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入獄
書房的采光很不錯,清晨的暖陽可以透過前麵一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投在書桌上。
淩羽靠在桌子邊,陰著臉看著手上的資料,然後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這些都是前些天,他和蕭齊去收集的關於宗傑的信息。現如今,宗傑已死,這些也就用不上了。
屋子裏靜靜的,一大早,蕭齊便帶著美妍和小胖出去買東西去了。這兩個活寶最近在電視上看了幾檔關於廚藝的節目,便吵著要學,今天是他們買材料做實驗的一天。
至於薑月,就躺在客房的床上。困了就睡覺,醒了就睜著眼看著吊燈,安靜的她一句話也不說。
不過現在乖巧了很多,喂她吃喝能乖乖的張嘴,美妍給她換尿布也不會吵吵鬧鬧。不過淩羽可以看出來,美妍對此並不怎麽樂意。
醫生也來了好幾位,但他們都對這種情況束手無策。
淩羽本想聯係她的父母,卻怎麽也下不了這個決心,隻是這樣一直藏著她也肯定不是辦法。
“唉。”煩躁地捶著發脹的太陽穴,卻根本緩解不了自己的頭痛。
口袋裏震動的手機傳出了一串鈴音。
本來心裏就很雜亂的淩羽嘖了一下嘴,將手機拿出,卻發現是黑黑老師打來的。
帶著幾分好奇,淩羽接通了。
“喂,姐。”
“在家嗎?”
“在啊。”
“記住,死不承認。”
“什……”
這突如其來的一段奇怪對話,使得一臉懵的淩羽正準備詢問清楚,但話還沒脫口,屋外數道聲響讓他忽然明白了什麽,他低聲回道:“我知道了。”
說完,電話便掛斷了。
雙手用力揉了揉臉,淩羽深吸了幾口氣,開始朝外走去。他的手一動,撥通了蕭齊的電話,簡短的提示音過後,手機裏傳來了蕭齊的詢問聲。
“喂,蕭齊……”
大門緩緩拉開,淩羽頂著一頭晨陽的碎金色走了出去。
數道筆挺的身影站在屋外的草地上,四下警惕著。
而似乎是負責人的男子就站在淩羽的麵前,衣服胸口上的徽章在陽光照射下閃動著耀眼的光彩,他先是微微一笑,緊跟著便嚴肅起來,道:“淩羽,你被捕了。”
淩羽將頭一低,也不說話,隻是乖巧的將自己的雙手伸了過去。旁邊的一個女子拿出了抑靈環,扣在了他的手腕上。
“薑月也在裏麵吧?”男子的笑容又擺到了臉上。
臉色一變,淩羽不解地看著他,道:“關她什麽事?”
“淡定。”男子踏前一步,大而有力的手掌按在他的肩膀上,緩緩說道,“她也被捕了。”
說完,男子便鬆開了他,從旁邊走過的同時一揮手,帶著兩個同事一起進去了。淩羽愈發煩躁地皺緊了眉頭,低下頭。
果然,沒過多久,屋裏便傳出了薑月撕心裂肺的驚叫聲,但是很快,聲音便消失了。
腳步聲從身後傳來,淩羽偏過頭去,隻見一個男子正扛著昏迷過去的薑月從屋內走出。
一記長歎。
巴掌大的小屋子裏有些擁擠,但好在足夠幹淨。至於這溫度,也不知道是刻意為之還是怎麽著,一股子陰冷感直往身體裏鑽。
淩羽側躺在這硬邦邦的床上,麵對著牆壁發著呆。
如果執法局把薑月都抓了的話,恐怕就不是簡簡單單死不承認可以解決的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文慕在搞鬼。
也不知道美妍他們怎麽樣了,還有薑月……在這個鬼地方看不到時間,更看不到外麵,別說時間,他現在連白天黑夜都分不清。
閉上了眼睛的淩羽強迫著自己睡覺,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已經很累了,可想在這種關鍵時候睡著真的太難了。
自己掌握的信息太少了,少到他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處在什麽樣的位置上。
……
碧翠的小潭蕩漾著微波,使得水中倒映的那棵千枝齊揚的垂柳更加婀娜。
風柔柔地穿過潭邊的四方小亭,若不細細觀察,還真不易發覺這滑過肌膚的輕柔。
亭下,蒼冉老人正微眯著眼,似乎在感受這自然中的溫柔。而在他對麵,跪坐於席上的少年垂頭鎖眉,手指間的一顆棋子在反複揉搓,視線在棋盤上左右掃過,卻遲遲未能找到最佳的落子點。
這時,身邊忽然有道身影出現,這讓聚精會神的少年不禁一驚,扭頭望去,卻見一位挺著大肚子的男子在一側跪坐下。
少年兩手一撐膝蓋,趕忙準備起身。不料那男子卻伸手按住他,笑道:“棋盤上,我總被老師打的暈頭轉向,今天也讓我看看你和老師怎樣對局,我好學習學習。”
“不敢。”少年回笑著,繼續坐直了身子,將手中的棋子落於一處。
老人似乎早有預料,少年的子才剛剛落定,他便壓了上去,毫不客氣。
“進展怎麽樣了?”老人眯著眼睛看著棋盤,隨口問道。
“特訓班裏的消息是封閉的,不過倒也查出了不少。”男子也認真的看著棋盤,繼續道,“他自己給靈力取了個名字,叫幽冥焱,是陀沙蛛的劇毒侵體後產生的變異,變異使得他靈力的破壞力暴漲了數倍不止,目前他的身體還沒出現什麽異樣。不得不說,這種情況還真是世間罕見啊,他的成長遠超預料呀。”
男子對他的評價很高,說話的同時,臉上卻已經是藏不住的笑意。
“遠超你的預料而已。”老人看了他一眼,糾正道。
“對。”男子不好意思地點點頭,緊跟著笑意一收,繼續道,“他被捕了,今天早上的事情,命令直接來自金海市的司法部門,所以我也沒能及時得到消息。”
少年繼續低著頭緊盯棋盤上的局勢,但是一雙耳朵卻豎了起來。
“聽說了。”
老人慢悠悠地說著,見少年落了一子,他再次直逼命門。
“哈哈,您對雲公子還真的毫不客氣啊!”見老人的棋招鋒芒萬丈,男子摸著自己的大肚子笑了起來,隨即繼續道,“局勢於他不利,文家精心準備的證據,是想通過司法手段取他性命,不知道後麵有需要我做什麽的地方嗎?”
“小小文家,螻蟻一般,若是礙事,抹了便是。”蒼勁有力的手指放下了一枚棋子,老人抬起頭,眯著眼前看著麵前的少年。
幾個呼吸後,少年肩膀一塌,將手中的子放下,哀歎道:“我輸了。”
身側的男子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和老師對弈,差不多也隻能扛到這個步數,所以咱倆要是麵對麵搏上一搏,那肯定是旗鼓相當啊,哈哈。”
一時間,亭內笑聲彼起。
“他身邊的那個女孩,是什麽身份?”老人低頭開始收著棋盤,問道。
“這……”男子微愣,關於這事,他本想詢問老師的,如果連老師都不知道,他又怎麽得知呢。
然而老人似乎也沒打算讓他給出一個答案,見他犯難後,便繼續道:“事關成敗,所有不確定的東西都不應該近他左右。”
“明白。”男子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點了點頭。
……
“……五十八,五十九。”
正在做著俯臥撐的淩羽咬著牙關,汗水淋漓的在身上滾落著,青筋凸起的雙臂不停抖動,一聲聲的悶哼從嗓子眼裏傳了出來。終於,他無力地趴倒在了地上。
地上的濕涼給他注入了新的力量,十多秒後,他才慢悠悠地站起了身子。
有些雜亂的胡渣,油膩到粘在一塊的頭發,還有這充斥著滿屋的奇怪味道,無不透露著這是一個多麽邋遢的少年。
“啊。”淩羽高昂著頭,一聲輕呼後,開始不斷地調整著呼吸。
身側的門忽然傳來了聲響,淩羽偏頭望去,這個時候開門,還真是讓人頗為意外。
厚重的門朝旁邊移動著,門外站在一個男子,他掃了淩羽一眼後,腦袋一擺,示意他出來。
淩羽舒展著胳膊,跟著走了出去,他的大腦還在不停猜測著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自從關進來之後,執法局根本沒有審問過他。雖然他對執法局的工作流程不是特別的了解,但是把他關了這麽久,還一直沒有任何形式的審問,讓他有一種所有事情都已經板上釘釘的感覺。
在錯綜複雜的長廊上左轉右轉,淩羽也不知道自己要被帶到哪去,隻是希望別被秘密處決了就行。
全玻璃的小房間很是通透,裏麵的小長桌上坐了兩道身影,雖然都是背對著他,卻帶著幾分眼熟。
門打開,淩羽被輕輕地推了過去,緊跟著,身後的門再次自動閉合。
玻璃牆外,數名執法局人員在繞著他們巡邏,時不時還將目光投到玻璃屋內。淩羽忍不住一撇嘴,能受到這種規格的待遇,還真夠讓人自豪的。
“隔老遠就能聞到味了。”黑黑老師捏著鼻子,扭身打量著他,一臉的嫌棄模樣。
“我也不想啊,在這裏連澡都不能洗。”淩羽一聳肩,朝他們走去,然後對著黑黑老師身邊的男子打著招呼道,“校長好。”
“恩。”校長先生笑著點點頭。
自己的屁股在他們對麵剛落下,淩羽便忍不住問道:“我被關幾天了?”
“三天了。”黑黑老師從包裏拿出了一瓶香水,毫不客氣的對著淩羽便猛噴幾下。
香水完全是對著他的臉噴的,淩羽不停往後避退著,然後吸了一口鼻尖的芬香,糾結道:“才三天嗎,還真夠漫長的。”
“我們了解過了。”黑黑老師正色道,“有人給執法局提供了一段錄像,上麵清楚的記錄了你殺宗傑的畫麵,這對你非常不利。”
淩羽一聲冷笑,道:“我想那個人提供的錄像隻有我和薑月殺人的那部分吧。”
黑黑老師和校長對視了一眼後,黑黑老師道:“關於錄像的內容我們還不知道,隻是了解到了這個消息。”
“關於這件事的情況我從黑黑老師那大致了解過了。”校長忽然顯得有些疲累,雙手交織在桌子上互相摩擦著,道,“這件事情並不是你的錯,雖然學院一直嚴令禁止學員私下鬥毆,但……唉,這件事學院也有責任。”
看著校長低下了頭,開始不停撫著自己的額頭,淩羽也沉默了。想著校長這些天也被弄得焦頭爛額吧,學院出了這麽大的事情被捅出來了,他這個校長難辭其咎。
“你沒對執法局說什麽吧?”黑黑老師小聲問道。
淩羽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回答道:“到現在都沒有一個人審問我。”
“恩?”黑黑老師一愣,挑起了眉尖。
看著她樣子,淩羽便明白這顯然不是正常的執法流程,看來文慕連執法局的關係都買通了,還真是夠煞費苦心的了。
雙臂抱著後腦勺,淩羽的身子往後一靠,看著上麵的燈,吧嗒了一下嘴。
看來這次真的是難逃一劫了。
“另外,明天上午就是針對你的司法審訊了,審訊過程無非是進行一個分析和了解,不會對你宣判,到時候你按實陳述就可以了。如果你沒有直接證據能夠證明你是被迫的,為了公正起見,執法部門會通過侵入你的神經係統,讓你如實說出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到那個時候,事情或許會有轉機。”
“把自己的記憶擺給大家看嗎,還真是讓人不舒服啊。”淩羽看著她,笑道。
但黑黑老師還是一臉嚴肅,道:“難道你有證據能證明自己也是一個受害者嗎?”
“好,我知道了。”淩羽放下了自己的手,坐直了身子,認真道。
“事態嚴重,這可能是你唯一的機會。”黑黑老師將手伸了過來,在淩羽詫異的目光注視下,摸了摸他粘糊糊的臉,溫柔道,“我等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