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那麽,就請你去死吧
噌嗆一聲!
遠處劍光炸起,一道斷劍,來到徐小樓頭頂。
靳廣印麵色蒼白,喃喃說道:“我隻能做到這裏了。”
說完,他身體如同紙片,朝地麵飄落下去。
……
斷劍,便是李砡的劍。
其中有李砡磅礴的劍意。
這一刻,那瘋狂的劍意,朝徐小樓頭頂灌入。
就在這時,祝融手中的箭矢,也射出了。
他不能再等,也不敢再等了。
他感覺對方的氣機,就如直入雲霄般不停拔升。
竟然是隱隱達到第五境中品的境界。
這個年輕人,在第五境初品時,就能給自己造成威脅。
如果讓他突破到第五境中品,到時,會發生什麽不可掌控的事情,誰也不知道。
他不敢等。
於是,箭矢飛出,下一秒,來到了徐小樓的麵前。
……
天際仿佛閃過一道驚雷。
徐小樓睜開了眼。
雙目湛然,且有深邃的黑色光芒射出。
他一直舉著刀。
保持這個姿勢很久了。
並不累。
但卻有些乏了。
於是,他落下了刀。
……
寒酸的刀,破舊的刀,憤怒的刀。
隨著刀落下,徐小樓的身影消失。
刀刃射出刀芒。
刀芒如月光,與那枝箭矢碰撞在一起。
這枝箭,乃是由天地最熾熱的火焰組成。
可以燃燒空氣,自然也可以燃燒刀芒。
刀芒被點燃,頃刻間就化為虛無。
箭矢滯留,有些茫然。
箭頭調轉朝東方。
那裏什麽都沒有。
箭頭調轉向西方。
那裏,有群妖在惘然眺望。
最後,箭頭調換回頭,瞄準了它的主人。
祝融皺眉,下一刻,臉色大變。
一道人影,出現在了他的身前。
那個人,拿著一柄刀。
這把刀,好怒!
……
徐小樓自從突破到第五境之後,便一直在困惑。
他的法則是什麽?
他研究了許多個夜晚,輾轉反側。
他每天嘻嘻哈哈的,但實則無時無刻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直到今天,直到剛才,直到他把那心魔吞噬,徹底放鬆心神,讓那心魔逐漸占據了自己的神識之後,他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出現在祝融的身前,看著對方變得驚恐的臉色,突然就笑了。
抬起刀,握緊刀柄,傾斜著斬了下去。
他落刀很快,沒有絲毫猶豫。因為這個動作,他曾經練了三十二年。
刀光乍現,又很快收斂。
祝融張開嘴,想說什麽,但卻什麽也沒說出來。
他低下頭,看向左邊的手臂。
手臂上,出現了一道傷口。
傷口很嶄新,沒有血液流出。
有一片肉,伴隨著隨風飄散的紅衣布片,朝地麵落去。
於是,他的手臂便瘦了一點。
就如同被刻意修剪的樹枝,少了繁茂的枝葉,自然看起來,就瘦了一點。
或者,如同當初的那尊佛像,被雕刻了幾遍,粗壯的手臂,就變成了女子的手臂。
祝融很恐懼。
倒不是因為傷口而恐懼,而是他感覺到,自己的力量,隨著那片肉的剝離,彷如被徹底剝離體外一般,再也聯係不到,且,再也無法生出全新的力量。
徐小樓再次揮刀。
於是,他又掉了一片肉。
一刀,兩刀,無數刀。
他揮刀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嫻熟。
伴隨著的,是祝融的身體被一點一點削薄。
隻是不到三息的時間,祝融就如同換了一副模樣。
變得很單薄。
變得很像一個女子。
祝融張開嘴,長嘯出聲。
他已經有很多年沒開口說過話了。
一開口,便是痛苦的長嚎。
……
徐小樓在揮刀的同時,身形縹緲,時而從祝融的左側出現,時而從右側,如同鬼魅,如同虛幻。
所以,不遠處那枝箭矢的箭頭,便不停或朝左,或朝向右。
終於,隨著祝融的長嘯,箭頭瞄準了那道身影,射了過來。
……
徐小樓此時很暢快。
法則的力量,原來就是如此。
這種感覺無法具體形容,但要用一個比喻來說,那就是此時的他,如同徹底融入了這片天地。
天地中,有無數個法則。
隻有徹底融入了天地,才能去嚐試著控製這些法則。
他的法則很奇怪,且很奇特。
在無數年來,世間所有的種族,所有的修煉者,所有踏入第五境界的存在,他們所掌握的法則眾多,千奇百怪,且有許多重複的。比如,空間法則,就有很多第五境的大修士掌握,就像武當山的張真人,以及少林內室的空海方丈。但是,在這無數年的時間裏,徐小樓所掌握的這個法則,卻從未出現過。
修。
修理。
修佛。
修東西。
修一切。
他掌握的法則,便是一個字,修。
其實在以前,徐小樓曾往這方麵猜測過。
龍神告訴他,修行者突破第五境時,所能掌握的法則,一般都是自己曾經最擅長的。
徐小樓最擅長的,就是修理佛像。
他修了三十二年佛像。
隻不過,當他朝這方麵去聯想的時候,總覺得……有些扯淡!
是的,很扯淡!
別人的法則,要麽是風,是火,是空間,是看起來很拽,聽起來很酷的法則。
但他的法則呢?
修?
聽起來,他好像一個維修工。
但是,直到今天,他想明白了。
修,不是維修工,也不像聽起來那般不堪,那般扯淡。
……
修行,是修。
修理,也可以理解為,修行真理。
修佛,可是說修佛像,也可以說修佛理。
修東西,自然就真的是修東西了。
徐小樓察覺到身後的危機,轉過身,看向了那枝箭矢。
他笑了。
淩厲的風吹過,吹在他臉上,讓他此刻的臉,看起來有些猙獰。
這是心魔占據神識。
這也是他能擁有現在這般強大力量的代價。
那枝箭來了。
徐小樓驟然從原地消失。
下一刻,驟然來到箭矢的前方。
他沒有躲,甚至沒有想要躲。
他迎著箭矢,辟出了一刀。
空間被劃破,出現了口子。
連空間都能劃破,自然,箭矢也被斬成兩截。
祝融已經落到地麵,感受到箭矢被斬斷,他猛然吐出一口鮮血。
“太強大了……這是什麽……”他望著上空,操控斷為兩截的箭矢,重新聚攏成箭。
聽到他的疑問,徐小樓轉過頭。
此時,持刀男子的雙目漆黑,分明是已經心魔深種。
但他還保留著幾分清醒。
徐小樓猙獰笑了笑,舉了舉手中破刀,答道:“這是刀啊。”
祝融眼神渙散,很是震撼,“刀?”
徐小樓點頭,哈哈大笑,“對,刀,一把破刀。”
他轉身,朝那已經聚攏好的箭矢飛去。
身形時而消失,時而出現,圍繞著那枝箭矢,左一刀,又一刀。
幾個呼吸間,他已經辟出了無數刀。
於是,那枝通體漆黑的箭矢,便逐漸渙散成支離破碎的火焰。
……
箭矢的本質,便是火焰,是三昧真火,其中還加入了天鳳之火。
徐小樓拿著破刀,越揮舞去砍,就越覺得這箭矢看著好不順眼。
就像是當初修理那尊佛像,看著不順眼,自然就要把它修理成順眼的模樣。
於是,又幾個呼吸的時間過去。
箭矢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簇簇散亂的火焰。
徐小樓落下最後一刀,火焰消散。
即便是用大風吹,用大水澆,也永遠不會熄滅的三昧真火,便化成了一簇簇火苗,然後就這樣熄滅了。
徐小樓很滿意,漆黑的雙眸看向地麵的火神。
祝融望著那雙黑眸子,突然就產生一種懼怕的情緒。
他牙關有些打顫,腹腔內傳出一聲喝問,“神農氏的子孫,竟敢入魔,小子,你真該死!”
徐小樓掏了掏耳朵,眼眸黑光仿佛變得更加漆黑。
他語氣很隨意,但話語卻表露出,他此時很煩躁,“我真該死……這句話,你已經說了好幾遍了。可是,我還活著。”
他緩緩落在地麵,腳尖剛落地,便刹那間來到山門前。他看著祝融千瘡百孔被剝離到消瘦的身體,嗤笑一聲,“嗬嗬嗬,我還活著,我沒有死……那麽,就請你去死吧。”
說完,他隨手揮出了一刀。
咕嚕咕嚕,一顆頭顱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