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很多時候,當饑餓的人們遇到食物,當久旱的土地遇到甘露,當一位單身無數年的男人,遇到一位好不容易心儀的女子,自然也要表露出那種想要把對方狠狠抱緊懷裏的衝動。就像現在這個時候……
但黑熊卻是不敢。
因為他心裏清楚,麵前這位少女的實力非常恐怖。
實力恐怖的人,自然眼光就極高。
俗世裏找對象結婚,還講究一個門當戶對。
在修行界裏,更是如此。
黑熊自信在實力上,應該能和麵前這位名叫青鋒仙子的少女持平,但在身份地位上,就有點不太相妥。
畢竟,人家背後是一個門派,而自己背後呢?隻有一群糟老爺們。更何況,這青鋒仙子還能跟他黑熊在邊疆過苦日子?就算再退一萬步來講,他黑熊用自己征殺一輩子的戰功,換取離開邊疆的資格,到塵世裏,還不是一切得從頭開始?這在身份地位上,就又拉開了天大的差距……
單身久了,難免就喜歡多想。
就像一個段子裏說的那樣,‘你問我單身久了是什麽感覺?嗯……感覺就是,我今天早上去坐公交車,有個女孩兒就坐在我旁邊,她突然衝我禮貌笑了笑,在那一瞬間,我腦海中走馬觀花,很快就已經規劃好我們的未來,而在下公交的時候,我甚至已經在想,我和那女孩兒以後要是生個孩子,名字叫啥好呢?’
黑熊此刻便是如此心情。
……
提著一柄斬馬長刀的馬安邦,站姿穩正,就站在起伏湧動的袈裟前。
袈裟的表麵微微泛著玄光,馬安邦嚐試了無數回,從最小的力道開始嚐試攻擊,嚐試到最後,不得不承認,若是想要攻破這麵袈裟,除非修為達到傳說中的第五境界……
馬安邦回過頭,看向此時仍然留在這裏的人們。
或者說,是看向那群少女。
人們都已經走的差不多了。在場的,隻有馬安邦一行人,以及那群少女,當然,還有那個黑熊。
那群少女非常安靜,和這漫天飛舞的狂沙,和這麵起伏洶湧的袈裟,形成很鮮明的對比。
而那個名叫黑熊、傳說中在第四境界上品待了無數歲月的壯漢,則是一直腆著臉,自顧說著一些閑話笑話無所謂的話,偶爾那位青鋒仙子會轉過頭,衝他淺淺一笑。於是,黑熊就說的更起勁了,唾沫橫飛。
馬安邦低頭沉吟了片刻,和自己部落手下打了聲招呼,就獨自朝那群少女走去。
他一直很忌憚這些少女。
這也是他頭一次與對方說話。
走近後,他將那把斬馬長刀插在沙地中,拱手作輯,說道:“各位姑娘,可否請教一個問題?”
馬安邦是個糙野漢子,在部落中,向來喜歡和手下說葷話,也向來不喜歡那種文質彬彬的語氣,然而這一句話,他卻是說的相當文質彬彬,雖說有點不倫不類,甚至如果徐小樓在場的話,一定會捧腹嘲笑這話從對方口中說出來半土不洋,甚至馬安邦自己說完這句話之後,都覺得老臉有些通紅,在心中暗罵自己一句裝模作樣。
那位長相清冷、氣質也十分清冷的青鋒仙子,轉過頭,微點下頜,微笑道:“道友請問。”
姑娘,可否,道友,請問……
這種字眼,真是讓馬安邦很不舒服。
但為了解開心中的疑惑,他隻好把這股不舒服的感覺,給壓在心頭,禮貌問道:“是這樣的,我看你們在這裏觀望了許久,可從這袈裟上麵,看出什麽破綻了?”
青鋒仙子輕輕搖頭,“沒有。”
“你們有什麽想法嗎?”
“沒有。”
“那你們留在這裏……是要做什麽?”
馬安邦終於把這話問出來。
酒館對於邊疆很重要。
酒館的存在,從某種方麵來說,就保障了邊疆外界的穩定。
酒館有難,按道理講,自然應該是八方來援。
然而,當來援的人,發現自己什麽都做不了的時候,自然也就從哪裏來回哪裏去。
馬安邦留在這裏,是因為徐小樓還在酒館內。
那個姓徐的小子,是他姓馬的看著長大的,關係既簡單又複雜,大體來說,有點像叔侄。
他不走,是因為徐小樓。
而這群少女也沒走,是為了什麽?
這是個問題。
他問了出來,但沒想到的是,對方很幹脆地就回答了。
青鋒仙子笑了笑,迎著風沙,迎著烈日,伸出手,指向那麵龐大且氣息強大的袈裟,輕聲說道:“我在等裏麵的結果。”
“什麽結果?”
“等佛誕生。”
“什麽意思?”
針對這個答案,馬安邦瞪大眼睛,有些茫然。
青鋒仙子依然是笑了笑。
這位女子的笑,總給人一種非常不真實的感覺。
而正是因為不真實,便令人覺得捉摸不透。
男人對於女人,特別是對於漂亮的女人,往往都抱有非常濃烈的好奇心。
越捉摸不透,便越讓男人產生探索欲。
站在旁邊的壯漢黑熊,此時的內心,就生出了無限的探索欲。
青鋒仙子繼續說道:“就是字麵的意思,我等著那尊佛誕生。”
……
袈裟內。
酒館內。
酒館的後院。
這裏金光大盛。
所有的和尚盤膝坐在鎖龍井旁,齊聲誦經。
誦的是沒人聽過的經。
至少在場的眾位道士,包括見多識廣的劍俠王屏,都從未聽過這種經書。
王屏和洛洛依舊站在一起,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們的身體被禁錮住,想動也動不了。
於是,在場眾人,就隻能任由這聽起來聒噪煩人的誦經聲鑽進耳朵裏。
鎖龍井被那麵青銅大鍾籠罩住。
隨著誦經聲,銅鍾表麵漸漸浮現某種紋路。
為首那老和尚歎了口氣,說道:“我寺方丈籌劃半年之久,目的隻有一個,造佛。”
造佛?
佛是可以造的?
當是造寺廟?當是修建佛像?
洛洛和王屏用眼神交流。
他們心頭疑惑,這老和尚為何突然開口說這些?
……
這片空間,這後院的一草一木,這裏所有人的一舉一動,包括心裏活動,老和尚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在這片被佛器佛衣籠罩的空間內,他就是短時間的主宰。
所以,洛洛和王屏的心裏話,他能聽到。
“施主可以把老僧的這些話,當做遺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