匡正老先生封地在此,生息繁衍,乃是世族後人,乃是難得一見的開明人士,養有一女,喚作鳳姝。
從小便練習女紅,也請得先生在家教她習字念書,雖談不上天姿國色,卻也是頗有幾分姿色。
二人從小便有婚約在身,在當地也是公開的事,皆道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對,可是,誰知道天有不測風雲,這不,攤上事了,還是大事。
漢昌相對封閉,人口也少,平常也沒什麼大事發生,這麼個窮地方,朝廷好像忘記了漢昌縣令的存在似的,讓他在這裡一呆就好多年。
現如今膝下有子,身高六尺,粗頭獃腦,黑臉倒須,為人不學無術,卻是出了名的潑皮無奈,整日里學那紈絝子弟鬥雞圍獵。
這縣令常對天長嘆,自己好壞也是一縣之主,生得俊美不說,還飽讀詩書,怎麼就生這麼個東西出來了?
被氣得只差沒做親子鑒定。
那小子不務正業還好,可時常若事生非,總讓他忙於收場。
這不,一日打獵歸來,在歸城路上見有揚塵,心中不悅,便帶著手下追了上去,攔下一輛馬車,硬說是那馬車污染了環境,要沒收馬車並罰款。
那車本是羅家的,那車把式點頭哈腰的賠禮,吵了小半天,卻不見車內有人出來。
這小子便著人去將車內的人打將出來,這羅家小姐這才出來與其論理。
這小子見到羅家小姐長得貌美如花,骨頭都酥了,覺得這小姐姐是美如畫中仙子。
好不容易止住了口水與鼻血,問清是誰家的馬車,這才帶著手下場長而去。
到了家中,便纏著其爺,讓人去提親。
除二公子和羅家滿小姐,本是青梅竹馬,那徐羅二家,早有婚約。
這羅家自是推卻那縣令,那縣令三番五次到羅家求而不得,自然是覺得臉上無光,加上這寶貝兒子哭哭啼啼,讓人覺得窩火。
這回有這案子,縣令便惡向膽邊生,來個栽贓陷害、借刀殺人之計,於是安排縣裡相關人員,上下一氣,將這案子做實了,定他兩家個劫稅殺官的大罪。
又著人四處虛假宣傳這兩家所犯之事,調動那些無知的百姓,來個眾口成金。
如此一來,長沙郡中的調查人員,也得不到實際情況。
縣令索性就私下裡使些錢財上下打點,那來主事的官員得了這許多好處,自是得賣他一個人情。
有了主事官員修一書表上去,韓玄在太守誰,哪裡知道實情?給二家定了個劫稅造反之罪,給那二家來個男子就地處決、女子為奴。
一切文書辦齊,漢昌縣令也怕夜長夢多,於是也顧不得什麼程序,狠下心來將案子做死。
可憐那徐、羅二家共二十七口,吃了斷頭飯,便被一班官差軍士解著朝東門走來。
而那些個不明事理的百姓,還不是隨他縣令宣傳什麼就是什麼。
真以為是他兩家搶了自己交的稅款,平白無故地讓自己交兩次,一大幫人大喊著「打死這廝!打死這班無皮無臉的賊人!打死那些個搶稅款的賊人!」
一眾百姓將那些個爛白菜、臭雞蛋、糞便、甚至是石頭,直朝徐羅二家招呼,那場面慘不忍睹。
天色陰沉欲雨,突然狂風大作,飛沙走石,旌旗獵獵,似乎是老天也在哀嘆,也在搖頭。
數十兵勇將眾人押到台上,一字排開地跪好,劊子手雙手抱著刀等令,那監斬官坐在台上,好不威風。
但見他不問青紅皂白,連正身都懶得驗,執起令牌朝下丟去,喝道:「行刑。」
隨著傳令兵的一齊吶喊:「行刑……」
隨著監斬官悠長的聲音,那畫著鮮紅的「斬」的令牌,在空中高高拋起,最後重重落在犯人眼前。
場上哭喊聲一片,叫冤聲不停,可是誰又有空去聽他們的訴求與叫冤呢?
有些人不懂個中情由,以為殺賊,大乎該殺,而有些人本來就要用這十數條人命換位子的,誰又會去傾聽那弱者的聲音呢。
聽著那叫冤聲被歡呼聲掩蓋,望著狂風帶來的暴雨,公子長嘆道:「有官如此,何愁江山不改姓?」更有後世才子題《枯木》嘆曰:
風斷殘枝雨蝕軀,蟲生老乾滿身污。
細看元是根須腐,夙夜傾危豈可扶?
公子和馬靜對這事的來龍去脈那是一清二楚,雖不是什麼大人物,可哪裡能讓兩家百普通百姓替自己受罰?
公子與馬靜對望一眼,相互點了點頭,二人蒙了臉面,策馬而出,但見那劊子手朝刀上噴一口酒,便要動手。
公子大吼一聲,似半天起個霹靂,大喝道:「刀下留人!」
兩個兩馬沖了上去,誰也不會相信,就兩個人敢卻劫法場。
這有兩個傻瓜前來送死,那還說啥,官兵自是拔刀以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