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脫困

  此刻,柳下不惠最想要的,或者最希望的是,越野車的車輪子立馬變形,變成坦克車那樣的履帶。


  對於坦克的履帶來,這樣的路況,真的是菜一碟了。簡單來,也就是一腳油門的事兒。


  可問題是,輪子還是輪子,也沒法弄成履帶啊。


  此刻,柳下不惠是多想自己能擁有哈利波特那樣的魔法啊。


  然而,並沒有。


  柳下不惠打開後備箱,先是怔怔發了一會兒呆。


  然後,在亂七八糟的一大堆東西中,找到工兵鏟,拖車繩。


  他覺得,目前所攜帶的工具,也許就這兩件有點用吧。


  平時看著很精致、很威猛的工兵鏟,此刻,在柳下不惠看來,幾乎就跟個盛飯的鏟子差不多大。


  拿著這個玩意兒去挖淤泥,刨坑。。。。。柳下不惠自己都覺得有點搞笑。


  沒辦法啊,總得去試試看啊。


  他拿著鍋鏟一樣的工兵鏟,蹲在車右前輪旁邊,一點點地刮掉裹在輪胎上的厚厚的淤泥。


  又在輪子前進方向上的排水溝邊,用力挖啊,刨啊,拍啊,砸啊。。。。。


  累得滿頭大汗,終於總算是掏出一個斜坡。


  這樣,車輪應該就能夠慢慢地沿著斜坡上來了。


  至少柳下不惠是這麽想的。


  做完這些事情的時候,他的身上、臉上已經沾滿了土黃色的泥漿了,看起來像是剛從泥坑裏爬出來一樣,很是狼狽。


  他擦了擦手,拉開車門,進入駕駛室,點火發動。


  控製著方向盤,讓車輪沿著他剛剛掏好的斜坡往上走。


  一腳油門下去,隻聽“轟”的一聲,車身一衝,車頭稍微仰了一下。


  緊接著,車頭又沉了下去。


  柳下不惠知道,車輪已經從斜坡上滑回原地了。


  下車一看,挖好的斜坡已經被車輪碾的陷下去了。


  最糟糕的是,原本還沒有托底的底盤,經過這麽一下折騰,居然托底了。


  畢竟,經過大水浸泡的土壤,已經沒有什麽承載力了,尤其是這些在排水溝邊的土。


  重重的車身壓在深深的淤泥裏,真空造成的巨大的吸力讓底盤牢牢地卡住。


  使不上力的車前輪一陣空轉,把僅有的那一點點稍微硬質的泥土也攪成了泥漿。


  車的後輪倒是穩穩地停在路上,相對堅硬而又濕滑的路麵,排水溝邊實在是太軟了,就跟陷阱一樣。


  如果後輪能驅動的話,也許就沒啥問題,出來應該是沒有難度的。


  柳下不惠知道,他的這部車是前驅的,也就是,隻有前輪才有動力。


  如果前麵不動的話,後邊的兩個輪子也是不會動的。


  下次該換個四驅車了,他有點憤憤地想著,還帶著一點點地懊悔。


  “為啥當初不選個四驅呢?悔不當初啊。”


  沒有四驅的話,在前輪斜坡沒法用來借力的情況下,要想讓車輪從淤泥裏出來,必須得恢複前輪的抓地力,也就是增大車輪的摩擦力,那麽,車輪下麵必須得墊點硬的東西,比如石頭,木板啥的。


  柳下不惠扭頭看了看四周,除了巨大得根本就搬不動的大石頭,就是遍地濕滑的泥漿,水溝裏有些枯枝敗葉,也是腐爛不堪,一碰就斷的那種。


  除了用力把車拖出來之外,還有什麽辦法呢?


  他有點感受到什麽是絕望了。


  這就是,現在就是!


  聽起來很簡單,看起來也很簡單的一件事,實際做起來,如果沒有合適的工具,還真的不簡單。


  紙上談兵害死人!柳下不惠心裏想。


  他知道自己雖然理論知識很豐富,但實踐操作比較缺乏。


  工兵鏟沒啥用,拖車繩呢?

  他心裏先是一熱,隨即就又涼了下來。


  拖車繩是有了,但問題是,誰來拖啊?難道自己拖自己?


  別的先不,這周圍,連個能固定拖車繩的錨點都沒有。


  無處借力啊。


  柳下不惠歎了口氣,一時無計可施。


  他又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室裏,閉上眼睛,使勁想辦法。


  副駕駛的夜夢菲還在呼呼大睡,脖子很痛苦地歪在一邊,看起來姿勢有點別扭。


  畢竟空間太,在座椅上睡覺的感覺肯定不好受。


  無聊中,柳下不惠打開了手機。


  他發現,這裏還是沒有信號。


  來的時候,為了追求新鮮刺激,柳下不惠和夜夢菲沒有選擇去熟悉的地方,也沒有選擇人多的地方,專門找人跡罕至,鳥不拉屎的崎嶇山路走。


  本著走到哪裏就玩到哪裏的率性目標,他倆最終去了前幾他們宿營的那個山坡。


  實在的,這個地方到底叫啥,在哪個方位上,柳下不惠是一點概念都沒有,更別夜夢菲了。


  她純粹是吃喝玩樂的,不負責看路。


  手機的離線地圖上顯示,這裏是一片無名的山穀。


  地圖上顯示的很粗略,想放大細看的時候,卻是一片空白,應該是這裏還沒有人具體勘探過。


  大概可以看出,附近不遠處就是一條高速公路,他倆應該就是從這條高速公路過來的。


  柳下不惠大概看了一地圖,這裏距家大概三四百公裏的樣子。


  “還真的挺能跑的嘛!”


  他自嘲地笑了笑。


  無意中看了一眼時間,我的啊,都已經是快中午了。


  隻顧忙著脫困,又累又忙,居然忘記了時間和早已饑腸轆轆的肚皮。


  暫時是沒辦法脫困了,人總是得吃點東西吧。


  柳下不惠拖著又饑又累的四肢,吃力地打開後備箱,從亂七八糟的袋子裏翻出了點零食,給自己和夜夢菲各自準備了一點。


  然後,回到前麵駕駛室,等著夜夢菲醒來。


  “咱們到哪裏了?”


  過了好一會兒,夜夢菲才揉揉眼睛,坐了起來,問柳下不惠。


  “我也不知道這是哪裏,不過,這裏離高速公路沒多遠,隻要上了高速,很快就可以到家了。”


  柳下不惠搖搖頭。


  “睡的還好吧?”


  “呀,疼死我了!”


  隻聽夜夢菲大叫起來,嚇了柳下不惠一跳。


  “怎麽了?哪裏疼啊?”


  他趕緊放下手中的零食問夜夢菲,急切的語氣,帶著一絲慌亂。


  “腰啊,腿啊,胳膊啊,屁股啊。。。。。都疼!”


  夜夢菲痛苦地,“這一覺睡的,渾身都疼,哎呀。。。。。這裏還麻了。。。”


  她不心碰到手指,感覺手指腫脹得難受,又有點麻木不仁,感覺就像不是自己的手指一樣。


  “哦,知道了,睡覺姿勢不合適,壓迫住血管了,時間長了就會難受。不過,過一會兒就好了。”


  柳下不惠一邊給夜夢菲做著局部按摩,一邊安慰她。


  “完蛋了,頭也很疼啊。”


  夜夢菲揉揉太陽穴,又捏捏後腦勺,好像頭疼得難以忍受似的。


  “來,先下來活動活動吧,伸展伸展四肢,這樣會好的。”


  柳下不惠知道這就是窩在座椅上睡覺的結果。


  “以後咱們的車上必須得弄個床了。再這樣下去,我要未老先衰了,哎呦我的老腰啊!”


  夜夢菲有些誇張地著,一邊跳下車,雙手叉腰,扭動著屁股,做起了體操運動,也不管地上到處都是泥濘濕滑的爛泥巴。


  “嗯,回去我們換一輛車,可以睡覺的房車!”


  柳下不惠迎合著。


  “但現在的問題是,我們現在被困在這裏出不去了。”


  “我你怎麽沒在開車,車身也是斜的呢。原來如此。咋回事兒了,我看看。”


  夜夢菲這才發現就在她腳邊不遠的地方,車輪深深地陷在淤泥裏,旁邊盡是又刨又挖的痕跡,一看就知道是柳下不惠幹的。


  “試過了,不行?”


  “嗯。”


  “那,先吃點東西吧,一邊吃,一邊想辦法。”


  還是夜夢菲比較豁達,一下子就把這個問題扔在一邊了。


  “要不要把帳篷塞到車輪子下邊試試看?可以增大摩擦力,不定一下子就出來了呢。”


  夜夢菲看起來很專業、很認真地建議道,“弄髒了回家洗洗不就可以了?”


  死馬當做活馬醫,他倆把帳篷折疊了幾層,弄的有點像軟木板似的。


  然後,用工兵鏟挖開車輪邊上的淤泥,吃力地把這個“軟木板”塞在車輪下邊。


  “這下應該可以了!”


  夜夢菲信心滿滿。


  柳下不惠上車,點火,發動。


  隨著油門的逐漸增大,車身一直抖動,輪子開始旋轉了。


  讓他們開心的是,輪子在帳篷的支撐下,居然開始慢慢挪動了。


  尤其是夜夢菲,她在邊上看著,眼睛睜的大大的,神情緊張,攥的緊緊的手心裏,全是汗。


  隨著車輪的一點點轉動,車身也在一點點提高,隻要再高一點,隻要車輪回到路麵上,那就K了!

  柳下不惠的心也懸到了嗓子眼。


  “哧溜”


  然而,他們的開心並沒有持續多久。


  即將回到路麵上的車輪子,掙紮了幾下後,又重新滑回溝裏,連帶裹成一團的帳篷。


  這下,好像陷的更深了。


  隨著輪子的下沉,他倆的心也在下沉。


  這下,真的是無計可施了。


  柳下不惠跳下車,看了看車輪下的帳篷,對夜夢菲攤了攤手,聳了聳肩,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手機還是沒有信號,呼叫救援都沒可能。


  隻能看運氣了。


  運氣好的話,不定會有人或車輛從此經過,幫他們拉一把或者推一把。


  這樣,他們就可以輕鬆脫困了呢。


  然而,他倆的運氣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好。


  眼看著日已偏西,暮色漸濃,四周圍還是寂靜一片,除了他倆外,應該沒什麽活物了,更別路過的車輛和人了。


  無聊的兩個人坐在車裏,百無聊賴中,居然漸漸睡去了。。。。。。。


  “吼。。。。。。”


  突然間,外麵傳來一聲巨響,驚醒了柳下不惠和夜夢菲。


  柳下不惠趕緊坐起來,四處張望著找尋聲音的來源。


  夜夢菲也迷迷糊糊地坐起來,茫然地看著東張西望的柳下不惠。


  這聲音太熟悉了!

  柳下不惠知道,這個聲音就是那晚上他聽到的聲音。


  怪獸就在身邊,不遠處!


  “哐啷。。。”


  還沒等柳下不惠開門下車仔細查看,他就感覺車身像被人掀起來似的,顛倒起來。


  不僅從淤泥裏出來了,還在地上翻滾著,就像從山坡上跌落了一樣,不停地向下翻滾著。


  翻滾著的車身劇烈顛簸,把車廂裏的兩個人拋上拋下,四處亂撞。


  “抓好扶手!”


  這是在柳下不惠失去意識之前,對夜夢菲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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