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人心和權利
邊疆外界的部落有很多,魚龍混雜,像現在徐小樓所在的,就是其中一個。
他們大多流離失所,隻有相識的、信得過的人才會聚在一起,然後推舉出來一個威望最高的人,當做他們的首領。
馬安邦,就是這個部落的首領。
能夠當部落首領的人,自然都是非常有本事的人。
整個邊疆外界,像如此規模的部落,大概有十幾個。
馬安邦掌管的這個部落,能排前五。
營帳外麵傳來輕微的風聲,門簾被輕拂吹起布角,然後落下。
徐小樓歎了口氣,問道:“這麽多年過去了,這裏的人還是各自做各自的,就沒想過團結在一起嗎?”
馬安邦回答:“怎會沒有想過?”
他仿佛想到了什麽傷心事,歎息道:“但這世上的事情,可不是單靠去想,就能辦成的。人心就像一個無底洞,永遠也填不滿。”
“幾十年前,曾有人想要把所有部落集合在一起,想要統一管理,連名字都想好了,說是叫邊疆聯盟……”
“但最後呢?我不知他當時有沒有想要當盟主的心思,如果有,還算死的不怨。”
“就算沒有,當真隻是想把邊疆往好處發展,那個大半夜把他腦袋割下來的手下,肯定也不會去他的墳頭去懺悔。”
“哦……我忘了,他沒有墳頭,死無全屍。骨頭都被扔到凶獸堆裏,啃食地連渣滓都不剩。”
風吹進營帳,吹動徐小樓的碎發,他覺得內心有些發涼。
“所以啊,小樓,在這偌大的邊疆外界,人們最可怕的對手,永遠都不是那些凶獸,而是人類自己。”
聽到這話,徐小樓沉默點頭。
沒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哪怕是在貧瘠的邊疆,這裏仍是少不了有關於權利方麵的蠅營狗苟。
有句話說的好,女人愛錢,男人愛權。
這是幾千年來世態演化,或者說人類進化出來的一種心態。
邊疆苦。
邊疆滿地黃沙。
但仍是掩埋不了人類的這個劣根。
你說,你想要團結所有的部落。
你說,你大公無私。
你說,你隻是想要給我們一個安穩的、安全的家園。
誰信?
這裏沒有法律,沒有皇帝。
這裏沒有人管。
所以,人人都想要當皇帝。
……
這片荒漠的環境太過於惡劣,幾乎每天都會出現類似於沙塵暴的氣候。
此時外麵刮起了大風,門簾被風掀起,繼而落下,反反複複。
有位年輕士兵過來,把厚重門簾上的掛鉤,扣在門邊,然後又找來一塊石頭,壓住垂下來的門簾底邊。
他扒開一道簾縫,朝營帳裏麵望了一眼,發現兩位男子並未理睬他,小聲嘟囔了一句什麽,便扭頭離去。
風沙頓時被遮擋在門簾之外。
徐小樓不再在剛才那個問題上糾結,沉默了許久後,問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一定要我回來?”
馬安邦剛咽下一口綠醅,聞言愣了片刻,反問道:“剛才的月潮,你看到了吧?”
“嗯。”
“有沒有什麽感覺?”
徐小樓想了想,說道:“沒有,還是和以前一樣。”
馬安邦歎了一口氣,說道:“就這種規模的月潮,已經是這個月的第六次了。”
筷子停滯在半空,酒杯中的綠醅微微泛起波紋漣漪。
徐小樓沉聲說道:“第六次?怎麽可能是第六次?不是一個月一次嗎?”
他的話語很急促,代表著他的心情,此時很焦灼。
徐小樓剛才說的那句,和以前一樣,是按照月潮每月一次的規律來算的。
以前習慣了,邊疆外界每個月,都會出現一次這種大規模的月潮,席卷整個沙漠,任何地方都不會幸免,就這樣,就已經讓當初徐小樓和爺爺所在的部落深受其苦。
但若是這月潮,變成了一月超過六次的頻率……
不,隻需要超過三次……
徐小樓甚至無法想象,對方是如何帶領這個部落的人,在這等規模、這等頻率的獸群攻擊下,生存下來的。
“大概在半年前,就已經如此了。”
“兄弟們沒有了醫生,死亡率增加。這種情況不止是咱們部落有,整個邊疆外界的所有人,都麵臨著這個問題。醫生啊,戰場最重要也是最需要的角色,小樓,這次是真沒辦法了,我才托人去找你。我實在不忍心再看弟兄們一個個倒在麵前疼到死去活來的模樣,我也真的不想再看到每天都要有至少十名弟兄因為凶獸襲擊,而喪命在我的麵前。”
徐小樓聽著對方的話語,歎了口氣。
馬安邦卻是低下頭,夾了一口肉,胡亂咀嚼了幾下,咽了下去,繼續說道:“所以說,讓你回來,真的是無奈之舉。我們太需要醫生了,而且,還必須是你這樣的醫生。”
邊疆外界,和外麵的那座大山一樣,沒有電流的存在,所以外麵醫院中那些依賴電子儀器才能看病的所謂西醫,自然就沒有擅長望聞問切的中醫更管用。
而且,徐小樓還是一名具有《醫典》修煉的醫生。
他能回來,自然便是最好的選擇。
馬安邦抬頭環視了營帳一圈,感歎說道:“這個營地,已經是這個月換的第三個營地了。以前有你和你爺爺在的時候,什麽時候這樣狼狽過!唉,現在卻被攆得抱頭鼠竄!真是想想就鬧心!”
荒漠每天都會發生戰火,一個部落的營地若是建立不紮實,很可能堅持不了多久,便會被大風吹散,從而被迫進行遷途。或者因為無法抵抗那些從地底下冒出來的怪獸,部落被拋棄,被凶獸們衝過來,把曾經建立好的家園夷為平地。
以前這個部落,得益於有徐小樓和他爺爺徐景山兩名神醫在,可以安穩的守住一個營地,雖說也會有守不住的時候,但大體來說,幾個月才會被迫遷途一次。
如今一個月換三次營地,真的是讓馬安邦撓破了頭皮。
徐小樓安慰說道:“行了,別擔心,這我不是回來了嘛。”
馬安邦終於露出欣慰的表情,點點頭,“是的,你回來,我這顆心啊,終於安了下來。”
“可是,這是為什麽?我的意思是說,以前一個月一次的月潮,為何突然就增加了頻率?”
“這個我也不清楚,我曾聽人說,好像和內界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