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亂世無常
大營中六盆松枝大火將營中照個通亮,王案前還點著一架蠟燭,黑白二將立於案前兩步的位置,馬靜拉著花無語在一旁安慰著,劍奴抱劍坐在右邊的椅子上。營中除了花無語的哭泣聲,便只有火花之聲了。
公子心中甚是疑惑,一時半會顧不得那花無語的情緒了,將目光投向這兩個和尚,一個是自己認得的棍僧,身高八尺七寸左右,濃眉大眼,厚唇無須,臉部是輪廓分明,似乎看得出剛毅。另一個身形略矮寸許,卻是骨瘦如柴,此時正低著頭,望著地上。
公子笑道:「二位師傅坐吧!深夜來訪,有什麼事,只管說來。」
那棍僧道:「貧僧法號慧空,這是師徒凈覺,並不是來訪,是特來投唐王。」
公子抬頭望著他說:「大師且莫急躁,慢慢說來,為什麼要來投我!」
慧空恨恨地說道:「貧僧要報仇!」
公子笑道:「佛門清凈,何來報仇一說?」
慧空脫了上衣,往地上一丟,跪伏於階下,大聲道:「我這就是還俗,請唐王賜名。我要報仇!」那凈覺也脫了僧衣,朝那火中一丟,跪了下來:「我這也還俗!請唐王賜名。」
公子道:「怎麼了,慢慢說來,讓我先搞清是怎麼回事,找誰報仇!為何要我賜名。」那慧空這才將情況說了出來。
那日花不換退到山上,寺里平時就只有幾十個僧人,存糧不多,哪裡供得了他那千百號人吃?寺里便做了頓粥,這叫眾人如何吃得飽?花不換便想著撤回城裡去,可是探馬回報,橋被唐-軍燒毀了,不得行,只好一邊命人去修橋,一邊差人到朴家去拉糧,朴家的存糧也有限,晚上眾人飢餓難忍,便上山去打獵。
那朴家慘遭滅門之事傳回來,花家兄弟便懷恨在心,卻因打不過唐王,無處發泄。恰逢眾將士在寺中殺生,慧緣方丈便讓眾人出寺去吃,莫污了清修之地,這一說便剛好撞在槍口上,花不換突然大怒,恨恨地罵道:「歷年來,吾家祖上供養著你們這幫禿驢,這個時候老子落難,便反來管老子閑事!」慧緣據理力爭,那花不發道:「你這禿驢,他唐王在此之時,你不曾想辦法救本將軍也就算了,還他給茶與飯,大將軍來了,你卻拿個米湯出來,本是沒安好心的賊和尚,大將軍沒治你個通敵,已是仁慈了。」
花無語也據理力爭,那慧緣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無論是唐王也好,還是將軍也罷,入此清修之地,便是有緣人,豈能厚此薄彼?」
誰知這話更是惹得花不換大怒,動起手來,一劍便將方丈師兄殺害,寺中眾僧護法,無奈敵不住他官兵人數眾多,眾師兄弟皆已慘死,方丈師兄圓寂之後,屍首尚無人料理,只有我們兩人被花無語設計救出,從山中逃出。
公子聽罷,心中十分難過,想不到自己去考察一下,卻害死了一寺僧人。只好讓慧空帶著三十六騎去處理眾僧人的後事。看著身邊的好人,一個個的遭無妄之災而逝去,公子心中真不是個滋味。可是放在這種大環境下,誰又有辦法呢?誰能以一己之力去改變這一切?有多才後人題嘆曰:
勞燕何須怨別離,一春能得幾多時。
舉樽但看堂前樹,白露重重上月枝。
公子望著花無語,花無語對馬靜道:「我再也回不去了!」
公子道:「你們欲怎麼個報仇法?」
花無語道:「斬了這沒有人性的東西,方使天下眾生安生,佛曰:『斬妖除魔即是衛道』。我們自知無力報仇,想借唐-軍之力,故此來投軍!」
公子道:「若是要單打獨鬥,在座的沒有一個人是他對手,我要速勝他也得任火器,要報仇談何容易。衛道之想,我也贊成,可是唐-軍是軍隊,不能為誰報私仇,只能為天下不公之事出力。也就是說,這幫人,我們一定不會讓他胡作非為,可是不能意氣用事,得統一籌謀,不能私自行動,你知道不?」
花無語問道:「你唐王也不行?」
公子笑道:「沒人可以私自處理,當然也包括我。破了這城,是一定的,但是,你們若是讓他若是逃了,我要看下一步的行動目標,允不允許我安排人手去拿他,若是允許,我們絕不會放走這樣的壞人,可是,一旦有更重要的任務,便得暫停追捕,直到能填出手來為止。不知道我這麼說,你們是不是理解!」
馬靜笑道:「要不要參加唐-軍?只怕你來,不是參軍這麼簡單吧!」花無語低下了頭,紅著一張臉不說話。
白瓜聽唐王這般誇他花不換,心中不服,問道:「張豹張將軍也打不過?」
公子笑道搖頭,白瓜又問:「萬三、萬二、萬五和羅過將軍呢?」
公子又搖頭不語,白瓜又問道:「那要不把關將軍和黃忠黃將軍調過來吧?」
公子笑道:「調誰來也不成,你們不能輕敵,發現了他,便讓我和馬靜娘娘出面對付。他是真的厲害,在他輕敵的情況下,我與他拼力,讓他雙手虎口受傷,惡戰數十合,我尚不能將他怎麼樣,正常情況下,我只能保證三十合不敗,要勝他我沒有把握,要取他性命,我帶你們二人一起,還要看戰法。」
慧空道:「我和凈覺,其實還有很多師兄弟、師侄輩,都是寺里撿回來的孩子,皆沒有俗家名字,所以請王爺賜個名字。若是王爺不嫌棄,願隨王爺,為天下百姓做點事,也是修行!」
凈覺道:「我也是!」
唐王道:「劍奴,你讓他們到三十騎營中過夜,至於該幹什麼,你來安排吧。至於名字,這個好說,跟萬三混吧,都姓萬了,萬空,萬覺好了。」
二人伏地拜謝公子賜名,公子嘆道:「起來吧,亂世之中,都不容易。」
馬靜道:「花小姐如何安排?」
公子道:「你來安排吧!」
馬靜道:「又想撿阿嬌那樣的路子?」
公子嘆道:「你呀你,別越幫越忙才好!」
眾人扯了一會閑談,便各自回營。
晉陽、榆次、陽曲、狼孟、盂縣、大陵、平陶、京陵、茲氏、界休、鄔縣、中都、祁縣、陽邑、慮虒、於離,二十來天,眾將領著兵馬便將各縣全數收復。帶回七千多降兵、八百餘匹馬匹,糧草牛羊若干。
有兩家豪強幫著黃巾軍打張豹,張豹可不是什麼善主,反手就把他給滅了,收了他三百餘匹馬,二千餘頭牛,羊千隻,糧數十倉,又看軍糧多用不完,很多人沒飯吃,便分了三倉庫給百姓。順便收了他們的家丁和私人武裝。又聽曹元化說晉陽這地方,是草原與中原交兵的地方,張豹想到反正也守不了,與太史慈聯繫將百姓全遷出來,順帶一把火燒了這城,搞成一個無人區了。
唐王心思張豹這小子就是個混球,可事已發生了,氣也沒用,便問他:「沒有拿貧苦百姓的吧?」
張豹點頭:「絕對沒有。」
唐王搖頭道:「無人區,那不更好讓敵人藏身么,他們來了我們都不知道。哎,不說這個了,勝了就好,每人肉兩斤,按這個的標準,殺羊吧。讓將士們吃頓飽的,休息一天,後天圍太原城去。」
馬靜道:「算了吧,搞成個無人區,至少草原上來的部隊,在這裡沒有補給,沒有營房,也不是件壞事。至於說監守的事,我們安排一個小隊去那裡吧。去圍城的話我覺得不行,這裡還有七多近八千的降兵,無編製無人領管,如果營中反了,我們便麻煩了。」
唐王想了想,說:「那就讓太史慈帶去做民夫吧。」
馬靜道:「太史將軍離此還有三天的路程,要不我們先訓練一下,造點聲勢也行。」唐王便著一營帶著操練,過三日,太史慈到,交給太史慈。太原城中眾頭領,知道有人來攻城,自是做了許多功課,不在話下。
郭太升帳,有一小將進言道:「稟神上使,敵軍人能戰的不過萬,還要帶著新收的幾千人,目前軍心不穩,我軍有十萬之眾,守這一城,坐等訓練士兵,他收拾軍心,是不是吃虧了些?」
那郭太心思,這漢朝歷來不封異姓王的,這唐王是個例外,說不清他跟朝廷有多好的關係,若是讓他圍住,他一直加兵,那不也是個麻煩?但偷營的兵一個也沒有回來,胡才又戰死,這如何是好?便問:「哪位有辦法破敵?」
帳下閃出一中年精壯漢子,抱拳道:「稟神上使,何不在城外高地,駐兵兩萬,互為掎角之勢。聽說他唐-軍不過是盔甲精良,騎兵無敵,他若來取城,我們內外夾擊,伏虎將軍用虎嘯振住他的騎兵,諒那唐-軍,也不是三頭六臂的角色。」
郭太定睛一看,此說話者原來是胡才他叔胡潤適,字星天,此人多有膽略,帳下又有胡家一眾人馬,武力高強者不下十數人,心中大喜,便調二萬人給他,命其離城一裡外下營,在外拒敵。
眾人出得軍營,花臣問花不換:「將軍,何不爭個山頭,也省得在城裡受這班農夫的鳥氣!」
花不換道:「我們新敗,要休整,城裡糧草足,休急。」
花臣又道:「那我們真幫他們打唐-軍?」
花不換道:「唐王戰鬥力強,我們借這班農夫之手報仇雪恨,但也不可不留後路,我有草原深處留了一千精騎,這是地圖,你拿著,借各種名目出城,朝那邊發精騎,能發多少算多少。」花臣接了地圖,按花不換的安排,自行去處理。
胡星天出了中軍殿,回到營中,便命人準備開拔之事,聚齊胡家眾將,調集兵馬裝備,先命五千人出城去建營房,命五千人到城外隱蔽糧食去取糧,一萬人在城裡整裝待發,以防唐-軍去奪那在建的營。
唐王遠遠望見城中有人出來,一處朝北方面去,一處出城破土下營,時張豹聽說花家之事,心中不服便請戰,唐王不準。羅過也來進言道:「此處戰事吃緊,而敵調人外出,必是支取糧。」
唐王笑道:「在這裡打仗,不比打以前的那些黃巾軍或綠林響馬,這裡有一萬多近兩萬邊防軍降了郭太,戰鬥力極強,將領水平也高,估計還不缺謀士,你們要當心,千萬莫要輕敵。我在山中吃了他們一次大虧呢。他這是跟我玩虛虛實實的這套把戲呢。」
羅過道:「王爺所慮及時。」張豹不懂,便問是為何,唐王笑而不答。張豹便去纏著羅過問是什麼意思,羅過拗不過他,便說:「我也不知道對不對。」
唐王笑道:「但說無妨。」羅過便說:「敵軍至少有兩萬人,五千在離城不遠處下營,五千外調,那城中至少有一萬人做好了準備隨時出城來戰的。」
張豹就是心中不服,並且還是不懂,張口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