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生死瞬間
見公子沉思不語,馬靜又問道:「是不是叫大姐帶人過來?」
公子拍了拍身上的糧袋,苦笑道:「等車寧過來,早就斷水斷糧了,遠水解不了近渴,我們還得想辦法。你看這個懸崖底下,有多大的位置?這麼多人擠在這裡,防守都沒辦法布置,要等別人來救,不太現實。」
馬靜訥訥地說道:「是哦,正是仲春之時,這裡陰森潮濕,蚊蟲甚眾,在這裡呆久了,只怕沒幾個能受得了的。」
公子嘆道:「天時,地利,人和。我們只佔人和一項,而敵人天時、地利、人和佔全了,要硬碰硬的對抗,我們真出不去。」
萬三走了過來,抱拳請戰道:「主公休急,俺帶兄弟,拼一死殺出一條血路,定要將主公和夫人救出去的。」
黑子扯著他說:「萬家兄弟休急,在這種時候得聽公子的,要是拚命有用,俺老黑也不是怕死的人,可是這裡的環境你是知道的,山壁陡峭,不手足並用根本就翻越不了,可是手用來爬山了,拿什麼來應敵?更別說還要應付滾木擂石了。」
公子想了想,安慰眾人道:「大家休息一下,吃點乾糧與水,等一等,敵人不見我們行動,必然會放鬆,我們再來想辦法。」
馬靜指著洞口說道:「少爺你看,這山崖下面有這麼高,他掀個三兩天都封不了口,我倒是覺得,我們輪流出洞察看,看他有多少樹竹可用,若是將他們搞疲倦了,或許有機可乘。」
公子依其言,點頭道:「三人一組,輪番出去查看,一定要小心,就算山上不掀擂木滾石,也不能出太遠,更不能想著去救人。」說罷便摸到洞口,回頭又說道:「我先出去看看,看看有沒有機會。」
衝到山谷中,入眼便是滿目瘡痍,多處山壁上鬆散岩石搖搖欲墜。
山沖兩端的出路均被亂石堵死,四周山上卻旗幟鮮明,各個山頭人影晃動。
定睛一望,山上的刀斧手倚盾而立,弓手半伏其後,還有很多人在搬運著東西。
緩坡之上多置鹿角,很多人在堆麻袋土牆,很多地方擂石懸空,亂竹已伸出懸半截。
公子吸了一口涼氣,這哪裡是江湖打鬥,分明是規模戰役所用的雄偉陣圖!
山不算太高,公子立足之處,離山頂伏兵之處也不算太遠,望了一眼便踩著「之」字步往回跑。
這才跑了兩步,便聽見控弦之聲不絕於耳,箭鏃劃過之聲尾隨而至。
公子也敢過久地停留,閃回洞中,便與眾人說明情況。
眾人皆是目目相望,誰也沒有個主意了。
馬靜還是指望著有人來救,很認真地說道:「怕是只有調黃忠領兵過來了,我們就算能衝出去,也無法滅掉這如此多的兵。」
「兩面行事吧,一面調黃忠入長沙見韓玄,一面想辦法出去。」
公子想了想,覺得不靠譜,可是眼下的情況,心中真沒有底,便點著頭說道。
黑子也跟著分析道:「就算報到太守那裡,韓太守必然是往京都上表,就算皇帝有旨,那這一來一往,便是一年半載沒個下落,那敵人怕是跑得沒影子了。」
馬靜望著公子,睜著那憂愁的大眼睛,說道:「是呀,這些死士明顯不是中土人士,他們若是回去了,我們到哪裡去找呢?」
公子聽著洞外的蟲鳴,皺起眉頭道:「我們不方便帶兵穿州過市,他們更是如此,要全數撤走也沒那麼容易,交給韓玄,讓各地官府去滅之,正好將注意力轉移到他們身上,為我們的發展爭取一些時間。」
馬靜點了點頭道:「如此也行,那接下來我們該如何做?」
公子想了想,便安排馬靜去聯繫車寧,以自己的名義發文到長沙郡中。
讓黃忠去找韓玄,把這裡的情況上報一下,可是不能說明自己被困之事。
公子心思這史家要回南中郡,必經昭陵縣,此乃瀟湘之地,民風彪悍,能戰之士甚眾。
韓玄必然怕自己藉此機會走出漢昌和羅縣而佔了此地,而讓他南北受敵,定然要發兵在此設卡。
他在這裡一卡,這班死士要回去,那就難於登天了。
做完安排,馬靜點頭稱是,依言行事。
可眾人把眼光都投向公子,公子嘆道:「至於如何突圍,容我再想想。」
這公子爺被困,那劍奴和張豹的日子也不好過。
劍奴與張豹分道而行,二人皆是投漢昌而去,可是路上各不相同。
劍奴仗著情報系統發達,一路收集情報,一邊帶著金銀珠寶一路日夜兼程。
一路快馬催來,倒也平安無事,到達長沙郡邊境之建寧縣內,離黃忠只有幾十里之遙。
劍奴打過尖,對手下說道:「再行馬幾個時辰,便有黃將軍安排的接應隊伍了,兄弟們可要當心,別再出差錯。」
其副手一女官道:「夫人,何不投建寧港,以水路北上?」
劍奴道:「水中多變,讓人防不勝防,而陸道上所有情報顯示,前面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情況,豈可舍陸路而投水路?」
劍奴帶著六人出了樹林,打馬北上,行到一山隘處。
她止住眾人,提韁勒馬,側耳細聽。
兩側山中鳥語不斷,蟲鳴之聲不絕,並無異常。
放眼望去,夕陽如血,白雲晚霞相映,山間更是繁花似錦,小路兩側流水潺潺。
劍奴蹙眉道:「此處不像有埋伏的樣子,但山形太峻峭,太適合埋伏了,還是老辦法,兩騎先行,快速通過。」
副手是一個幹練的女官,飛身下馬,在一樹上留下劍奴的命令。
兩騎出發后一刻鐘左右,不見回信,劍奴帶讓副手帶兩人先行,自己帶人隨後通過。
又過一陣子,劍奴已看不見她們的影子了,這才帶一人策馬向前。
行到里余,見那副手沖了回來,老遠就叫道:「夫人當心,有埋伏!」
劍奴打馬便朝山邊而去,將馬系好。
她臨時披掛起來,左腰懸臨梧劍,右腰掛一壺白羽箭,又右肩背一壺白羽箭,取下一包細軟背在背上,放好水壺,取一弩在手,對二人說道:「隨我上山。」
副官在路邊留一記號,便跟著劍奴摸上山頂。
劍奴用手語通知二人以大樹為依託低身貓行,行不到三百步,眼看前方林中有鳥兒成群驚起。
劍奴便用手語通知其他兩人後退散開,才安排好陣形剛剛伏好。
見有數十人身著白衣,上身披半甲,腳上牛皮登山履,左手拿著複合弓,手臂上拴著圓盾,背負一口環首刀,氣喘吁吁的地朝這邊搜索前進。
在這原始次森林裡,他們卻是健步如飛。
細看那身上的行頭,這可不是一般的死士,也不會是一般的士兵。
劍奴心中一緊,知道是一場苦戰在所難免了。
她將手一揮,三人組成立體三角形戰陣散開。
那女副將和男護衛,在離她二十步的地方,上了一棵枝葉茂密的大松樹,人盤在樹后枝上,以樹榦為盾。
劍奴伏在一棵大樹下,聯線車寧,可是山高水遠,無線信號受阻,一直連不上。
再聯線張豹,也是如此,只好往漢昌總台發語音電報,讓他們聯繫張豹,讓他小心防備。
眼睛卻打探著周邊的環境,想著這裡射幾箭后,該往哪裡去,如何把敵人引過來。
眼看敵人已進入射程,劍奴拿出一條棉質毛巾擦了擦汗,又喝了一小口水。
調整好心態,抬弩便是一箭,正中那帶頭之人的咽喉。
見那夥計一手抱著脖子,一手撐著地面,痛苦地哼了哼,便倒了下去,不再言語。
劍奴出手了,來者也不是懦夫,立馬還以顏色,控弦之聲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