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智將膽大
觀溪一夢正文第352章智將膽大商升帶著錢財,便連夜出城,招得好友詹強、張雅、和張雅女婿何雄,聯合各大戶、士紳連夜出城,各自到各地徵兵。
王朗送走商升,與眾人道:「那就發使者去調兵回援吧。」
虞翻說:「要著他們多準備糧草與箭匹方可,否則人多困守此城中,反而不好。」
王朗頷首道:「那是當然。」於是連發三批使者往固陵。
又有哨兵報:「城外有一說客,一人一騎,投了名貼,說是要進來面見太守。」
虞翻驚訝的說:「獨人闖城,公子營中人,膽兒倒不小。」
王朗皺了皺眉,略作遲疑,便說:「他按規矩投名貼而來的,帶他進來吧。」
昊虛凌見著王朗就拜,道:「學生昊虛凌拜見王夫子,拜見虞夫子。」
王朗笑道:「足下不遠千里而來,不是來拜師的吧?」
昊虛凌起得了身,微笑道:「那是自然,公子的學生,沒有改投別人門下的理由,只是公子曾贊二人先生高節,固以師禮奉之。」
虞翻起身問他:「那你來此幹嘛?那公子又是何人,他的一句話能讓你以師禮見吾等。」
王朗笑道:「好狂的後生,那足下說說,來這裡是幹嘛的?不過話說在這裡,老朽是大漢朝廷的官,你要是來說要我降或反,定斬不饒。」
昊虛凌正色道:「公子便是唐王,在公稱王爺,於私稱公子也。乃高節者,君子之師也,故學生是言聽計從。不錯,先生還知道自己大漢朝的官。看來在下又輸給公子爺一包肉粽子了。」
夜色里的太守府會客廳,幾個男人在玩著智力遊戲,昊虛凌的一番話,讓王郞摸不著頭腦。靜,出奇的靜,靜得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那盞茶油燈發出的火笑聲在此時顯得格外刺耳。
昊虛凌望著這古香古色的梨木屏風,這十套樟木古案,地上的草席,思量著下一步的行動。隨著昊虛凌一句「先生還知道自己大漢朝的官」,讓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接下來該談什麼,會發生什麼,誰也不敢行動,一切都靜止,只有時間在悄悄地流逝。
王郞坐在虎案前,打量著這個高高瘦瘦的年輕人,望著這頭戴綸巾,身著天藍色儒衫的昊虛凌,王郞實在是不明白,是誰給他的勇氣,孤身夜訪敵城。他憑什麼?是什麼讓他如此有把握?王郞復望那如刀削的臉孔,目光與他相接,不禁讓王郞為之一抖,那似乎能穿透黑夜的雙眸,除了犀利之外,卻有著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平靜,如明月秋風,如竹泉石流。若是要交個朋友,此人乃是上天之作,非是世間所有。有多才後人題《知音》贊曰:
梅花白盡柳初黃,春入青英二月芳。
巧得子期同把盞,絲桐一曲度斜陽。
有小童不識時宜,送來茶點,與眾人一一擺好,道了聲:「各位慢用。」退了出去,打破了這恆靜。王朗作為主人,又是長輩,人家按禮來訪,總不能讓人一直干坐著吧。只好皺著那半白的眉頭,拉著苦瓜臉先行發問:「足下這是何意?又與你家公子打了什麼賭?」
昊虛凌望著桌上的山楂,端起小茶盅,袖口輕遮,吸了一小口茶,笑道:「好茶,謝謝王先生的好茶。若是先生問在下什麼意思,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王爺北上勤王,曾仗天子劍對我說,命爾等重新調整江南之民力,務必要請得王朗、虞翻和張紘三人相助,撫境安民,為天子分憂解難。吾曾道『三位老人家,哪懂什麼大義,一個個怕是把自己當土皇帝呢,誰還記得他聖上,知道你唐王!』適才先生所言,還知道是大漢臣子,所以我又輸了!」
王朗哈哈大笑道:「足下倒是會睜眼說瞎話,要請老朽?有帶兵來請的么?若是來征討,師出何名?老朽等人犯法了么?」
昊虛凌笑得更加燦爛,起身移步向前,溫雅而不失嚴厲地說道:「天子倚重先生,委以重任,將此江東重鎮交付先生。可先生來此三年多,會稽一郡,交了多少稅?提供了多少兵源?現在聖上有難,足又在這裡幹嘛呢?」
王郞被他這一番質問,搞得灰頭土臉,陰著臉,半晌接不上話。虞翻起身反問道:「足下口口聲聲稱『唐王高節者,君子之師也』,可身為其弟子的足下,在此咄咄逼人,敢問何為高節,可稱君子之師?」
昊虛凌側身答曰:「君不聞,高節者,為國憂民,以人為本!君不見,天下之大,唯吾家公子使之境安民富!此乃大義也,君子莫不想為之,卻無人能為之也,今唐王不惜與天下諸賊為敵而為之,並初見成效。君子空思之,唐王實為之,固稱君子之師也。」
昊虛凌這番話,點到王朗的痛處,多少年來,他以君子自居,可是真還沒找到救民於水火的路,盡全力隱忍,拼全力維護,也只是讓這一郡暫且安寧,可真還談不上民富境安。這番話讓他羞愧難受,可是再怎麼說,也是一郡之主,讓這後生在此公然羞辱自己,轉而心中羞怒,大斥道:「笑話,王某人在這裡,撫境安民,雖然談不上交多少稅,出多少兵,但也是比周邊各郡要清平的多,數載不見一亂,何談不作為?輪得到足下來質問老夫?」
昊虛凌還是笑容不減,輕聲說:「先別說吾奉逍遙劍與偵節鐧之命來質問,就是代表天下百姓,難道又不該質問?王大人就不該捫心自問?這裡不見有人造反,便是功勞了?沒有壞人不等於就是好人,這道理還不懂?夫子這裡,一人種糧,能使幾人飽?能夜不閉戶?病了有免費的醫院?上學不要錢?天災能給百姓免費發糧食?沒田的人,給田?沒牛的人,置牛與他用?天下不平,烽煙四起,一國之民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去救援了么?」
這些事,在封建王朝,誰能做到?王朗無言以對。昊虛凌見有點效果了,繼續笑著說:「天子封江南之地歸王爺管轄,王爺來接收,夫子卻強加阻攔,是何道理?王爺欲請夫子出山,是要夫子為天下百姓做點事,莫要為了虛名,誤了天下整治的時機,才令羅元帥一路南下,平定各郡,統一法度。在下不才,獨身來此處,不過是敬重王夫子之美名,怕夫子一時糊塗,站到天下人的對立面去了。」
虞翻冷冷道:「笑話,我們做不到,難道公子又能做到?」
昊虛凌冷哼一聲,看都不看他說:「公子也有看錯人的時候,來時我以為虞翻是多麼了不起的人物,如今一對面,原來是一井底之蛙而已。大唐國多年前便是這樣了,學校都辦到村裡了,我以為我因貪玩而沒學到東西,看來比你虞翻還是見識多些。」
虞翻紅著一張老臉說:「君子取義,難道兵臨城下就是公子的義么?」
昊虛凌大笑道:「才跟先生講了半天的大義,看來是白說了。就拿現在的事來說,是天子重要還是先生重要?公子不去勤王,而是來此請先生乎?」
虞翻冷冷的說:「那也不能沒有理由便發兵取吾城池。」
昊虛凌笑道:「書怎麼讀的,你的城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是你家的城池?公子命我來,便是替天子接收這裡,並讓這裡的百姓過上好日子,也為天子供養雄師百萬。」
王朗冷冷的看著昊虛凌說:「聖旨呢?」
昊虛凌心思,要是有聖旨,我還跟你廢話這麼久?冷笑道:「目前天子蒙難,他人都出不來,我們哪有什麼聖旨給你呢?聖上曾詔告天下,賜王爺便宜行事之權,難道這還不夠,先生想抗旨不成?」
王朗冷笑道:「沒有聖旨,足下在此信口開河,左右何在,給我拉出去砍了。」
這班人全無邏輯思維可言,這辯論如何論得下去?捉回去后要給上邏輯課才是真的,想及此處,昊虛凌自是不甘示弱,冷冷的笑道:「你倒是敢么,公子逍遙劍與偵節鐧之事,多年前便詔告天下,你敢以沒有聖旨為由,斬其使者?你想造反不成?我勸先生莫要亂來,這可是滅族的大罪。難道你不怕一朝天子親政,滅你九族?屠你一城官兵?聽說王郞乃君子,想不到是一個只顧自己權力在手的反賊罷了。」
王朗是知道公子有便宜行事之權利的,也做不得聲。昊虛凌見鎮住了王朗,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想辦法要拿王朗。便對王朗說:「我雖沒有聖旨,卻有這個,王夫子來看這個吧。這裡有聖上給的衣帶詔,我縫在衣袖上了。」
王朗不知是計,又仗著自己也是馬上拋槍的主,哪想到這狂人一個人便敢太歲頭上動土?便走過來,低頭來看。昊虛凌笑著說:「虞將軍也來吧。」
二人集過來,低頭來看,昊虛凌右手拿出一把匕首,用其柄擊王朗後腦,擊暈在地,左手拿住虞翻,一翻腕,匕首已到虞翻脖子上。
有左右持刀持槍圍過來,昊虛凌又一下擊昏虞翻,對左右道:「我奉天子命,前來捉拿二人,與眾人無關。助我送此二人入京者獎萬金,封千戶候。」時左右衛兵,見昊虛凌說的像真是那麼回事,也沒個主意,便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何去何從。
昊虛凌又道:「你們還是不是太守府的兵?是為某個人去送死,還是為了一郡之安寧?再說這兩位已經伏法了,你們能怎麼樣?敢造反么?」
時兵中有人道:「吳字本是天上口。」
昊虛凌正不知道如何收場,大喜道:「天下本是眾人有。」
那人便對眾人道:「我們都是天子的兵,不能歸誰個人管,昊大人是執天子令來的,我們服昊大人管。」眾人這才跟著他拜見昊虛凌,昊虛凌問他叫什麼名字?那人道:「末將賀齊。」
昊虛凌吩咐道:「你們把二人綁了,不要驚動外面。」
賀齊便帶眾人把二人綁了,對昊虛凌道:「將軍讓我綁人是容易,只是要如何接大軍進城是個難事,這裡的守兵皆是王夫子一手帶出來的,若是唐軍一靠近,必然亂戰!」
昊虛凌道:「這個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