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拜師
“老爺子,我們有個小問題想請教您。”
簫齊將書往桌子上輕輕一放,露著一臉笑意道。
老爺子聞聲抬頭,先是瞥了一眼簫齊拿過來的書,然後又看了看坐到他對麵的兩個小夥子,輕聲問道:“什麽問題?”
“就是……幻界之中被構造的人物,他們的行為舉止都是從一開始就被設計好的嗎,有沒有可能設計出那種,能獨立思考,有自己想法的那種人,就是……和正常人看上去一模一樣的人。”
“可以。”老爺子看著簫齊,簡簡單單地點了點頭。
剛剛還一臉喜悅的兩人瞬間便被澆了一盆冷水,不甘心的簫齊將麵前的書往前一推,急迫道:“可是書上說……幻界之中,每一個被構造的人,他們都是有著既定的設計的呀。”
“獨立思考的能力同樣也是可以被構造的。”老爺子麵無表情,說的不緊不慢,“比如你們去任務點接任務,那裏的人是被設計成在任務點服務來完成任務的學員,僅此而已,他們會永遠待在那裏,在固定的地點說著簡簡單單的幾句話。但是,在路上不停打掃的人,商店賣東西的店主,他們除了做屬於自己的工作外,還可以陪你們聊天,一樣的問題他們會有不同的回答,因為他們也會去判斷來找他們聊天的人是什麽樣的人,想聽什麽樣的話。”
“這樣啊。”簫齊顯得有些落寂,他將那本書又拿回在手上,靜靜地埋著頭撫摸著書名。
“幻界之中,無所不能,取決於創造者的功力罷了。”
話畢,見麵前的兩個小夥子沒再說話,老爺子便站起身,收起剛剛看的書,準備離開。
“老爺子!”一直坐在旁邊的淩羽忽然想起什麽,趕忙道,“校方是不是知道特訓班內所有被構造的人的行蹤。”
落寂的簫齊聽到這句話,突然眼中露出神采,抬著頭一臉期待地等著老爺子的回答。
“對。”老爺子看著他,微微點了下頭,“你們要找人?”
“找一個女孩,想在我們離開之前和她道個別。”淩羽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老爺子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嘴角微挑,露出了笑意。
看著老爺子的表情變化,淩羽心中一緊,有些僵硬地站直了身子,小心地問道:“您……可以幫我們?”
“可以,不過。”老爺子淡淡一笑,帶著幾分神秘,“你要答應我三個條件。”
“三個條件?”淩羽顯得有些詫異,自己普普通通的一個學生,一個孩子,這何德何能可以答應老爺子三個條件呀。
“首先,拜我為師。”老爺子很直接地說道,話畢,便挺直了身子,一臉嚴肅地俯視著他。這話說的直截了當,顯然也不在乎淩羽答不答應,自己已經做好為師的準備了。
“老爺子,這……我……”
事情實在太過突然了,淩羽完全反應不過來,貌似自己也沒答應老爺子呀,怎麽現在已經弄得跟開始拜師了一樣。
淩羽愣住了,這可急壞了一邊的簫齊。他一把扯住淩羽的胳膊,便將其拖到老爺子的身側,老爺子轉身繼續麵對著他,瞠起的雙目中帶著令人膽顫的壓迫力,和老爺子對視中,淩羽幾乎完全呆滯了。
“你快跪下呀。”簡直如同土匪般的簫齊彎著身子,一隻手推著他的膝關節,一隻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可勁往下按。
咚的一聲,淩羽的雙膝撞在了地麵上,他微低著頭,心裏將簫齊狠罵了幾遍。
“師父在上,我……額……”淩羽音調頗高,他想顯得更加莊重嚴肅,可奈何他壓根沒拜過師呀,哪知道拜師到底應該怎麽弄。
“淩羽,你願起誓,從今日起拜我為師,入我門下嗎?”
老爺子看到他的窘境,直接問道。話語剛勁有力,動人心魄。
“我願意!”淩羽突然身板一直,抬頭對視著老爺子的眼神,斬釘截鐵道。
“好!哈哈!好!”
老爺子突然大笑起來,邁著步子朝一側走去。似乎一切到這裏就結束了,老爺子沒多說什麽,身子漸行漸遠中,笑聲卻一直響亮地回蕩在大家耳邊。
沒了!?
跪在地上的淩羽,站在一邊的簫齊,靠在幾步外的慕容琳都呆愣住了,從他們第一次見老爺子到現在,從沒見過老爺子笑的這麽酣暢。
“這老爺子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拜他為師,你竟然還猶豫,你怎麽想的?”簫齊一腳踢在淩羽的小腿上。
“我當時是沒反應過來好吧,事情發生的那麽突然。”被他踢回過神的淩羽站起身來,解釋道,但話剛說一半,他突然撲上去揪住簫齊的衣服,用力的還了他一腳,並叫道,“你小子到底站哪邊的,剛才對我可是一點沒客氣呀。”
“我……我那是在幫你。”簫齊不停地躲閃著身子,奈何淩羽把他拽的緊緊的,自己的小腿一腳挨著一腳的被淩羽踹著。
“幫個屁。”淩羽鬆開了他,扭頭看向老爺子消失的地方,然後看著簫齊,小聲道,“那現在呢,等消息就行了?”
簫齊拍著小腿上的灰,嘀咕道:“應該吧,老爺子不是說可以嘛,隻要答應他三個條件。”
“可他就提了一個條件呀,而且,拜師是怎麽個意思呢。”
“你小子就別不樂意了,我感覺這次能在這裏躲過一劫,恐怕也要多虧了你。”
“多虧我?”淩羽坐在桌子邊,看著他,一臉不解。
簫齊身子一動,坐在他的對麵,道:“你想想啊,校方幹嘛無緣無故護著我們,我們殺了人,被發現了,那是事實呀。正常來說,執法局應該要介入調查,然後給我們判刑。結果呢,你看,校方和執法局都在替我們打幌子,還把我們送到這裏躲著,如果隻是因為我們是特訓班的學生,就有這樣的待遇,那根本不可能。現在到了這裏,這個神秘的老爺子不收我做徒弟,也不收慕容琳,偏偏收了你,你說,能算巧合嗎?”
“我天……你這……”淩羽聽得一愣一愣的,顯然是被震懾到了,“你這邏輯挺牛呀。”
“其實我也覺得你很不簡單,平民變異還進入特訓班的,你應該是建校首例吧。”慕容琳跨著步子走了過來,繼續道,“我聽小胖說過你的事,簡直讓人難以置信,說你是普通人,打死我也不信。”
淩羽有些無語地甩甩手,起身朝一邊的書架走去,他懶得去理論什麽,畢竟他自己對身世這種東西也是稀裏糊塗的。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生活一如既往的正常,看書,聽老爺子授課。
沒人去問老爺子,關於美妍的事情有什麽進展,老爺子也沒因為多了淩羽這個徒弟,而有什麽不一樣的舉動。
“……在這兩百年裏,一共爆發過四次獨立戰爭,坦拉裏亞最終以……”
老爺子的聲音戛然而止,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淩羽眼珠一動,回過神。老爺子正在看著他,簫齊和慕容琳也在一邊看著他,淩羽臉蛋一紅,很是不好意思地憨笑了一聲,道:“對不起,對不起。”
“有心事?”老爺子問道。
“我……我隻是在想,我們在這待了多少天了。”淩羽撓著後腦勺,尷尬地笑著。
“其實,我也一直想知道,這裏沒白天沒黑夜,也沒個時鍾啥的,就是感覺好像過了有段時間了。”簫齊在邊上嘿嘿笑著,小心地說著。
老爺子沉思了一下,緩緩道:“已經有半個月,不說我都快忘記時間了,看來你們也該離開了。”
離開?
三人詫異了一下,這麽簡單的說走就能走!?
他們彼此看了看,眼中神情複雜。倒也不是不想離開,隻是十幾天的朝夕相處後,分別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幾個小時後,會有人過來接你們的。”老爺子站起身,沿著一邊的書架慢慢往裏走去,身子依舊挺拔如壯年。
“老……老爺子。”淩羽想喚住他,但這堵在嗓子眼的聲音並不大,也不知道老爺子有沒有聽到,隻是那身影已經消失在大家的視線中。
……
強勁的風夾著幾分濕潤在天地間湧動,灰黑色的雲層壓得很低,看上去那麽的厚重。成排成排的樹木甩動著樹冠,綠葉四下橫飛。
視線自空中往下望,仿佛綠色的無邊海浪在前仆後繼,很是壯觀。
“我……他媽……”頭發被狠狠地扯到腦後,看這架勢,是恨不得要將整個頭皮掀起來,簫齊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臉上的肉被風刮得不停甩動,“不能……封閉一下嗎?”
逆風高速飛行,還沒有防護,簡直是與這狂風角力。
本來的冰盤很快便成了一個厚實的冰囊,輕鬆破風而飛。
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簫齊往下一癱,呆愣的眼神中顯得很是空洞。慕容琳在一邊不斷地整理著自己瘋子般的亂發,奇葩到用外套整個裹住自己頭的淩羽正在試圖解開束縛。
“你們這些孩子,我本想帶你們領略這雄壯風景的。”卓霆惋惜地歎了口氣,再次看向這三個孩子,毫不掩飾自己的失望。
“卓叔,這……這不能怪我們呀。”簫齊長呼了一口氣,有氣無力道。
剛剛把頭上衣服解開的淩羽大呼了一口氣後,笑道:“隻能說這風景雄壯的超出了我們的承受範圍了。”
卓霆嘴一撇,嫌棄地看了他們一眼。
“卓叔,我們的那事,應該沒事了吧。”淩羽湊了過去,嬉皮笑臉道。在他看來,卓叔雖然是執法局的人,但跟他們這幾個小夥子也是一夥的。
“沒事了哦,報告都提交了,還能有什麽事。”卓霆探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還刻意用了幾分力,痛得淩羽一齜牙,“你們呀,以後還是少搗點亂吧,萬一哪天真把天捅破了,看還有誰能護得住你們。”
“不會的不會的,我們乖巧得很。”肩膀被放開的淩羽趕忙和他拉開距離,一邊笑著回答,一邊揉著自己酸痛的肩膀。
“你們在裏麵待這麽長時間了,都怎麽稱呼他的?”
淩羽微愣,他自然知道卓叔說的他是指誰。
“老爺子。”簫齊盤坐著,回道,“我們一直都是叫老爺子的。”
卓霆一笑,旋即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疊的工整的紙張,遞給了離得最近的淩羽,道:“這是老爺子讓我交給你們的,這裏麵寫著幾個特訓班裏相當不錯的曆練地方。”
聞言。簫齊和慕容琳趕忙湊了過來,瞪著眼睛看著淩羽攤開手中的紙。
一邊的卓霆繼續道:“特訓班在建校初期,廢了不少心血打造了很多供學員曆練的好地方,但後來隨著特訓班創建的初衷漸漸變了性質,以至於成為權高位重之人提高自己子女身價的墊腳石後,很多曆練的地方就被遺忘了,雖然被遺忘,但它們依舊存在。趁著餘下的時間,多去那裏錘煉一下自己,對你們很有益處。”
淩羽小心的將紙張疊好收好,和簫齊慕容琳一起對著卓霆彎腰致謝。
“知道你們去挖礦發了一筆小財,在這裏衣食無憂,但……”卓霆轉身麵對著前方,頭微微側過,看著冰牆外的狂風呼嘯,沉吟道,“這裏本不該這樣。”
這話中,似乎帶著幾分傷感。看著卓霆的背影,淩羽心頭一顫,心想在這位大叔眼中,他和那些進入特訓班隻為了拿到一頂特訓班學員帽子的無用子弟們應該沒什麽區別吧。
“卓叔,您放心吧,剩下的時間裏,我們一定會去好好曆練的,絕不浪費在這裏的寶貴時間。”淩羽認真道。
“對的,卓叔您放心。”慕容琳也趕忙說道。。
卓霆側過身,有些意外地看著這三個孩子,緊跟著便笑了起來:“你們少惹點麻煩就好了,我可不想回去屁股還沒坐熱,就又收到了關於你們的報告。”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