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三人
靳廣印在戰鬥。
他自踏入這片世界,墜入這個迷霧大陣後,便一直在戰鬥。
而他剛才戰鬥的對象,便是蘇青河。
……
……
迷霧大陣,是妖神所創立的陣法,表麵沒有任何攻擊力,隻是一個幻術陣法。
但其實不然,任何敵人,隻要陷入其中,精神力和感知力便會同時蒙蔽,繼而產生幻覺。
徐小樓和李砡身為第五境界的大修士,對於這陣法的抵抗,可能會久一些。
但靳廣印,不過是一個第四境界的修士,不論是從任何方麵來看,他都是無比弱小的存在。
故而,一進來,他便被徹底迷失了。
……
……
在進來的一瞬間,他的腦海陷入朦朧。
朦朧間,仿佛看到眼前出現了無數的人。
這些人,都是老熟人。
有雷氏家族的靳學義,有當初家族的老管家,還有家族長老雷諾……等等等等,甚至,他還看到了隻有在家族祠堂畫像上,才能看到的雷傲天。
在他看到這些人的同時,這些人,也看到了他。
眼前的畫麵急速旋轉。
這些人在看到他以後,隨著畫麵旋轉,與他之間的距離無限縮小,被無限的拉近。
瞬間,他低下頭,看到腹部出現了一柄短刀。
刀刃已經全部沒入腹部中,而刀柄,則是被一臉猙獰笑容的靳學義握著。
接著,便是有數不盡的刀,從這些人的手中,落在了自己身上。
劇烈的疼痛傳來,靳廣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畫麵。
這疼痛無比真實,真實到從身上流出的鮮血,都是溫溫熱熱的。
突遭奇變,他清醒過來。
他向來都不是一個喜歡束手待斃的人,於是,他便開始反擊了。
懷中斷劍並不是一件擺飾,相反,幾乎是這世間最鋒利的劍。
劍出,如同遊龍。
割下了靳學義的腦袋。
一拳砸在那名老管家的胸膛上。
這些人,都是雷氏家族內的熟麵孔,故而,也就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靳廣印如今是第四境界的修行者,對付普通人,哪怕隻是幻象,也費不了多大功夫。
況且,抱著鐵劍多日,感受著劍中的劍意,他對於劍法一途,已經小有成就。別說是普通人,便是同等境界的修士遇上了,也鮮有是他對手的。
一番交戰過後,隻有在麵對雷傲天的時候,他才用盡全力,將之一劍斬*體,繼而這些幻象緩緩飄散。
靳廣印剛鬆了口氣,準備動用《醫典》來修複全身傷口,但下一刻,還未待他調動氣息,眼前的畫麵,再次切換。
這一次,畫麵更加清晰。
這次,他來到雷氏家族的祠堂。
祠堂內,有一片小花園。
花香怡人,即便他清楚,這是幻象。但那花香傳進鼻翼內,卻是讓他依舊忍不住心曠神怡。
噔噔……
一陣穩健的腳步聲傳來。
靳廣印轉過頭,循聲望去。
旁邊有一條小長廊。
長廊的粱角,掛著聲控燈。
隨著腳步聲,這些聲控燈全部亮起。
當看清楚對方的麵孔,靳廣印頓時淚如雨下。
“父親。”
“你還知道叫我父親?”
“父親,我……”
“孽子!你可還記得我臨死交代你什麽?”
“記得,你讓我跟隨李劍神學劍,然後……報仇。”
“那你現在呢?你在做什麽?”
來者,便是靳浩然。
他看著父親一步一步踩著皮鞋走到自己麵前,看著父親那一身黑色的西裝,看著父親那張陰沉的臉,就如同這黑暗的環境般令人窒息。
“父親,我在努力。”
“別說了,你不配做我的兒子,你是個窩囊廢!”
靳浩然突然從背後抽出一柄短劍,沒有任何征兆,在靳廣印詫異且悲痛的眼神中,便將那短劍,刺進了他的身體上。
一劍刺在胸口。
心髒受創。
一劍刺在胳膊上。
筋骨受創。
一劍又一劍。
轉眼間,靳廣印身上剛剛才愈合了一些的刀傷,便重新被劍傷所覆蓋。
無數道劍傷,便是由此而起。
祠堂的夜風冷凜,麵前的這張麵孔更加冷凜。
靳廣印突然意識到,如果自己再這般下去,一定會死亡。
他還不能死。
而且,他的父親,肯定也不會讓他死。
當初父親為了他能活,費了多大的功夫,冒了多大的風險,最後更是以命換命,才讓他活下來。
“所以,父親你怎麽會讓我死呢?”
承受了無數道劍之後,靳廣印抬起頭,虛弱地說道:“父親肯定不會讓我死,所以,你不是我父親。”
懷中鐵劍再次飛出。
靳浩然的頭顱滾落到底。
……
眼前的畫麵,再次切換。
抱著鐵劍,靳廣印冷眼觀察這一切。
鋼鐵鑄造般的城市,和內蒙的大草原不同,這裏到處都是柏油公路,鮮有綠蔭。
他站在原地,沒有動。
但眼前的畫麵卻在不停朝後掠去。
他沒有動,是畫麵在動。
於是,靳廣印來到了這座城市的市中心。
這裏有一座別墅。
這座別墅很熟悉。
門口兩個保安,在看到他出現在大門口之時,便立即吹響了警號。
“敵襲!敵襲!有敵人攻擊蘇家!”
隨著警號吹響,那扇電子金屬大門開了。
無數手持各種現代化槍xie的保安們,衝了出來。
他們訓練有素,對槍xie的運用也非常嫻熟,就像是一位位經由戰場洗禮過的士兵。
接著,便是有一台大炮被抬了出來。
大炮的炮台把手處,蘇青河戴著墨鏡,站在那裏。
有一位身穿迷彩服的保安快速跑到炮台處,搬來一把椅子,讓蘇青河坐下。
蘇青河摘了墨鏡,臉上依舊是掛著和煦的笑容。
他衝門口不遠處佇立的靳廣印笑道:“沒錯,雷氏家族是我覆滅的,從間接上來看,你父親也是我間接害死的,你來殺我,合情合理,但是,你能殺得了嗎?”
靳廣印站在那裏,看著眼前的一切,感受到那些槍口瞄向自己,看見那台大炮的炮口仿佛有一層磅礴的能量在聚集,似乎下一秒,就要打在自己身上。
靳廣印低頭沉吟,不知該說什麽。
他知道,眼前的這一切,都是幻境。
但不知為何,即便他知道這些,但在看到蘇青河那張笑臉,在聽到對方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那種充滿挑釁意味的話語之後,他的心,便潮動起來。
他很想說,‘我暫時沒想過要找你麻煩。’
但又意識到,自己這樣說,是不是在怯弱?
更意識到,和一個幻想去說這些,好像有點腦子不正常。
於是,他隻能沉默。
……
坐在椅子上的蘇青河很悠閑,但臉色好像又有些意外。
沒有得到靳廣印任何回應,他隻是停頓了十幾秒鍾,便決定不等了。
即便眼前的這個‘蘇青河’隻是幻象,但他的一舉一動,真的和現實中的蘇青河無比相像。
隻見他從空間口袋中,掏出一瓶礦泉水,喝了一小口,擰上蓋子。
他拍了拍手掌,身後的一名保安,便拿著一份資料小跑上前。
接過資料,蘇青河掃了一眼,笑道:“基本情況就是這樣了……我手中這份資料,便是你近來時日的修行狀況總結,簡單來說,你吸納懷中鐵劍的劍意,雖表麵上是第四境界,但實際修為,直追第五境。真是名師出高徒,李砡的劍,當真是這世間殺氣最終的劍,隻是吸納了一些劍意,便讓你修為如此突飛猛進。但是很可惜,你今天,要死在這裏了。”
說完,他把資料隨手拋掉。
他戴上了墨鏡,嘴角雖上揚,但表情說不出來的殘酷。
靳廣印立即心驚膽戰,做好戰鬥的準備。
然而一切來的太快了。
隨著蘇青河一揮手,無數的子彈襲來。
緊接著,那台大炮的炮口,終於蓄滿了能量。
一道熾白的光束,從炮口轟出。
光束,便是光。
光的速度,是這世界上最快的速度。
於是,靳廣印甚至連躲避都來不及,胸膛,便被光束射中。
……
……
疼痛。
劇烈的疼痛!
這痛感非常真實,甚至如果更激烈一分,他即便肉身不死,也會因這無法忍受的疼痛感,陷入永久的腦死亡。
但他不會死。
這裏是一個陣法。
這個陣法,不會殺敵,隻會永恒的折磨敵人。
待到敵人被折磨到筋疲力盡之時,便是為砧板之魚,任由宰割。
所以,自那一炮結束後,幻境再次消失。
靳廣印站在原地,終於清醒過來。
他忍著劇痛,苦笑連連。
下一個幻境會是什麽?
他能否繼續挺過去?
他無法去揣測到這些。
所以,便隻好利用這一點點的空隙時間,趕緊吸納周圍靈氣,運用《醫典》,來給自己恢複傷勢。
……
……
距離此處很遠的地方。
徐小樓盤膝坐在濃霧中。
這次闖入大陣的三個人,李砡最強,靳廣印最弱,徐小樓夾在中間。
所以在靳廣印淪陷在幻術大陣後,接下來,本應是徐小樓次之陷入。
然而,實施情況,卻不是這樣。
徐小樓突然睜開眼,迅速從地麵站起身,祭出無鋒木劍拿在右手,左手則是緊握著神農尺。
這是他標準的戰鬥姿態。
他感到一股強烈的危險氣息,好似從遠方傳來。
那是一股劍氣。
這股劍氣,很熟悉。
他緊皺眉頭,喃喃說道:“靳廣印和李砡都用劍,但這股劍氣很強大,應該不是前者。那麽……”
徐小樓心中駭然。
他知道,這股劍氣的主人,定然是李砡。
能將其逼迫到使出如此強烈的劍氣,也就說明,此時對方正在麵臨著一場戰鬥。
一場異常艱苦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